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

冷不丁地,一旁河邊的水草裏突然傳來‘呱呱’的幾聲蛙叫,下一刻,一聲清脆的‘撲通’聲常來,平靜流淌着的河面被激起一簇又一簇水花,蕩起一片又一片漣漪。

月光下,那漣漪越來越大,卻越來越平淡,慢慢地消失在了流淌着的河面。

“你想帶我去什麽地方?”陶特轉移話題。

“啊,對了,就在前面了。”坎貝爾指着前面不遠處泛着水光的地方說道:“那邊有個湖,平時很少有人來,很安靜的。我們可以到哪兒去洗澡,沒人打擾——”

話說到一半,坎貝爾突然就閉了嘴。

他瞪圓了眼睛,有些不知所措。

他之前只是想帶着陶特來看看這個他無意中發現的地方,從未想過若是把陶特帶來了就變成兩個人的獨處了,而且他是帶着陶特來這邊洗澡的……

坎貝爾背對着陶特咽了咽了口水,卻差點兒被自己吞咽發出的聲響吓到心跳停止。

他緊張的回頭看向陶特,用幾乎是同手同腳的動作轉了身。

陶特走到哪湖邊看了看,這地方是個天然岩洞形成的小湖,水是流動的,加上平時少有人來來往所以到時十分清澈。

水不深,大概到胸口的位置,剛剛好夠他洗漱。

想了想外面那些滿是孩子鬧騰的河水,陶特倒是對這地方十分滿意。

月光透過淡薄的雲層,照耀着平靜無波的拂面,反射出銀色的斑駁光團,耀得人眼睛發花。

他褪去上身的衣物,走近水邊試了試水溫,經過一個白晝烘烤的湖水還帶着點餘溫,不燙不涼,倒是剛剛好。

确認了水溫之後陶特就走到一旁去拖剩下的衣物,坎貝爾卻在這時大叫起來,“等等下!”

“怎麽了?”陶特衣服脫到一半,聞聲不解的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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坎貝爾聲音不小,驚起了一群飛鳥。

好在附近沒人,不然定然要過來看看發生了什麽。

坎貝爾退後一步,他咳嗽了一聲,然後望向一旁的大樹樹冠,沒多久之後又看向陶特。

卻沒敢再陶特身上停留多久,便又轉開視線。

坎貝爾自己不說話,陶特便繼續脫衣服。坎貝爾這才開口說道:“你、你等下,你等下再脫獸群……”

說完坎貝爾立刻轉身走進了森林之中,然後背對着陶特站着。

“你幹嘛?”陶特一臉不解。

“咳咳……那什麽……你先下去,我等下,我就看看周圍有沒有人……”坎貝爾差點兒咬到自己的舌頭,什麽叫做看看周圍有沒有其他人?

他明明不是要和陶特做什麽……

不是,他根本沒有這個意思,現在被他這麽一說陶特會這麽想?!

他頭痛地撓了撓自己的頭發,恨不能把那幾根豎起來的毛全部扯下來。

他慌亂中偷偷側臉回頭看向陶特,這時候他第一反應就是想看看陶特的表情,卻沒想到這一回頭正好撞上陶特的視線,他腦袋‘轟’的一聲巨響,便說明都無法思考。

他滿腦子都是一個想法,那邊是被發現了,陶特肯定以為他偷看了!

怎麽辦?

怎麽辦?

被發現了怎麽辦——他根本就沒有準備偷看好嗎?

他只是想看看陶特——他只是想看看陶特,但是沒有想偷偷看陶特……

坎貝爾背對着湖面整個人都混亂了,他氣血上湧,整個人都變得通紅。

另一邊,陶特把身上的衣服都褪去,然後進了湖中。

冰涼的湖水讓他舒适得忍不住發出呻///e吟,在水中找了個舒服的地方攤開四周,讓冰冷的湖水帶走一天的疲倦。

坎貝爾一個人在湖邊站了許久許久之後,才慢慢轉過身去。

而那時候,陶特早已經洗漱完了,正泡在水中發呆。

陶特是背對着這邊的,坎貝爾見狀趕緊把衣服脫了,然後用獸皮毛巾遮遮掩掩的下了水。

等他在水中坐下,一擡頭,陶特正看着他。

“我還以為你不下來了。”陶特道,他視線在坎貝爾露在水面的肩膀上劃過,這一段時間不見坎貝爾倒是比剛剛入自衛團的時候強壯多了。

不過他還是有些弄不明白坎貝爾這臉紅脖子紅是在做什麽,難道不舒服?

陶特疑惑的看向坎貝爾,他打量着坎貝爾的身體,今天下午搬運石頭的時候他還是好好的啊!難道是剛剛來這裏的時候他被蟲蛇叮咬到了?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坎貝爾的思緒原本就因為剛剛的事情混亂做一團,現在陶特又來拿這點來說他,還盯着他看,立時讓他腦子再次充血無法思考。

陶特見他呆呆傻傻,更是猜他是不是被什麽東西叮咬了,要知道這夏天的森林蟲蛇鼠蟻比比皆是,其中有些毒物毒性十分強,一個不小心就會中毒。

他從水中站了起來,然後走到了陶特面前再坐下。

他伸出手摸向了坎貝爾腦袋,在摸到坎貝爾額頭上驚人的溫度後,他把手伸向了陶特的臉,拍了拍坎貝爾的臉頰陶特問道:“還有沒有什麽地方不舒服?”

