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牧南嶼輕哼一聲,扒拉過了菜單。
白景潭順勢坐到了他邊上,左手支着太陽穴,手腕修長勻稱,撐起了這個年紀的男生流暢勁瘦的肌肉線條。
“牛排你要幾分熟的,一會兒自己選。”
牧南嶼勾了兩份牛排,下意識地把白景潭忌口的食物劃掉了。
沒留意到坐在他邊上的人看到他的動作後微微勾了勾唇,狹長的鳳眸朝着林安的方向淡淡一瞥,眼底掠過了一絲冰涼笑意。
牧南嶼放下筆,讓點單的服務生收走了菜單,剛起身想回自己的座位,就看到了白景潭唇角來不及斂起的輕笑。
他忍不住一皺眉:“你傻笑什麽呢?”
話音剛落,就聽到身後傳來關方的聲音。
“林安,你的臉色怎麽那麽難看,真的沒有不舒服嗎,要不我們送你去醫院看看?”
透過兩張桌子之間隔着的毛玻璃縫隙,可以看到林安本就泛着蠟黃色的臉面色鐵青,唇瓣緊抿着蒼白一片,像是極為難受。
“我沒事……”
牧南嶼看着林安的唇角勉強扯出了一抹笑,顯得有點牽強。
“可能有點低血糖吧,畢竟我想着中午能跟嶼哥一起吃午餐,早上就沒吃什麽東西……我不像你朋友身體那麽好。”
“嶼哥你繼續和你的朋友聊吧,不用管我,我自己休息一下就好了,沒關系的,你不用覺得抱歉。”
牧南嶼挑了挑眉,剛準備站起來的身體一松,又懶洋洋地坐回去了。
他擡手朝着服務生招了招手:“你好,請問你們餐廳有紅糖水嗎?有的話給那位先生來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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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安愣了一下,似乎沒有料到自己這樣說完,牧南嶼竟然沒有立馬坐回到自己身邊,他攥了攥拳,用指甲掐着掌心的肉,讓自己開口的嗓音更虛弱了幾分。
“不用麻煩了嶼哥,你和你的朋友聊的是正事,不用為了我這樣,你的朋友會不高興的……”
牧南嶼靠在椅背上,墨色的眸子漫不經心地耷拉着,卻将林安的小動作盡收眼底。
得益于這幾年關于“綠茶”的電視劇、b站小視頻的創作比較多,林安話裏話外的機鋒他還是聽得出來的。
雖然不清楚林安這麽針對白景潭是為了什麽,但一碼歸一碼,他看不慣白景潭,也不能任由別人随便給白景潭潑髒水,昨天救人,可還有白景潭一份兒呢!
“喂。”
牧南嶼握拳敲了一下桌面,側臉望向白景潭。
“白景潭,我跟林安一起吃飯,你不會生氣吧?”
“白景潭,我剛剛給林安點了一杯紅糖水,你不會生氣吧?”
“白景潭,我一會兒要和林安坐在一起,你不會生氣吧?”
男生聲線清亮,偏生又痞又懶,就含了幾分調侃、幾分譏諷的味道在。
關方沒忍住,“嗤”地一聲笑了出來。
“卧槽嶼哥,你學綠茶學得好像啊,簡直一模一樣啊!”
“我不生氣。”
牧南嶼盯了白景潭幾刻,沒從對方寡淡的眉宇間看出一點兒被逗笑的痕跡,有些惋惜地移開視線,目光重新落在了林安面上。
“你看,白景潭他不生氣,是你多心了。”
林安一張臉幾乎扭曲起來,但礙于這些話都是牧南嶼說的,他只好假裝沒有聽出來話裏的意思,唇角依然堆着笑。
“我剛剛跟嶼哥你開玩笑呢……畢竟你的朋友都能把你的照片放到校花評選區,能開這樣的玩笑,你和他的關系肯定很好。你的朋友不會把我的話放在心上的,對吧?”
