4 羊雜 “我死了,陳家就無利可圖嗎?”……
陳家的五公子穿着盔甲帶着兵卒剛沖進客院就聞到了沖天的血腥氣。
院門內陳家的仆從橫屍滿地,院子中,一個人正在擦劍,在她面前躺了五六具穿着黑衣的屍首。
看着陳家人的燈籠,十七八歲的姑娘撇撇嘴說:“你們來得再晚點兒鬣狗都要把這些人給吃了。”
明燈映照下,衛清歌的臉上身上還披挂着血跡,偏偏她神色如常,還挂了兩分少女的埋怨,就在陳家人眼裏就越發妖異得像個厲鬼一般。
陳五公子退後了半步,心中一噎,把那句“陳家府裏才不會有鬣狗”咽了回去,小心看了一眼客院正房緊閉的房門,他低聲問道:“敢問國公大人可還好?”
女孩兒把擦好的劍收回去,說:“不好!”
一群人的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兒。
衛清歌用腳尖踢了踢兩具跟其他不太一樣的屍體,又說:“好不容易多睡了一會兒,又被這些家夥吵醒,哪裏能好?你們趕緊把這收拾幹淨,早上記得給我們弄點兒好吃的,羊雜湯泡餅會做嗎?”
“姑娘但有所需,陳家莫不應從,今日之事實在是陳家防衛不周,請問姑娘,國公大人現在……”
“她又睡了。”
擦完了劍,衛清歌也轉身進房準備再睡一覺,邁過兩具屍體就像是邁過了兩塊兒石頭。
陳家的部曲開始收拾起了客院,燈籠照在剛剛那女子站的地方,只能看見一片片橫流的污血。
陳五公子看着黑暗中兩扇緊閉的房門,突然聽見身後傳來一聲驚叫,他回身怒斥,看見眼前情景也情不自禁地瞪大了眼睛。
方才黑暗之中一幹人都被院中景象和那擦劍的姑娘吓到了,竟然都沒有看清那些屍體都是如何樣子,直到此刻,人們才發現,有兩具屍體竟然是被人從腰腹處橫刀劈成了兩半,被人擡起腳一拖,下半截身子幾乎要斷下來,腸流血湧了一地。
靠得近的部曲都被吓得跌坐在地上,剛剛動手拖屍體的人更是尖叫慘嚎地往院外跑去,被七八個人摁在地上用鞋塞住了嘴才好歹安靜了下來。
安靜下來之後,整個陳家客院就像是死了一般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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臉色蒼白的人們無聲地處置屍體,晚風卷燈火,成了此刻唯一映襯他們心跳的喧嚣。
陳五公子卻忍不住看向正房,雙耳似乎聽到胸膛裏心跳如擂鼓,剛剛那女子用的是劍,自然不能把人砍成兩半,這院裏能做到這件事的只有一個人。他不由想起了定遠公衛臻的另一個稱呼,在九年前她帶着先帝一路浴血回到洛陽的時候,先帝誇她是“衛家軍魂所鑄”,贊她是“朕之千裏駒”,也稱呼她為
——天下第一兇兵。
這一夜,陳家過得很熱鬧,這熱鬧最悠長的後續,就是此後很久除了在客院裏暫住了兩夜的主仆兩人,陳家上下再也沒人想吃什麽羊雜湯了。
衛薔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大亮。
衛清歌坐在一旁,見她醒了,先去摸了一下她的額頭,才說:“幸好沒有發燒,家主,陳家的兩個老大爺已經在門口等了一個時辰了,還不讓我叫醒你。”
通報了正事兒,她又喜氣洋洋:“我讓他們做了羊雜湯泡餅呢!”
坐在床上,衛薔伸了個懶腰,擡頭看向衛清歌的時候依然是那種看小傻子的眼神兒:“他們不讓你叫醒我,你就真不叫我了?”
衛清歌眨了眨眼說:“家主,兩個老大爺看着實在很辛苦,我才聽他們的話的。”
衛薔忍不住倒吸一口氣,由衷贊嘆了一聲:“清歌啊,從前在北疆,是我埋沒了你,你這憨頭憨腦的傻樣子在這幫人精裏說不定還真是神兵利器了。”
洗過臉,梳了頭,衛薔看見了一旁挂着的錦袍,她看看衛清歌還穿着昨日的衣服,又問:“陳家沒給你送衣服?”
