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冷落”這個詞是這麽用的嗎?!

牧南嶼的臉頰“噌”地飛上了兩片緋紅,不知是氣的還是惱的,耳根紅得滴血,襯着邊上白生生的肌膚,像是血色的瑪瑙石一般漂亮。

這家火鍋店店小,位置又偏,在一個七彎八繞的小巷子裏頭,桌椅的布置也就比較緊湊。

他踢的這幾下明明是朝着關方的方向,誰知道白景潭那雙長腿無處安放,竟然都踢到他的褲腿上了。

牧南嶼按了按眉心,唇張了幾次也沒想好應對的話,臉頰的熱度幾乎把他逼瘋。

“嶼哥,你臉好紅啊,是不是喝了酒不舒服?”

在喝酒上臉和被白景潭的話逗得臉紅之間,牧南嶼果斷做出了抉擇。

“沒有不舒服。”他捏着啤酒罐,不去看白景潭三分玩味的眼神,“我就是喝酒上臉,其實不會醉的。”

“哦――那就好,我還以為嶼哥你被潭哥說得生氣了呢。吃飯的時候玩手機是我倆不好,我們這就放下手機陪你。”

白景潭指尖點上了入群邀請鏈接,看到入群提示後按滅了手機屏。

勾唇道:“對,放下手機陪你。”

那語氣像是一個善解人意的鄰家哥哥。

沒人提八卦群裏那堆亂七八糟的話。

反倒顯得是他自己想多了,在那庸人自擾。

牧南嶼耷拉着眉眼,又喝了兩口冰啤,覺得臉頰的熱意并沒有什麽消減,只好撐着桌子起身。

“我去趟洗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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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晃出了火鍋店,朝着更深的巷子裏一個公共廁所走去。

隔了老遠就是一股酸腐的臭味。

年久未曾清理的公廁從瓷磚到地板都泛着一層油膩的黃漬,角落的蜘蛛網落滿了灰,黴味和臭味一下子湧入鼻腔,嗆得牧南嶼呼吸一滞。

剛喝完一罐啤酒的腦袋愈發暈乎,耳邊“嗚嗚”的,好像有什麽聲音。

牧南嶼腳步一頓,用力眨了眨眸子,生理性的水汽蒙在眼瞳上,眼前的景物有些模糊。

連面前男廁所的木門似乎都在旋轉。

他想伸手去扶一下邊上的牆壁穩住腳步,但是目光觸到上頭不知成分的黃漬,又迅速抽回了手。

嫌棄地擰眉,擡起一腳把門踹開了。

木門撞在牆壁上搖搖欲墜,男廁裏兩個男生豁然扭頭看他。

只是一個目露兇光,一個滿眼乞求。

被人壓着按在地上的男生皺巴巴的襯衫被扒了一大半,嘴裏塞着一團布,只能發出輕微的嗚咽聲,面上滿是驚恐和絕望。

“你媽的。”牧南嶼爆了一句髒話,輕輕轉了一下手腕,“天還沒黑呢,畜牲就出來了。”

“罵誰呢,老子勸你別多管閑事!”

那畜牲松了手,臉上的橫肉抖動兩下,露出一雙陰冷呆板的吊角眼,身形高大又壯,警告地沖着牧南嶼一揚拳頭。

流裏流氣:“細胳膊細腿的,長得還挺好看。怎麽,還想英雄救美?你也好這口?”

“你爺爺我這叫見義勇為!”

“就憑你――啊――”

畜牲沒說完的話變為了一聲凄厲的嚎叫。

牧南嶼一拳狠狠砸在了他的鼻梁上,不等他反應過來,又是一勾腿撞上他的小腹。

牧南嶼瘦長的指骨節泛白,手臂的肌肉流暢勁瘦,單手很輕松地就拎過畜牲的衣領,借着膝蓋頂着他肚子的勁道,一下把人摔在了地上。

他冷眼看着那人捂着肚子鬼哭狼嚎。

“就憑我,不服?”

“你他媽!等老子起來,非得――”

牧南嶼哼笑一聲,懶洋洋地擡起一腳踩上了畜牲的脊梁骨,用力一磨,登時讓那人的髒話都變為了哭嚎。

“起來?”他扶了一下額,抹掉發尖滴着的汗珠,“行啊,你等着警察來了以後再起來吧。”

“你敢報警?你知不知道我是誰,這一片沒人敢惹我,你――”

“沒人敢惹你,你怕我報警幹嘛?”

牧南嶼活動了一下略有些酸痛的手腕,撥了110大略講述了一下情況,報了地址。

放下手機時,視線恍惚了一下。

啧,酒勁好像上來了,手腳有點發軟。

牧南嶼眯着杏眼,一腳把企圖爬起來的畜牲踩回了地上。

嗓音清亮透着譏諷,偏生又因為酒氣有些含糊懶散:“動什麽動,我讓你起來了嗎?”

那畜牲狼狽地趴在地上,面上的表情半是驚恐半是難以置信,似乎沒有料到自己會被一個看着文弱的大學生揍倒在地上。

最初的嚣張氣焰随着時間的推移,都被牧南嶼報了警的恐懼取代了。

“這位,這位小兄弟,你看我也是一時糊塗,要不……”

“誰是你兄弟?我沒你這麽丢人的孫子,別亂攀親戚!”

牧南嶼冷笑,往邊上瞥了一眼,看到被畜牲欺負的男生還傻愣愣地待在原地,語氣緩和了一些。

“已經沒事兒了,你站起來吧。一會兒警察來了你如實說明情況就行。”

“謝謝,謝謝你,謝謝……”

巷子外傳來了嘹亮的警笛聲。

那畜牲大概真的是急了:“大哥,爺爺,我也沒對他幹什麽呀!你看他身上有傷嗎,你看到我對他……了嗎?”

“你放我走吧,你想要多少錢都行,我現在就打給你行不行?”

“你廢話怎麽這麽多呢?”牧南嶼掃了一眼自己地攤上買的二十塊錢三件的T恤衫,“我差你這點錢?!”

“你有沒有對他做什麽,等警察來了再說!”

警笛聲越來越近了,只是這一片巷子多,警察趕過來應該還需要一點時間。

牧南嶼擡手按了按自己發脹的太陽穴,沖着一旁的男生說:“哎,那個……你對這一片熟悉嗎?熟的話你去外邊給警察叔叔帶個路。”

“哦,好的……”

男生瘦瘦小小,臉上還沾着淚痕。牧南嶼看着他挪動了幾步,蠟黃的臉上神色忽然緊張起來。

“小心――”

小心什麽?

酒精讓牧南嶼的思維有些遲鈍,他下意識地低頭去看,只見趴在地上的畜牲不知道從哪摸到了一塊碎瓷磚,尖銳的一角在昏暗的暮色中閃着一點寒芒,反過手狠狠地朝着他的小腿劃來。

“我他媽讓你這個小兔崽子嚣張――”

“牧南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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