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五年後

作者有話要說:0-0這章算是過渡~~~~~~待我回去消化消化,想想新的階段腫麽開頭合适嗷

五年後,杭州城內。

這是隆冬裏最冷的幾天,大雪紛紛揚揚地下了一整天。城中一處小院院門緊閉,若不是門環上沒鎖,便要讓人以為院主人外出遠游不曾回家。但實際上,街裏街坊的都知道小院的主人不是未歸,而是常年隐在那巴掌大小的地方,大概是要做什麽居士。

小院裏的積雪無人清掃,堆了有一尺來高。幾個清晰的鞋印印在積雪上,方向是朝着屋裏頭的。門前一個披着牙色繡梅披風的年輕人收了傘,伸手輕輕推開了一條門縫,一個側身靈活地鑽了進去。

他進了屋,将油紙傘立在門旁,又拿手探了探門縫,确信真的沒有露風,才解下自己身上的披風,随手挂在門前的一道屏風上。

這屋中倒是溫暖的很,火盆裏的炭塊上又扔了幾根枯樹枝,燒得偶爾發出“比吧”的聲音。他在那道屏風前稍稍站了一會兒,活動活動有些僵硬的手腳,輕手輕腳地繞過屏風。

屏風後是一張雕花木床,床上一個年輕女子背對他斜卧着,一頭青絲從錦被裏鑽了出來,淩亂地散在被面上。

“雲霁?”我正睡得迷迷糊糊,忽然聽見周圍有細小的聲響,在被窩轉了個身,看見雲霁站在房中微微彎了彎唇角。

他走過來,坐在我床邊将我扶了起來,伸手扯過個枕頭塞在我身後,讓我舒服地靠着:“阿淩,你可感覺好些了?”

我點頭,喉嚨隐隐有些發癢,咳了幾聲道:“好多了。”

“倒是你,堂堂唐門掌門正事兒做,哪有天天往杭州跑的道理?”

雲霁眼中笑意不減,嘴裏帶了抱怨的口氣,責怪道:“誰讓某人好好的唐門不住,非要千裏迢迢搬到這地方來?我這廂也便只好兩頭跑了。”

我被他堵了句話,也不知回他什麽好,便閉了嘴不說話,眼角餘光正好瞥見一抹鮮亮的牙色,愣愣地看了一會兒。那正是雲霁挂在屏風上的外披,只見上頭繡了枝遒勁的老梅,枝上梅花正盛,遠遠看去一片豔紅。梅花且開且落,片片花瓣在風雪之中飛舞,隐隐竟覺滿室梅香,沁人心脾。

“梅蕊臘前破,梅花年後多。”不知何時,雲霁變戲法似地從袖中拿出幾枝紅梅,在我面前晃了幾晃,“方才我在城外見着株野梅樹,就随手折了幾枝過來。你聞聞,這野花可是比家花香?”

我回過神來,接過紅梅放在鼻前聞了聞,那梅香果然更濃了一些,玩笑道:“果然香上許多。城外獨那一株梅樹,前些年都不曾開。此前我還想它怕是要枯死了,沒想到今年卻破天荒地開了花。”

“這不就是枯木逢春?”雲霁臉上有了些喜色,聲音聽起來有些沙啞,“阿淩,你這些年傷病纏身,直到今年初秋才好了些。只要你安心養病,到了明年春天,就能好得差不多了。”

Advertisement

我看着他期待的目光,笑道:“這點小傷算什麽,早好了個幹淨了。我不過是這些年忙慘了,想多閑散幾日,你們就以為我要死了?”

雲霁正要說話,就聽院外傳來一陣馬蹄聲,有人從馬背上跳了下來,沖屋裏吆喝:“盟主!”