白景潭微垂着眼睫,一個眼神都沒有放到林安身上,只是慢條斯理地端起了玻璃杯,抿了一口水。
林安自讨了個沒趣,見沒人理他,只好尴尬地笑了兩聲閉上了嘴,偷偷瞪向白景潭的目光卻恨惱得幾乎冒火。
一直等菜上來,林安也老實了沒再出聲,牧南嶼才回了自己座位。
兩桌人默契地安靜地吃完了這頓飯,最後結賬的時候,牧南嶼自己先一步結了自己那份的錢。
“嶼哥,我租了車來,我送你回學校吧,你順便帶我去你寝室看看――”
“不了,我走回去就行,正好消食。”
“那我跟你一起走吧?”
牧南嶼剛在思忖着有什麽由頭能婉拒林安,肩忽然被人輕輕碰了一下。
他扭過頭,看到白景潭走在他身後斜側方一步遠的距離。
“走回去做什麽,你忘了你還要給我泡感冒藥?”白景潭低沉的嗓音淡淡的,似乎在說什麽再自然不過的事情,“我已經打好車了,你跟我們一起走吧。”
“是啊嶼哥,跟我們一起走吧,大熱天的走回去多熱啊!”
林安眼見着牧南嶼要開口答應,一咬牙。
“嶼哥,你看我都租了車了,我一個人坐也太浪費了。而且我對這邊的路不是很熟,我手機沒電了,我怕回不到學校,你能不能……”
話音剛落,他手中就被扔了一個充電寶。
林安愣了一下,對上了白景潭鋒銳的鳳眸,琥珀色的眼瞳又冷又深,像是雪山上的一汪深潭,讓人看一眼便心底發怵。
“手機沒電了就充電,找不到路就用導航。”
白景潭不動聲色地站到了牧南嶼和林安中間,将兩人隔了開來。
“別擔心,這個充電寶附帶各種型號的插頭,我看過你的手機是華為,不用擔心充不了電。”
一句話将林安所有的路數都堵死了。
他微張着口,似乎絞盡腦汁想要再想出什麽理由來,但是憋了半晌,也只能攥着手裏的充電寶,眼睜睜地看着牧南嶼跟着白景潭上了出租車。
林安恨恨地一跺腳,目送着汽車消失在了視線中,一把将手中的充電寶砸在了地上。
“卧槽,嶼哥潭哥,咱們這頓飯吃的,好濃的一股綠茶味兒啊,我現在還覺得惡心!”
牧南嶼睨了一眼坐在副駕駛的關方,笑了一聲:“我還以為你沒看出來呢。”
“哪兒能呢,你看林安他之前陰陽怪氣的,不就是想說你和潭哥關系不好嗎?也不知道潭哥怎麽惹他了,之前要不是潭哥,那個欺負他的人渣可就跑了!”
“而且啊,嶼哥,我和潭哥剛到的時候,那人離你可近了,幾乎黏在你身上,看得我一身雞皮疙瘩。”
牧南嶼阖着眼吹着車上的冷空調,心情稍微好了一點。
随口問:“是嗎,有多近?”
身邊的溫度似乎高了一些,牧南嶼扯了一下領口,疑惑地睜開了一只眼,正看見白景潭近在咫尺的俊美側臉,他的唇幾乎貼到對方的脖頸,正好是他頸側那一點隐蔽紅痣的位置。
整個人瞬間燥熱了起來,牧南嶼警惕地繃緊了身子,看着白景潭骨節分明的指一手按着椅背,一手穿過他身前,幾乎是把他禁锢在懷裏的動作。
但出乎意料的,他并沒有感覺到類似剛才林安貼近自己身邊時的那種不舒服與異樣感。
只是心跳得很快,一下一下,幾乎蹦出胸腔,震得他耳膜發疼。
他聽到“咔擦”一聲安全帶系好的聲響,旋即是白景潭低笑的氣音響在耳畔。
“就這麽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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