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攜勢 “你真以為,天意永在你側?”……

秦緒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哪來的肥膽,竟然調戲起了自己這兇名滿天下的大表姊。

被調戲的人也不生氣,書卷一放,她笑着說:“我沒想到我這小表弟竟是這樣有情有義有膽量,還敢來找我求情。”

只這一句話,秦緒這個東都出名的浪蕩子就覺得眼前人對了自己的脾性。

他再細細打量了一番,笑嘻嘻地說:“從前祖父說我生的像阿姊,我還以為是說我淘氣,如今才知道,是誇我生得靈秀。”

“外祖說你生得像我?”衛薔從他的眉目看到他的嘴,搖了搖頭,說,“他怕是久不見我,連我長相都記不住了,罷了,看在你長得好的份上,說吧,你是不是要給衛行歌求情?”

秦緒對家中的伯娘長輩撒嬌都是全套的本事,說着話呢就擰身坐在了榻上,用手拉着衛薔的袍袖:“嘿嘿,阿姊不光生得好,也是算無遺策的天下第一等聰明人。”

衛薔看了一眼窗外的雨,又看向秦緒:“若我讓人去告訴行歌,是姜尚書的小孫子來求情,才讓他起來,你以為他便會如你所想?”

秦緒雖然是個惹是生非的纨绔頭子,實際上也是個還未及弱冠的半大少年,聽衛薔如此說,他皺起了眉頭。

“阿姊,他為何不願起來?”

衛薔還是在笑:“你想知道?”

“阿姊,您告訴我吧!”

“回去告訴你祖父你要在國公府住上一個月,我便讓你知道是為什麽。”

秦緒小心地看了一眼他這位“阿姊”的神情,只看見了她燭火之下的笑意融融,一片坦然,毫無算計。

便又笑了:“阿姊,一群蠢物要算計衛小将軍,卻被他借勢反殺,眼見便要大禍臨頭,我還是知道的。”

至此刻,衛薔眉眼稍動,眼前這人生得像她娘。

在風流皮囊之下也果然是當朝尚書的孫子。

Advertisement

……

雨漸漸小了。

衛行歌跪在原地,又聽見一陣聲響,他以為是雨又大了起來,卻又看見有馬蹄落在他的面前。

“歸德郎将!還不快把他扶起來!”

聽見太監的聲音,今年不過二十又二的年輕人低着頭,緩緩地露出一個無人看見的笑。

他終于等到了自己想要的。

衛薔回朝的第一天晚上,是在皇宮領了筵席,她回了東都的第二天,皇帝又連夜召她入宮。

“阿臻,當年你入東都平叛,救朕于危難,誰料戰事剛歇,蠻族就趁機作亂,朕無奈,只能讓你回轉北疆。你也是在那時把行歌留在東都的,他那年才十八,身量剛成,知我心裏害怕,就在我寝宮外面連守了兩月有餘,若說我把你當血親同胞,那行歌也是我的親弟,你怎麽能,你怎麽能讓他在你府外冒雨跪了一天一夜?!”

也許是前一日給衛薔洗塵累到了,今日的聖人面色蒼白,穿着一身常服,外面裹着一件厚鬥篷。

說了一串話,他連咳了好幾聲。

“行歌平素總與我說他們都是你從北疆死人坑挖出來的,連衛姓都給了他們,待他們都像親阿弟一樣,天下又哪有對一個阿弟不聞不問四年,一來就讓阿弟跪在雨地裏的阿姊?就如阿薇一般,你心中有氣,你說她、教她,怎能不教而罰?就因為他不是你一母同胞所生嗎?”

趙啓恩顯然是氣急,為了衛行歌,他對定遠公也不複昨日的和顏悅色。

衛薔站在他面前,低頭不言。

恰此時,衛行歌已經在偏殿換了衣服,頭發還濕着就僵着兩條腿大步走入了文思殿。

“聖人,此事與國公大人無關,是微臣行差踏錯,國公大人罰我,是為了消磨我胸中戾氣,不然,微臣怕是會犯下手刃朝中大臣之大罪。”

說着,衛行歌就想跪下,還是被兩個小黃門給死命扶住了。

“手刃大臣?你想殺人?究竟是出了何事?”

