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V章

鐘岳朋友圈消息太過勁爆,以至于大半夜其餘三人都以為自己在做夢。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英琏,他推開癡纏的秦凱,拉開床頭燈坐起來:“這圖你沒ps?”

“我只會用毀圖秀秀,呵呵~”

鐘岳發過去,面無表情地将手機揣到口袋裏。而千裏之外的B市,英琏狠狠掐死豬般睡着的秦凱一下。

“快醒醒,老巢被人端了。”

“什麽?”

秦凱一咕嚕全醒了,怎麽可能?C市本來就是坐閉塞的山城,而他所在孤兒院更是閉塞中的偏遠之處。

在前面的十幾年,這家孤兒院甚至沒有得到街道辦事處的任何撥款,全是由他在一手資助。孤兒院連帶山上那幾座僞裝的房子,在偌大的城市裏就如人際孤島,安全便捷且不引人注目。

“誰幹的?”

“除了謝家還能有誰,”英琏狹長的桃花眼無比陰鸷:“沒想到這世界上,竟然會有人對那麽多無辜的孩子下手,人販子也沒那麽狠。我早說過更改交易地點,你們偏不信邪,連累那些孩子。”

“這些年咱們交易過一次槍支彈藥?只有那裏最安全,常回去也不會引人注意。”

英琏也知道秦凱說得對,可向來冷酷的心就是控制不住顫抖。雖然致力于刑訊這門藝術,但他終歸還是感情動物。一百多個孤兒,是他這些年走遍全國各地收養起來。他們大多身有嚴重殘疾,送到孤兒院也是一死。

雖然最初的目的是為了給小新鍛煉醫術,但每一個孩子他都陪同參與治療。對于那家養育了他,現在又靠他支持的孤兒院,真是是他除去秦凱外,投入感情最多最深的地方。

“2B,先把謝益然帶回來,這事不能就這麽算了。”

鐘岳陰沉着臉看向小然側臉,因為一同救援,他的臉上混雜着血和土,掩蓋住原本白皙的皮膚,多了幾分男人味。

他知道自己應該生氣,畢竟此人身上流着謝家的血,謝家炸了孤兒院,多少也可以遷怒上他。可他更明白,這是自己的錯。如果他們不是那麽自信,把基地安在這座山上,寄希望用孤兒院掩人耳目,今天的一切就不會發生。

“他姓宋,此事與他無關。”

回複後他選擇關機,氣得這邊英琏直跳腳:“有了媳婦忘了娘,連自己家都忘了。”

“英琏,你冷靜點,這事是不是跟宋益然有關,還需要我們進一步查證。”

秦凱邊安慰邊去掉屏保定位謝家,卻發現那裏早已是人去樓空。紅外線感應圖上,偌大的謝家是一個空殼,沒有任何活人存在的痕跡。

“好一出金蟬脫殼,終日打雁竟然讓雁啄瞎了眼。”

剛想采取點什麽行動,外面突然傳來叮叮當當聲。秦凱開燈,就見住家打掃衛生的菲傭面色青黑雙目無神,一路朝他們走來,無意識地撞亂沿途所有東西。

“是鐘岳在機場遇到過的怪物。”

秦凱退後一步摸出刀,手起刀柄落下,利落地解決這一只喪屍。院子裏傳來電火花噼裏啪啦地聲音,司機和狗也開始狂舞。

沖出重圍,不用往別墅四周看,單聽不絕于耳的尖叫,秦凱和英琏也知道四鄰情況好不了多少。

“亂了,一切全都亂套了。”

不僅秦凱和英琏這邊亂了套,宋家同樣如此。午夜一過,最先醒來的是宋歌,安頓好家人後他出門一看。打小就認識地裁縫嬸子,變成了他在拉斯維加斯見過的那種喪屍。

不同于那時的喪屍,裁縫嬸子手中幻化出一只剪刀。剪刀穿透他衣服,在後背留下劃傷的疼痛。

事不宜遲,他以最快地速度到達書房,啓動陣眼。大宅周圍氣息陡然一變,四周有種無名又的力量在守衛着這個家。打開手機,他第一時間給小然去信,然後将裁縫喪屍困住,竭盡全力地守護家人安全。

從宋家到B市郊區的村落,輻射全華國,蔓延整個世界,一夜之間大街上多了些随便咬人的怪物。

宋益然這邊也遇上,原本在挖屍體的消防隊員中,突然有一人癫狂起來。扔掉工兵鏟,直接向同伴撲去。

一個沒反應過來,喪屍一只變兩只。運用靈力于雙目,已經到達築基期的謝益然可以清楚地看到,一團黑氣迅速蔓延至兩消防隊員全身,而後吞滅他們的神魂。

沒救了。

穩住這兩人,來調查此次恐怖襲擊的武警也走向他們二人。因為有昨晚前車之鑒,此次宋益然格外小心。

面前來人一張黝黑的國字臉,穿着武警制服,給人十足忠誠可信賴之感。這正是謝家安排過來的人,此人長相和芯子,正應了那句人不可貌相。

“作為幸存者,你們得跟我回去接受調查。”

去?還是不去?

