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牧南嶼的臉瞬間垮了下去,腦子還沒反應過來,身體已經先往白景潭的方向靠去。

“陳秋怡,你幹什麽呢!”

與他話音一同落下的,是白景潭冰冷凜冽的嗓音:“麻煩你松手。”

陳秋怡不為所動:“喲,還害羞了?只是認識一下而已,小學弟不要那麽拘謹嘛……”

她一邊說着,一邊将手勾得更緊了,頭也朝着白景潭的肩窩湊去。

笑嘻嘻地:“要不先加個微信?我知道這附近好多好玩的酒吧和KTV,下次一起去玩怎麽樣?”

白景潭鳳眸結着一層冰,在陳秋怡的身體即将貼上他手臂的一剎那,淡淡道了聲“抱歉”。

随後毫無遲疑地伸手鉗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拿開了。

牧南嶼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白景潭的手腕,将人拽到了自己身側,随後一步跨上前将他和陳秋怡隔開了。

“KTV和酒吧,我會帶他去玩兒,就不勞陳學姐操心了。”

白景潭挑了挑眉,安靜地任牧南嶼死死攥着自己的手腕。

擋在他身前的男生一頭墨發亂得張揚,像是《西游記》裏的孫悟空生怕唐僧被妖精抓走似的。

陳秋怡驟然被人甩開手,臉色僵硬了一下,似乎第一次在男生那裏吃癟,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

她哼笑了一聲,盯了一眼牧南嶼。

“你帶他去玩?你是他誰啊,憑什麽管着他?再說了,跟男生去KTV有什麽好玩的——對吧,小學弟?”

牧南嶼看到陳秋怡朝着白景潭擠了擠眼睛,喉嚨裏像是吞了只死蒼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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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白景潭喜歡什麽樣的女生。

他要是喜歡陳秋怡這樣的,那豈不是——好好的豬要被白菜拱了嗎?!

“我是他——”牧南嶼噎了一下,喉結滾動間重新蓄滿了氣勢,“他是我哥!我怎麽不能管他!”

“我告訴你,他叔叔要是知道他敢去酒吧KTV玩,非得把他腿給打斷!更何況是跟女生!你少來禍害我哥!”

陳秋怡美目圓睜,狐疑道:“他是你哥?我怎麽不知道?”

牧南嶼拉着白景潭往看臺的方向走,邊走邊理直氣壯地回。

“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去了,你又不像我,跟他從小一起長大,你能知道什麽?”

牧南嶼在一個座位前停下,按住白景潭的肩,将人摁在了座位上。

眉宇間染着的不悅還沒完全散去,連帶着對白景潭說話都沒好氣地:“你就坐這兒,別亂往女生那看,非禮勿視不知道的嗎?!”

白景潭仰起臉,唇角勾起的弧度很明顯,一下子将他棱角分明的臉頰輪廓變得柔和了許多,仿佛被順了毛的犬科動物暫時收斂了獠牙。

“我知道。”

白景潭的嗓音壓低着,尾音含了一絲笑。

“我是來看你的,不看別人。”

态度溫馴,很不錯。

牧南嶼覺得自己剛才一片苦心沒有白費,白景潭沒有被女海王勾走魂,心情稍稍好了一點兒。

“這還差不多,你別覺得我擋了你的桃花,具體的原因……等晚上回了寝室我再跟你說。”

“我不需要桃花。”

“嗤,桃花還是要的,爛桃花就不必了——我先過去訓練了,你好好待在這兒,別亂跑啊!”

白景潭喉間溢出一絲低笑:“嗯,我不敢亂跑。萬一小嶼跟牧叔叔告了狀,我的腿就要被打斷了。”

牧南嶼鎖着的眉舒展了。

“你知道就好!”

他大搖大擺地走回了泳池邊。

幾分鐘後,省隊的教練到場了,陳秋怡回頭望了白景潭幾眼,男生眉眼清冷,眼神從頭到尾只追着牧南嶼一個人看,目光落到邊上時,便籠罩上了顯而易見的疏冷矜貴的氣場。

牧南嶼一邊往男生的隊列走,一邊打量了陳秋怡幾眼,見她有些悻悻地扭過頭,眼尾一揚,唇角有了些弧度。

再一回頭,正好撞上了白景潭的目光。

泳池的頂燈在湖藍色的水面上投注了一道道雪亮的光束。

碧波蕩漾間,身形颀長勻稱的男生自跳水臺一躍而下,濺起的水霧瞬間打濕了蓬松的墨發,像是墨黑的海藻浮動在了水面上。

下一刻又如同躍出水面的飛魚,水浪勾勒出緊實流暢的肌肉線條,幾乎眨眼就沖出去了十幾米。

“卧槽,潭哥,嶼哥厲害啊,他起步就超了旁邊的人半個身子的距離!”

關方第一次現場看正兒八經的游泳運動員訓練,興奮地“嗷嗷”直叫。

“要追上了,要追上了——嶼哥超他啊,超他!”

“嶼哥第一!牛批!”

關方一錘大腿,眼見着牧南嶼游完了一輪,興奮勁才一點點過去,恍然間發現身側出奇得安靜。

“潭哥,嶼哥太牛批了,你怎麽——”

他看到白景潭扣在座椅扶手上的手凸起的青筋,用力到骨節都在泛白發顫。

再一擡頭,男生俊美的側顏蒙着一層說不清的陰翳。

明明五官眉宇還是一樣的幹淨清冷,但卻像是被灰霧籠罩,琥珀色的淺淡瞳孔凝着一層深光,直至牧南嶼從水裏上岸,這層光才倏地消散了。

白景潭微微搖了搖頭:“沒什麽……想事情出神了而已。”

關方有些摸不着頭腦:“嶼哥游泳可漂亮了,怪不得是冠軍啊,太帥了!潭哥,咱好不容易來看潭哥訓練,你可別開小差啊!”

“……嗯。”

游泳運動員的訓練其實也和別的體育項目一樣枯燥而辛苦,連續四、五個小時,牧南嶼都在重複一樣的訓練,跳水,蹬池壁,游泳,再上岸。

到後半段,他上岸的動作已經明顯有些遲鈍了。

一直等到十二點,教練才吹了休息的口令,牧南嶼一頭墨發濕漉漉地淌着水,拖着步子朝着看臺處走去。

“嶼哥,辛苦了!”

牧南嶼揉着酸痛的四肢,接過白景潭遞來的礦泉水,灌下去半瓶。

“還行——今天沒有軍訓,我們教練估計要給我們加練了。”

他把瓶子扔還給白景潭,杏眼被水汽浸染得愈發濃黑,剛想說“讓我坐下休息會兒”,眼睛的餘光瞥見不斷向他們靠近的陳秋怡。

話到了嘴邊就變成了大聲的。

“哥!”

牧南嶼濕噠噠的手輕輕一勾白景潭的肩,因為都是男生,毫無顧忌地幾乎整個人都挂了上去。

“我累死了,咱們去吃中飯吧!”

牧南嶼只穿了一條泳褲,上身的肌肉線條精練流暢,還滴着未幹的水珠,像只矯捷的貓。

白景潭微凸的喉口輕緩地滾動了一下,下意識攬向對方腰的手半空猛地止住,改向揉了一把貓頭。

渾然不在意自己被水珠擦濕的衣服,低沉的嗓音溫和好聽。

“好,你想吃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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