衛行歌避開兩個黃門扶着的手,勉強站定,低頭道:“聖人,微臣察覺有人想要幹涉禁軍防務,可微臣并無實證,昨日微臣被灌了酒,胸中殺氣橫生,幾度想要直接去手刃了微臣懷疑之人,再自戕謝罪,保禁軍無恙。是微臣想錯了,聖人是仁厚之君,為了微臣,明明身有不适還夜召國公,是微臣莽撞,微臣慚愧,聖人之恩如山如海,微臣肝腦塗地亦不能報!”

方才趙啓恩疾言厲色,衛薔臉上也只是挂着恭敬的表情,聽着衛行歌行雲流水一般的言辭,她微微轉頭看了一眼。

趙啓恩一捶禦座:“你先告訴朕,是誰要動禁軍?”

“回聖人,是兵部左侍郎何鄲,連同他手下兵部衆人一直結交禁軍中人,從前微臣以為不過是尋常交游,沒想到昨日微臣還未進城門,就被何鄲下屬兵部庫部主事李勢攔住,邀我去喝酒,他們與昭武副尉劉充奚勾結,席上連番問我國公掌兵之時糧草、軍饷調度等事。

“微臣雖不喜飲酒,最烈的玉燒清也是能喝兩壺的,昨日不過尋常米酒,卻突覺頭腦昏沉,微臣察覺不對,拔刀欲起,恰好下屬闖進去告訴臣國公歸朝,臣酒意上頭,本想殺人之前先叩謝國公大人,卻被大人察覺異樣,命臣醒酒……驚擾聖駕,臣實在惶恐!”

這一夜,東都城內還是不太平,紫微城中一道旨意,禁軍羽林衛便如餓狼一般撲入了兵部多人家中,果然在兵部左侍郎何鄲的書房裏發現了交代屬下籠絡禁軍懷化郎将的書信,甚至在昭武副尉家中找到了致人暈迷的藥物,更發現其黨羽竟然私下做了一本禁軍将領名冊,裏面記錄了許多不堪之事,顯然是為挾人為自己所用。

最離奇的是兵部庫部主事李勢在禁軍闖入之後以短刀殺死兩人服毒自盡,在其床下發現了□□兵器,經辨認,是南吳所制。

明堂震動。

“天天與我說朝中無事,這就是朝中無事!是不是等南吳懸刀于朕的榻前,你們還會告訴我朝中無事?!”

趙啓恩繼位七年以來,行事和緩,待臣下柔善,罕有如此震怒。

滿朝文武一時不敢吭聲。

“姜尚書,何鄲乃是你的門生,你能否告訴朕,他怎麽就能把手伸那麽長,還讓南吳的探子給鑽了空子?!”

姜清玄脫冠請罪,最終被罰俸一年。

既然有罰,也要有賞,趙啓恩想給衛行歌提一級為游騎将軍,卻被一人攔下了。

那人就是衛薔。

她穿着一身黑袍,站在武将之首,原本是面無表情,仿佛諸事與她無關,到此時她卻站了出來:

“啓禀聖人,衛行歌本無将此事告知聖人之意,乃是聖人心懷仁德,關切臣屬,方有此次滅敵于先覺,再說衛行歌毫無防備,竟與南吳探子同席飲酒,就算真有些許功績,也是功過相抵。”

趙啓恩看向她,終于露出了今日第一次的笑。

“罷了,朕聽國公的。”

此時,不過是鎮國定遠公歸朝的第三天,在皇後被削權之後,姜家憑借門生故舊在兵部中延伸的勢力折損大半。

從明堂出來走出紫微城要走過長長的禦道,姜清玄緩步徐行,從前,他身後總是簇擁着無數的門生,頗有一人掌半朝之勢,今日,他走在前面,無人敢與他攀談,一衆寒門出身的朝臣走在他身後,猶如一群被掐斷了脖子的鵝。

明明是要給定國公下了面子的一場戲,誰又能想到不過一日夜之間,元氣大傷的就是他們?