衛清歌說:“我收起來了。”
和之前那些世家送來的衣服一樣,衛清歌都收起來等着帶回北疆,不只是她,這些日子以來,連衛薔這個堂堂一品國公也是這麽幹的。
這些錦袍賣去西域能換來羊馬和種子,在北疆,羊馬和種子才是一切,因為能養活更多的人。
看看也已經到自己肩膀高的衛清歌,衛薔搖頭說:“這次就不用了,經了昨晚那一遭,我少說能多弄萬兩銀子回去,一套衣服而已,你自己留着穿。”
陳家給衛薔準備了全套的穿戴,玄色錦袍流紋如水,又另有金冠、金袍帶,金紋繡靴。
衛清歌轉了兩圈兒也沒給衛薔把金冠戴好,衛薔也早就生疏了這種事兒,随手拿了一枚簪子半挽了頭發,到了玉飾環佩她也不知道該怎麽帶了,只能吩咐衛清歌把餘下的都收起來帶走。
手握十二州的堂堂一品國公,比打仗更厲害的本事就是刮地皮了。
其實也不用吩咐,衛薔低頭換靴子的時候衛清歌已經把桌布當成包袱布了。
“家主,我……家主,您可真好看。”回身看見穿戴好的衛薔,衛清歌連自己原本要說什麽都忘了。
也不只是衛清歌一個人覺得。
屋門大開,衛薔擡步走出去,等在外面的陳家衆人皆是一滞。
昨日,他們都見過這位衣着落拓的定遠公,只覺得她雖然五官秀美,但是明珠蒙塵,美人失色,今日看見了卻覺得她略用衣服一襯,晨光之下竟讓人想起了一句“皎皎明月光,灼灼朝日晖”,明眸攝人,難以直觀。
陳仲橋對着衛薔深深行了一禮:“國公大人,昨夜……”
“陳刺史,你們陳家床鋪香軟,門庭卻松散,我不過剛到你們陳家一天,刺殺我之人就能準準地找到我所住的地方,可憐我難負衆位盛情,才只帶了一個小丫頭來到河中府,沒想到,竟然受了如此一番驚吓。”
驚吓。
陳家兩位老爺昨天半夜就去看了那六位刺客的八塊屍體,之後就再難入睡,閉上眼就是一片的血肉模糊,撐到現在到現在連吃早飯的胃口都沒有,再看人家一覺睡到天大亮,神完氣足,也不知道到底是誰被驚被吓了。
陳仲橋又深深行了一禮,道:“國公大人,請您聽下官一言,昨夜之事陳家有護衛不周之責,可那罪魁禍首卻并非陳家而是不想讓您回東都之人……”
“罪魁禍首?”
衛薔的腰間懸着她那把長刀,她身量高挑,肩直臂長,那把刀還是顯得有些長,刀柄近一尺,刀身長近四尺,遠勝尋常戰刀尺寸。
昨日無人注意這把刀,今天,所有人的眼光都似有似無地圍着刀在飄。
此時,衛薔的手握住了刀柄,她說:
“陳刺史你也不必急着給那些人找個來歷,昨夜之事,可以說是有人不想讓我進京,欲在中途截殺我,也可以說是有人想讓我覺得此事是不想讓我進京之人幹的,所以才布下了一局。你兄陳丞相請來聖命請我歸京,我若是死在路上,大概不會有人懷疑是你們陳家所為,可我這人殺人殺慣了,從來不認為天下有什麽事,是什麽人絕對幹不出來的。”
她緩步走下臺階,站在了陳仲橋的面前。
“我死了,陳家就無利可圖嗎?”
