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第二天一早,天公作美,外頭暴雨如注,不到六點牧南嶼就收到了學校發來的通知,說是軍訓暫停一天。
省了去請假的手續,關方一聽說省游泳隊訓練可以去參觀,吵嚷着也要去。
“嶼哥嶼哥,帶上我呗,反正你要訓練,我潭哥一個人坐觀衆席也夠無聊的。”
“行啊,你帶套換洗的衣服過去,這麽大雨,估計到體育館也差不多是落湯雞了。”
牧南嶼整理着自己的衣服,臨出門時,悄悄回頭睨了一眼身後的白景潭,瞥見他手裏攥着的幾顆水果糖,眉眼驀地漾開了少許笑意,哼着歌下樓了。
暴雨天,大一新生沒了軍訓任務,基本都窩在寝室裏。時間還早,去上課的學長學姐也沒有多少人。
路上除了如瀑的雨簾,幾乎什麽也看不見。
牧南嶼在雨中艱難跋涉,走了不到一半路,運動鞋已經浸滿水了。
“卧槽嶼哥,我鞋全濕了,還是你有先見之明。”
“那必須的,夏天我都遇到好幾回暴雨了,馬上就要比賽了,省隊的訓練又不能停。”
“嶼哥,訓練很累吧?”
“還成……也就比軍訓累點兒。”
離游泳館大門還有幾十米路,三個人幾步沖了進去,衣服褲子已經濕得能擰出水來。
“你們跟我一起去更衣室吧。”
省隊的更衣室很大,有專門的櫃子供隊員擺放衣物,換衣服也有隔間,只是男生這邊隔間都沒有帶門。
牧南嶼走進一個隔間,利落地換上了泳褲,剛把濕衣服塞進櫃子裏,就聽見隔壁傳來白景潭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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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嶼,你換好衣服了嗎,能不能過來一下……我手不大方便。”
牧南嶼随手關了衣櫃門:“好,你等下。”
走到隔壁,白景潭剛脫下上衣,側對着他。
對方的身形并不像他平時穿着衣服的時候顯得那麽瘦,肩寬腰窄,腹肌線條分明,水珠順着兩側的人魚線,随着衣服脫落的動作一直隐入了褲腰。
牧南嶼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盯着那顆水珠在布料上暈開一抹深色的痕跡,才猛地回過神,注意到了白景潭手背紅腫的右手。
淋了那麽場雨,他的傷口好像還嚴重了。
“你的手——唉,算了,你先換好衣服,省隊有不少消炎藥,一會兒我幫你找出來。”
“小嶼,你能幫我遞一下那件衣服嗎?”
牧南嶼走過去,從塑料袋裏翻出一件白T恤:“是這個?”
“嗯。”
牧南嶼凝眸盯着他手背上泛着深褐色的傷口,輕輕“啧”了一聲,一招手。
“你過來,我幫你穿。”
白景潭靠近了。
對方的個子比他高半個頭,在略顯狹小的隔間裏站在他跟前,就像将他堵在牆角裏一樣。
白景潭蒙了一層薄霧的鏡片下琥珀色的鳳眸目光清冷,鎮定自若地注視着他,臉頰至下颌的線條被雨水沖刷得愈加凜冽,像是上好的玉石雕刻。
牧南嶼靜默了兩刻,忽然覺得自己只穿了一條泳褲,有點不大自在。
他喉結滾動一下,語氣不鹹不淡。
“你頭低一點。”
白景潭垂下頭,斂了目光。
牧南嶼将衣服給人套了上去。
“褲子自己能換嗎?”
白景潭輕笑了一聲:“我說不能的話,小嶼還打算幫我換褲子?”
換褲子,那不就是……
牧南嶼心口一跳,裝作渾然不在意地對視回去。
“換就換呗,那有什麽?你小時候洗澡我都看過,都是男生,換個褲子怎麽了?”
白景潭挑眉,只似笑非笑地盯着他,沒有答言。
牧南嶼被他的目光看得有點兒燥熱。
“哦——我知道了,你該不會是怕自己太小了被我嘲笑吧?你放心,我就算看到了也不會說出去的!”
白景潭側開了身子,給牧南嶼留了一條走出去的道,往下掃了一眼。
慢條斯理:“我确實小。”
牧南嶼:“?”
“我記得前不久還在放暑假的時候,我陪牧叔叔一起去超市給你買新衣服。當時買到褲子的時候,我想想,你的好像比我小了一號?”
牧南嶼心裏的火“噌”地就竄上來了。
男人的尊嚴讓他毫不客氣地打斷了白景潭的話:“你放屁,我怎麽可能比你小一號?!”
“哦,可能是記錯了,那是小兩號?”
“白景潭!”牧南嶼磨着後槽牙,“你嶼哥現在就證明給你看,我怎麽可能比你小?!”
“在這裏證明,你确定?”
“我——”
“卧槽嶼哥潭哥,你倆說什麽呢,什麽大啊小啊的?!”
牧南嶼嗓音一梗,狠狠瞪了白景潭一眼。
語氣硬邦邦的:“沒說什麽,就是在說白景潭比我小而已。”
“卧槽……真的假的啊,我之前軍訓跟潭哥一起上過廁所,他那已經挺……嶼哥,你不得了啊!”
不得了的嶼哥斜着眼瞟了一眼白景潭,見他沒有出聲反駁,心裏的火稍微消了一點兒。
“那肯定啊,你嶼哥我是誰。”他拖着步子大搖大擺地走出了隔間,一拍關方的肩,“走了,去拿兩瓶水喝,我快渴死了。”
走進泳池區域,離規定的訓練開始時間還有十來分鐘,但隊裏的大部分人都已經到了。
各自自覺地在泳池邊做熱身活動。
牧南嶼給白景潭和關方指了一個看臺:“我得過去熱身了,你倆就在那裏坐一會兒吧,等下教練來了我會跟他說的。”
白景潭微微點了點頭,剛轉過身,忽然停了腳步。
鳳眸微眯,不知是在看什麽。
牧南嶼順着他的視線望過去,一個長發女生正朝着他們的方向走過來,看樣子應該是有事情找他。
“喲牧南嶼,帶了帥哥過來啊?”
長發女生瓜子臉,眼睛很大,化了一層淡妝,長得挺清秀的,只是說話的語調流裏流氣,聽着讓人有些不大舒服。
“昂,我室友說想來看我訓練。”
牧南嶼看着那女生徑直走到了白景潭跟前。
“你是白景潭吧?我很早就聽過你的名字了,認識一下?我是陳秋怡,大二的。”
省隊的訓練男女生是分開來的,但是這位陳秋怡,牧南嶼剛進省隊的時候就有所耳聞,說是換男朋友跟換衣服一樣快,有時候還同時跟好幾個男生一起搞暧昧。
有林安的前車之鑒在,牧南嶼心裏警鈴大作,警惕地觀察着白景潭的反應。
好在白景潭只是表無表情地淡淡回了一句:“你好。”
語氣疏冷,明顯是出于禮貌。
牧南嶼說不清自己為什麽突然松了口氣。
然而下一刻,他眼睜睜地看着陳秋怡忽然伸出手勾住了白景潭的肩,一副熟絡親昵大大咧咧的樣子。
“小學弟,怎麽冷着臉啊,是不是不喜歡學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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