“陶、陶特!!你你你你……”坎貝爾回神,猛地看到近在咫尺的陶特的那張臉,吓得從水中站了起來,他喘着粗氣指着陶特半響說不出話來。

“坐下。”陶特命令道。

“你你你你怎麽……你怎麽過來了你你你……”坎貝爾腦子已經罷工,他連基本的話語都無法組織完成。

“坐下。”陶特繼續命令,他伸出手揉了揉額頭。

“你你怎麽怎麽過來了,你剛剛不是在那邊嗎?你怎麽會在這裏……”坎貝爾看了眼陶特剛剛坐着的地方,那地方自然是已經空無一人。

“我說,坐下!”陶特黑着臉命令。

坎貝爾總算是反應過來,他低着頭看了看陶特,又看了看自己,下一刻才反應過來這裏的水不過及大腿,坎貝爾便連忙蹲下。

他蹲下的動作極快,水面被他激起一陣水花,潑了陶特一臉。

陶特從水中伸出手,在臉上摸了一把,臉色陰晴不定。

他微微眯眼看着面前的坎貝爾,空氣有些壓抑。

坎貝爾也察覺到了這點,他有些畏怯地想要往後退去,但是這次他學聰明了,不敢起身只是蹲在地上挪動腳步。

可他才想動,就被陶特一把按住肩膀。

兩人相接觸的地方像是觸電般讓坎貝爾渾身一震,他整個人都愣在了原地,“陶、陶、陶特……”

“我叫做陶特,不叫作陶陶陶特。”陶特陰着臉說道。

經過了剛剛的事情之後他倒是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坎貝爾并沒有被什麽東西叮咬傻了,也徹底猜到了些他剛剛那些異常舉動是因為什麽。

他注視着對方那雙不斷偏移就是不敢看他的眸子,然後伸出了左手,強行掰動對方的下巴,強硬地讓對方注視着自己。

坎貝爾與陶特對上視線,卻在僅僅一瞬間之後便立刻移開了眸子。

他在陶特的眼中,看到的是滿載的怒火與冰冷。

坎貝爾剎那間仿佛置身冰窖,整個人都因為有心而來的寒氣顫抖起來。

他被陶特禁锢着,不能閃躲,只能移動眼珠看向一旁。

“你這小子……”陶特冷冷地開口。

陶特捏着坎貝爾下巴的手指越漸有力,把他的下巴都捏得發白了。

誰允許他動這種心思的?陶特危險地看着面前的男人,卻沒想過這種事情到底要這麽去允許又該怎麽去制止……

坎貝爾全身都在顫抖着,他下巴高跷,臉色蒼白。

就仿佛被抓住了耳朵的大狗,嗚咽着不敢出聲,連求饒都不敢。

陶特伸出手,在對方絕望的眼神中猛地按住對方腦門把人推進了水中,然後看着對方手慌腳亂的在水中狗刨水許久才冒出頭來。

從水中探出頭,坎貝爾第一件事情便是四處張望在四周找尋陶特的身影。

陶特看到這一幕,嘆了口氣,然後找個舒服的姿勢,繼續泡他的澡。

“陶、陶特?”坎貝爾被吓到,他有些不知所措,陶特到底想幹嘛?

陶特看了眼一眼,不言語,只是繼續泡澡。

現在的坎貝爾全身上下都是誰,頭發服服帖帖地貼在腦袋上,圓溜溜的,說不出的搞笑。

“陶特?”坎貝爾試探着靠近陶特,沒看到對方有什麽不适的反應之後才在陶特身旁兩米的位置坐下,“剛剛那一瞬間我還以為你要殺了我。”

被驚吓之後,坎貝爾憨憨地笑了笑。

“我倒是想。”陶特冷聲評價道,“依我看你也是活得不耐煩了。”

坎貝爾臉色由青白紫紅,他吶吶不可言語。

陶特不置可否。

這段時間以來,他一直沒空去想坎貝爾的事情,現在看來,卻是他的怠慢。

他對坎貝爾并沒有這層方面的想法,但是他的默認似乎讓坎貝爾誤會了什麽。

陶特看了一眼坎貝爾,心中有了想法。

另一邊,坎貝爾坐在水中,時不時看上陶特一眼,大多數時候卻是看着水面發呆。

時值滿月時節,月色都格外好。

這會兒頭頂那些薄雲被夜風吹散,月光便毫無阻撓的盡數潑灑了下來,平靜的湖面銀光一片。

滿天繁星在月色的籠罩下,顯得格外清晰。

北鬥七星在天際閃爍着,在這片天空下閃爍着屬于自己的獨特光暈。

湖中倒映着天幕,讓身處其中的兩人仿若置身于茫茫星空中。

如果時間能就這樣一直下去,永遠不會結束,該多好。

沒有那些煩心的事情,也沒有煩心的人,就這樣……

坎貝爾望着北鬥七星,如是想。

只是時間始終會過去,快的坎貝爾都沒來得及去思考,這一晚上到底都發生了些什麽事情。

完全不能猜透陶特在想些什麽的坎貝爾,只是傻傻地看着陶特,企圖從他的表情中發現些什麽端倪。

可是陶特不是他能看得懂的,不然他也不會花了這十餘年的時間,依舊摸不清楚陶特的想法。

只能憑借着對方一颦一笑,妄自揣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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