陳仲橋退後一步,袍袖一振跪在了地上。
“國公大人,您若覺得陳家有此邪心,請立刻取下官性命,下官願剖心力證河中府陳氏百年清白。”
他一跪,陳家一衆人等都紛紛跪下,百年世家的清白可以說是萦繞在整個院子裏。
衛薔卻展顏一笑,說:“得了吧,我殺過那專吃漢人小孩兒心髒的蠻族惡鬼,那心挖出來看看也跟別人沒什麽不同。陳刺史,人死了,心是不會說話的,我若是昨夜死在了你們陳家,挖出我的心來,上面有什麽,怕是你陳家說有什麽便有什麽。”
陳仲橋此時額頭上已經冒汗了。
這定遠公顯然并不在乎到底是誰要刺殺她,她想要的,是把這一盆污水扣在陳家的頭上。
在這一刻,他無可抑制地對面前的女子生出了殺心。
“叮。”長刀出鞘,刀尖點在陳家鋪陳院子的水磨石上。
陳仲橋的脊背上突然密密地出了一層的冷汗,他也突然感覺雙肩如山之重,仿佛他面前站着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只餓虎,一頭孤狼,一支絞碎無數血肉的鬼兵。
衛薔擡起沒有拿刀的那只手掏了一下耳朵,無奈地說:“陳刺史,你心裏所想的事兒,實在太吵了。皇後在東都掠走了你們這些世家的女兒,你們連個響屁都放不出來,說什麽堂堂百年世家,連自家院子裏的女孩兒都保護不了,還要找我這個邊塞閑人來幫忙,聲勢已然頹敗至此,我這顆人頭擺在你面前,你可敢取嗎?”
她話音未落,氣勢飙漲,最後幾個字已經帶了風沙浴血之氣。
陳仲橋支撐在地上的兩只手已經暴起了青筋,一身仙風道骨剎那間散了個幹淨。
過了好一會兒,他終于想起來舌頭應該怎麽用了:
“國公大人,您想要怎麽做,請直接告知在下,莫要再說誅心之言,河中陳氏上下千餘口,實在不及您一刀之力。”
聽了這話,衛薔笑了:“陳刺史,我最喜歡跟我擺明車馬讨價還價之人,哪怕是心裏想殺我,我也只覺得歡喜,你要是早點兒說這句話,我也省了站在這兒費唇舌的功夫。”
對着滿園跪地的陳家人,衛薔收起刀,舒展了一下臂膀。
“我有三件事勞煩陳刺史幫我做了,昨夜之事,我就不再追究。
“第一,昨夜的刺客雖然用的梁國的橫刀,可掌中繭的位置不對,右手尾指外下有繭印,所善用的應該是反握匕首,這種匕首梁國少見,反而是南吳朝廷豢養的鷹犬常用,所以我昨夜被刺殺之事應該是南吳派進我大梁的探子所為,行動如此迅速,你這河中府中必然有其窩點,不如盤查所有南來客商尋其蹤跡,此外,南吳野心勃勃,所圖不小,還要請陳大人上表朝廷,禀告此事。”
陳仲橋聽了第一件事,心裏覺得不難,短短時間內,他從希望把屎盆子扣在皇後一黨頭上已經不斷退讓到只要這屎別沾到自家就好,人一旦識時務起來,底線是降得很快的。
“第二,我本就身上有傷,不耐奔波,昨夜一戰,體力耗費大半,舊傷複發,吐了半升的血,可我感念各位厚意,只打算休息一日就啓程去往東都。陳刺史,我如此給你陳家面子,你可有些感動?”
舊傷複發?吐血半升?還有那句厚意是什麽意思?不還是要陳家給錢嗎?兩萬五千兩白銀還不夠麽?!
可她那刀還在,陳仲橋就算是心中寫滿了“不感動”,也實在是“不敢動”,嘴上只能說:“陳家上下自然是感動萬分。”
衛薔收刀彎腰,單手把陳仲橋“扶”了起來,臉上笑得極為親切:“感動就好,感動就好,你感動了,這第三件事就可以做了。”
陳仲橋努力鼓勵自己擡頭面對定遠公的那張明麗笑臉,眉頭和心中都突突地跳個不停,他僵着身子,聽見定遠公對自己說:
“陳刺史,我這面子可不止是給了你陳家,兩京十三世家的面子我全給了,您是不是也應該把這份感念之情與他們共享啊?”
言辭入耳,帶起一陣轟鳴,陳仲橋突然明白了自己剛剛為何心中狂跳,那不是在跳,那是在後悔!很後悔!
這定遠公到底是個什麽妖怪?她不僅要自己刮世家的地皮,還讓他們陳氏百年世家去幫她一起刮地皮!?
偏偏那“妖怪”還在口吐人言:“陳刺史你放心,只要你替我寫了書信,餘下事情自有我手下的人去做,不勞你們幫我上門讨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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