如果沒有這個喪屍消防員,宋益然肯定毫不猶豫地選擇跟他去。雖然此人是謝家安排的,但他能直接帶他們到安全部門,以他掌握地那些真相,可以告謝家一個生活不能自理。

但現在他卻改了主意,末世提前爆發,秩序完全混亂,他似乎沒必要再在這上面耽誤工夫。

“我還有事。”

鐘岳詫異,他怎麽臨到頭開始變卦。

“所以不能去幫謝家做僞證了!”

原來是謝家買通的人,鐘岳也同樣搖頭:“我也有事,恕不奉陪。”

武警正要掏出槍,後面正在巡查的另外一名警察突然也變成喪屍。鐘岳趁機搶過槍,一槍正中眉心。

“你幹嘛。”

鐘岳冷着臉,宋益然上前解釋:“這病會傳染,不信你看。”

手指過去,在廢墟的另一側,又一個屍變的人正抓着隊友脖子咬。隊友倒下,沒兩分鐘重新爬起來,也變成這種無意識地怪物。

消防兵和武警都是特殊的職業,他們整日同吃同住,同進同出,同生同死,彼此間不是親人,但情誼比有血緣關系的親人還要濃烈。

“也許能治好?”

看在他們費心來救援孤兒院這份大公無私上,宋益然善意提醒:“救不好了,月前我在美國見過這種怪物。如果能救好,新聞上不會隐瞞,你們還是早下決定。”

趁着混亂,宋益然直接往外走。而鐘岳則愣在原地,看着那一百多具面目全非的屍體。

“你不走?”

“我得埋掉他們。”

“你得先去接受調查,沒空埋他們,走吧,等回來再說。”

鐘岳下意識地跟上去,最後看一眼這些孩子。爆炸時他們正在昏睡中,如今死不瞑目。

“小然,你不是很讨厭我,為什麽讓我跟上來?”

“我不讓,你就不跟?”宋益然坐在駕駛座上,邊反問邊通過路标識別着方向。原身養病十八年的地方就在C市,那套別墅就是一家華麗的私人醫院,各項設施全是最先進的。

他之所以來C市,不是為了幫謝家擺脫麻煩,而是為了這個。

“我都這麽難過,你也不知道安慰下。”

“鐘岳,你是孤兒吧?”

鐘岳點頭,宋益然繼續問道:“那你知道孤兒的日子有多難熬,更明白殘疾對孤兒來說意味着什麽。華國有句古話:寧為太平犬,不做亂世人。雖然我承認,現在有些汪星人日子比正常人還優越,但這話的意思你應該很明白。世道一步步亂下來,比起身負頑疾颠沛流離,還是早登極樂舒服。”

“那你為什麽不死。”

“我?”宋益然哂笑,他也參不透。如果硬要說,大概生存是人類最原始最直接的欲-望。

“我說錯話了,如果你死了,我怎麽可能遇到你。”

“鐘岳,如果我病沒好,今天可能真的按照謝家計劃去做。那時候你會怎麽辦?先不要輕易回答,你仔細考慮考慮。”

握緊方向盤,宋益然看向街道兩側,雖然此地偏僻,但尖叫聲還是不絕于耳。有不少人被喪屍追趕,看到他的車子發出求救。

但他卻絲毫沒有動容。除去極少數天然覺醒的二階喪屍,一般新喪屍力氣比正常人稍大點,但行動遲緩而且無任何邏輯思維。如果對比一項項實力,所有成年人對付喪屍都不難。

“我……”鐘岳腦子全亂了:“我沒見過以前的你,只查過一些資料,找到過照片。但我感覺你變化似乎很大,不同時期的照片,完全就像是兩個人。”

鐘岳劃開平板,開機動畫讓宋益然一陣惡寒,他竟然拿他的照片串成幻燈片做這個。而開機後的屏保,正是剛才那些照片拼在一起。

“你怎麽會有我照片?”

“你自己發給我的,就在郵箱裏。快看,我做了個對比圖。”

宋益然看去,左右他都認識,第一張是原主,第二張是他。除了眼睛有神了些之外,他沒看出任何差別。而且他相信不止是自己,母親和舅舅也沒看出來,不然他們早就起了懷疑。

“明明一樣。”

“不一樣,感覺絕對不一樣。如果是左邊這個人,我肯定不會喜歡。”

如此确定?宋益然再看鐘岳,因為要穿夜行衣,他沒有帶美杜莎假發,原先古銅色肌膚因為燒傷後變白不少。

似乎他順眼了不少。

就在他這樣想的時候,鐘岳将平板放一邊,頭伸進公文包裏,半晌拿出一個磨砂密封袋。拉開将裏面東西取出來,抖落後帶在頭上,他呲牙:“我新換的,帥不帥?”

新版美杜莎橫空出世,宋益然恨不得自戳雙目。他剛才在想什麽,這個人簡直是無可救藥。

“專心點,馬上就要到市區。”

“我們要去哪裏?”

“去我家取那些醫療設備,然後再飛B市。你不是想報複謝家?如果謝家沒改,三天後就是謝益銘和尚玉真訂婚的日子。我去賀喜,你要不要一起?”

“當然!”

鐘岳掏出手機,開機發朋友圈。宋益然終于沒忍住,長臂一撈抓下他那頭美杜莎,随手潇灑地扔向對面的喪屍。

那喪屍穿着身紅西裝,假發套正好落到他頭上,喪屍扭動□子。

“看,像不像舞王僵屍?”

難道他以前也這模樣?鐘岳堅定地審美觀,在這一刻出現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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