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第二天清早,六點半的鬧鐘響起的時候,牧南嶼揉着眸子下了床,才發現白景潭已經洗漱完坐在椅子上吃早餐了。

就連關方都站在了洗漱臺邊上叼着牙刷沖他打招呼:“嶼哥,早啊!”

“早。”

牧南嶼瞥了一眼悶聲吃早餐的白景潭,哪怕吃着掉碎屑的面包,那人的動作都不緊不慢,優雅而好看。

思及昨天的事情,牧南嶼把下意識湧到嘴邊的招呼聲吞了回去,輕飄飄地收回了目光,一邊拿牙膏牙刷一邊問關方。

“你怎麽起那麽早?”

“嶼哥你忘啦?昨天是因為要領軍訓服所以才十點集合。從今天開始早上七點就要到操場集合了,我們還算起得晚的呢!”

牧南嶼一挑眉:“那正好,我中午要跟人去西餐廳吃飯,你說我是不是該穿得稍微正式一點?”

“去吃飯,還是西餐廳?卧槽嶼哥,你該不會是有情況了吧!?”關方擠了擠眼睛,“嶼哥這麽受小姑娘歡迎,是跟誰――”

“砰”的一聲輕響,椅子撞在桌腿的聲音。

牧南嶼扭過頭,看到白景潭起了身,左手抽了一張紙巾擦着手,一下下的挺用力,手背上骨節凸起,有些泛白。

“什麽小姑娘,我游泳隊訓練那麽忙,哪有時間找小姑娘?”

牧南嶼有些莫名地盯了白景潭一眼,也沒打算跟他說話。

“是跟林安去吃飯,他昨晚加我好友,非得請我吃飯謝我,說是已經訂好餐廳了,不去的話也退不了錢。”

關方“切”了一聲:“我還以為嶼哥你背着我和潭哥脫單了呢!既然是跟男生出去吃飯,你別穿大褲衩大T恤就行了,随便找件襯衫吧。”

牧南嶼點了點頭,從衣櫃裏挑了一件淺藍色的襯衣出來放到了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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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單的洗漱後,他拿着泳鏡盒子出了門,朝着關方一揮手。

“我先去游泳館訓練了,訓練完來操場集合。中午吃飯不用等我。”

“好嘞嶼哥!”

關方關上了寝室門,剛轉過身,卻瞧見白景潭已經戴上了軍帽,額前的碎發被軍帽遮掩住,單薄鏡片下的鳳眸尤其冷冽肅正。

“潭哥,你打算走了?”

“嗯。”

“中午嶼哥和林安去吃飯,那我倆……”

白景潭壓了一下帽沿,鏡片上掠過一道白芒。

“你問一下牧南嶼他們在哪裏吃飯……我們也去。”

中午十二點多,軍訓隊列解散。

牧南嶼回寝室洗完澡換上了幹淨的襯衫長褲,打車去了和林安約好的餐廳。

林安訂的餐廳環境幽靜,熏了淡淡的香薰,牧南嶼跟着服務生往二層走,瞟了一眼櫃臺上擺着的紅酒牌子,就知道這家餐廳的消費應該不低。

“嶼哥,你來啦!”

牧南嶼拉開椅子坐好,看到林安穿了一件白襯衣,精致地別了胸針,裝飾了挂墜,熱情地把菜單放到了他面前。

“嶼哥,你看看你想吃什麽?随便點,不用跟我客氣,昨天要不是你,我差點就被那個人渣給……”

林安一邊說着,一邊起身坐到了牧南嶼邊上,借着看菜單的工夫,身子一點點朝着牧南嶼的手臂緊挨過去。

“我都行,你看着點吧。”

牧南嶼随意翻了兩頁菜單,一邊淡淡答,一邊将菜單推了回去。

他從小跟着舅舅長大,雖然不愁吃穿,但也不怎麽出入高端餐廳,認識幾瓶紅酒還是在親爹過來認回他之後,對吃穿之類一向不大講究。

而且身側的林安深棕色的眼睛撲閃着,目光有些熱,似乎一直在若有若無地掃視着他,讓他覺得有些不大舒服。

“那我點兩份牛排吧,你吃鵝肝嗎,或者蝸牛?”

林安從善如流,蜜色的眸子看似一直在看菜單,實則時不時地往牧南嶼臉上瞟。

嗓音清甜:“嶼哥,我還沒問你呢,你的寝室在哪兒呀?以後我可不可以來你寝室找你玩?”

“我……”

牧南嶼不動聲色地把即将和林安的手肘撞上的手臂從桌面上放了下來,剛打算開口說些什麽,目光落在樓梯口處忽然一滞,嗓音驟然停住了。

白景潭緩步出現在了樓梯上。款式差不多的白襯衫穿在林安身上顯得有些俗氣,穿在那人身上卻挺拔而清爽。

扣子解開了兩顆,露出一片分明的鎖骨和小片肌膚,眼角眉梢都帶着凜然的清冷淡然,同幾個西裝革履的客人走在一起,也能叫人一眼就看到。

“嶼哥!好巧啊!”

白景潭身後,關方一眼就看到了牧南嶼,立即小跑幾步上了樓梯。

牧南嶼詫異地打量了白景潭兩眼,又很快收回了目光:“你們怎麽來了?”

關方心直口快:“是潭哥他――”

“是我聽說這家西餐廳口味不錯,想請關方來這裏吃飯,碰巧遇到了而已。”

白景潭徑直走到了牧南嶼身後的桌子上,修長的指節輕敲了一下桌面。

似笑非笑地瞟了一眼幾乎湊到牧南嶼身上的林安,嗓音冰涼如玉珠落盤。

“不過既然遇到了,小嶼不過來給我們介紹一下這家店的菜品嗎?”

校花評選的賬我倆還沒清算呢,誰要給你介紹菜品――

牧南嶼略一擰眉,剛張了張唇,就聽見關方笑說。

“林安,你怎麽不好好坐着,是身體不舒服嗎?為什麽人快挂在嶼哥身上了?”

牧南嶼怔了一瞬,豁然側過臉,這才發現身邊的林安整個人距離他挨得很近,臉頰幾乎快枕在了他的手臂上。

這麽近的距離,就算是他跟好兄弟都鮮少這樣,更何況還是跟一個不怎麽熟的人。

饒是牧南嶼神經大條,心裏也覺察出些異樣來。

他輕咳了一聲,緩緩站起身,輕聲跟林安說了一句“抱歉”,一邊朝着白景潭走過去。

眉宇間仍沾染着少許記仇的不爽陰翳。

“還要我介紹菜品,你自己不會看菜單嗎?”

牧南嶼走到桌邊上,忽然被白景潭按着肩,坐到了椅子上。

身邊的人雙手扣着桌面,無形地将他禁锢在了自己身邊,只是對方紳士地與他保持了半個人的距離,便不讓人覺得有距離過近的不舒服。

白景潭微俯下身子:“如果我不叫你過來,我們的嶼哥打算讓他挂在你身上嗎,嗯?”

牧南嶼聽到對方略啞的低音,仰臉望向他,明媚的眉眼一挑。

懶洋洋地:“總比你把我的照片放到校花評選區要好。”

兩人僵持了片刻。

直到一本菜單被關方遞了過來。

“嶼哥潭哥,你倆湊那麽近說啥悄悄話呢?看菜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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