慢慢走出明德門,姜清玄擡頭看了一眼天空。

下了一日兩夜的雨,今日早朝路上就停了。

“有些人,攜勢而來,勢不可擋,天亦助之。”

“姜尚書。”

天光被一道陰影遮擋,姜清玄看過去,只見一人坐在白色高馬上。

那人眉目如畫,氣勢如虹,手中有長刀,又仿佛心中亦有長刀。

姜清玄颔首:“定遠公。”

“姜尚書,有一事,我本來都要忘了,今日卻又想了起來,特意來與你讨教一番。”

“何事?”

“你教着我妹妹以踩踏親姊骨血為榮,一步一步向上爬,可想過有一日,自己也成了別人墊腳的血肉?”

“定遠公,老朽不知你在說什麽。”

“不知?”

衛薔冷笑了一聲,緩聲道:

“阿薇她是怎麽從七皇子側妃到今日的,不過是先告發自己大姊女扮男裝欺君罔上,再告發自己二姊與戾太子有染乃造反同謀,可惜,我從一開始便對先帝禀明了身份,阿茵也死得早,僥幸逃過了被當作逆黨誅殺……唯獨你們賺了大義滅親之名,罷了,你們姜氏祖孫二人親厚無間,又與我衛家何幹?容我再提醒你一句,我大兄之子衛瑾瑜乃是先帝定下的定遠公世子,爾等若是再敢對我定遠公府伸手,我必拔刀砍之!”

姜清玄氣極反笑:“哈,定遠公,定遠公……你真以為,天意永在你側?”

馬上之人,如日中天。

馬下之人,猶是壯心不已。

馬上馬下四目相對,吓得其他人繞門而走。

“衛國公、姜尚書……此地、此地乃宮門……”守門将領聲色惶然。

一勒缰繩,衛薔馭馬轉身便走,清風一起,吹得她寬袍如舞。

姜清玄看着她消失在禦河橋上,也轉身進了馬車。

馬車徐行,他坐在其中,閉目養神。

車內很安靜,只有輪聲辘辘響動。

片刻後,老人嘆了一口氣,從懷中摸出了一粒白色的棋子。

“阿雪,東都并非善地,堂上亦非明君,阿薔若真同她那蠢爹一般有那一腔忠血……怕也是會被推進世家寒門的漩渦之中,為皇權所毀。

“阿雪,阿爹該怎麽做?才能讓她們兩姐妹都活下來?”

同類推薦

從零開始

從零開始

想要讓游戲幣兌換現實貨幣,那就一定要有一個強大的經濟實體來擔保其可兌換性。而這個實體只能是一國的政府。可是政府為什麽要出面擔保一個游戲的真實貨幣兌換能力?
戰争也可以這樣打。兵不血刃一樣能幹掉一個國家。一個可以兌換現實貨幣的游戲,一個超級斂財機器。它的名字就叫做《零》一個徹頭徹尾的金融炸彈。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老十:乖,給爺生七個兒子。
十福晉握拳:我才不要做母豬,不要給人壓!
老十陰臉冷笑:就你這智商不被人壓已是謝天謝地!你這是肉吃少了腦子有病!爺把身上的肉喂給你吃,多吃點包治百病!
福晉含淚:唔~又要生孩子,不要啊,好飽,好撐,爺,今夜免戰!這已經是新世界了,你總不能讓我每個世界都生孩子吧。
老十:多子多福,乖,再吃一點,多生一個。
十福晉:爺你是想我生出五十六個民族五十六朵花嗎?救命啊,我不想成為母豬!
言情史上生孩子最多女主角+霸道二貨總裁男主角

穿越之農家傻女

穿越之農家傻女

頂尖殺手因被背叛死亡,睜眼便穿成了八歲小女娃,面對巨額賣身賠償,食不果腹。
雪上加霜的極品爺奶,為了二伯父的當官夢,将他們趕出家門,兩間無頂的破屋,荒地兩畝,一家八口艱難求生。
還好,有神奇空間在手,空間在手,天下有我!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一九九六年,老謝家的女兒謝婉瑩說要做醫生,很多人笑了。
“鳳生鳳,狗生狗。貨車司機的女兒能做醫生的話母豬能爬樹。”
“我不止要做醫生,還要做女心胸外科醫生。”謝婉瑩說。
這句話更加激起了醫生圈裏的千層浪。
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