此盟主倒不是什麽武林盟主,而是十三盟的盟主。聽聲音是經常來我這處的十四,也不知道現在急匆匆地找雲霁有什麽事。雲霁向我說了聲,便起身大步走了出去。

我靠在床頭,看着屏風上的外披,不由想起遠在西北的青城山。整整五年了,自從思過崖跳下來,我有三年的時間是在唐門度過的。那三年在我的記憶中,就像迷迷糊糊地一場夢,許多事情在我腦海中一遍遍回放,也不知道如此這般放了多少次,我終于從昏迷中醒來,執意搬到杭州又養了兩年。

這兩年來,雲霁時常來看我,我不問,他便也絕口不提江湖上的事。因而我過得倒還算閑适,整日地待在院子裏,仿佛又回到了年幼時在南宮逸私塾裏的時光。

那時,我還在南宮逸的私塾裏讀書,少時不知珍惜,自是成日游手好閑不提。某一日也是酷寒之時,南宮逸正在牆上挂的紙上寫對子,上聯是“雨淋青松松更青”,下聯則是“雪打紅梅梅更紅”。

南宮老頭大筆揮完,撫着山羊胡子自得非常,也不知謙虛為何物,直道唯缺一道橫批自己這對子便絕了。座上諸生皆滿懷期待地看着他,想要看他究竟能能出什麽足以觀瞻的絕句來,奈何那老頭在原地磨了半晌也沒想出個所以然。當時我正在後排睡得天昏地暗,甫一醒來就見衆人臉上盡是江郎才盡之色,再一看那對子,心中靈光乍現,立即脫口而出:“淩不凋!”

衆人聞聲皆是一噎,紛紛表示甘拜下風。于是那講堂裏直到現在還挂着那一副對子,“淩不凋”三個字端端正正地懸在高堂之上,使我每每觀之都徒生出滿腔自豪之情。

想到這裏,我的眼前再次出現一個穿着白色長衫的身影。當年在西嶺鎮上,我替謝岚買了那兩件長衫,在上面匆匆各繡了松柏和梅花,其餘何嘗又不是取此處的意思呢?

我希望他将那兩身衣服時時穿在身上,那就相當于他将阿淩時時帶在身邊。以後莫論誰看到他身上的衣服,都會知道這是淩不凋的記號,誰也都會知道謝岚是阿淩的。

現在想來,彼時我毅然決然地從思過崖上跳下來,也不過是一場豪賭。當年我在崖頂自廢武功,又差點摔了個粉身碎骨,全身上下傷痕累累的,所幸還沒倒黴到和江亭月一樣破相。謝岚送我的霜月劍早我一步離開,如今早已找不到蹤影,可真的找到了又能怎麽樣呢?現在我廢人一個,手不能提肩不能挑,又痨病似地整日地可咳,怕是連劍都提不動了吧。

我正感慨着,就聽門又“吱呀”一聲開了。雲霁從屏風後走出來,從屋外帶來了混身的寒意。這時,院外街上傳來一連串爆竹聲,為這寂靜的雪夜添了幾分喜慶。

我看着雲霁,驚訝地問:“今晚就是除夕了?”

雲霁微笑:“是啊,明天就是大年初一了。”

我聞言從床上扯了件厚實的襖子穿了就要下床:“那你扶我去街上看看。”

雲霁皺着眉頭,看我執拗的樣子,嘆氣道:“也好,悶得也委實久了。”

我穿戴好了出了門,雲霁将他那件外披往我肩上一披,牢牢裹住了,又撐了傘帶我走出那兩年未出的院門。

雪還在下着,但已經小了許多。街上有些孩童來回跑着,身後跟着的大人又是急又是無奈地喊着“慢些”。眼看着那群孩子被大人們扯回來,這回總算安份了些,待在原地點花燈,嘴裏還唱着些什麽。

“雲霁,你可聽見他們唱的是什麽了?”我近些年耳力退得不是一點半點,只有問身邊的雲霁。

雲霁道:“不過是一首不知道誰做的詩,三年前上元節時奪了杭州詩會的魁首,大概是這幾句:昔有少年客,鐵劍驚游龍。煜煜長身立,簌簌衣生風。若得美郎君,妾身相交付。甘願上元夜,花燈辭玉樹。”

我乍聽是這首詩,眼中不由一熱,險些流下淚來。轉而長吸了口氣,壓下了淚意,轉身對雲霁道:“看夠了,回去吧。”

多少年了,又聽到當年愛慕極深時寫下的這首詩。由我筆下傳出後世人只記得後半首,至于完整的一首——五年前我曾見于上清宮暗格裏的藍皮書上。

也不知道過了這個冬天,這一切又會不會是山水有相逢,春風入卷來?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大宋将門

大宋将門

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