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洛銀:讓你的人,滾開
回去霍城, 洛銀便直接帶着謝嶼川往酒樓而去。
華燈初上,自踏入主街後,洛銀便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的地方, 那些酒樓商鋪的角落裏, 總有人的眼光追随着她。
步入酒樓, 小二瞧見來人臉色一僵, 眼神也不知該放哪兒了,只顧着低頭将洛銀領到她前兩次去的位置。
那位置已經坐了人, 張賀腰背挺得筆直,在看見洛銀來時連忙站了起來,臉上堆着笑容引她入座,指着桌上豐盛的飯菜道:“知道姑娘午間不來, 晚間必然會到,所以我點了一些菜,洛姑娘看看可還滿意。”
洛銀瞥了一眼桌上的菜, 沒走過去, 反而長腿一勾,在旁邊桌位勾出了一把椅子, 徑自坐下, 微擡起眼眸看向張賀。
“怎麽就你一個?”洛銀問。
張賀從桌旁靠角落的地方拿出了麻布包裹的長劍,對洛銀道:“浔哥他們有事,便讓我帶着劍在此等候姑娘,姑娘……不若先吃飯?我們吃完了再說?”
他沒立刻交出長劍。
桌上擺着的是洛銀兩次在此地吃的那些, 糖醋藕在正中間,飯菜剛上,還冒着熱氣兒。
洛銀抿嘴一笑,眼神卻有些冷:“一道菜再好吃, 我也不會吃第三次,有什麽事你直說吧。”
張賀抿嘴,握着劍柄的手緊了緊,他目光四下掃去,見到二樓階梯處已經有淺綠色的身影跑上來,篤篤的腳步聲讓他背後起了一陣虛汗。
“看來不是你有事找我。”洛銀自然也發覺了不斷靠近的人,非但是這座酒樓的,甚至連着整條街上。自她和謝嶼川過來時碰見的修道士,大部分都在往酒樓這處湧,恐怕要不了多久便要在門外把她包圍了。
“對不住了,洛姑娘,非我有意引你,實在是浔哥還未回來,我也是不得已而為之。”張賀的聲音很低。
他擡眸看了一眼洛銀,抱着懷中的劍便往後退,一行身着綠袍的重明弟子将她圍住。
洛銀仍坐在椅子上,不動如山,随意搭在扶手上的手指有節奏地輕輕敲擊着,謝嶼川則眼神不善地盯着這群人。
圍上來的重明弟子道行尚可,應是門中高階弟子,各個腰佩長劍,肅然等待着重明掌門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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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的重明仙派掌門,洛銀只在探洞時遠遠見過對方,暗綠色的長袍上繡了君子蘭,長長拖地不染纖塵,四十左右的年齡頭發倒是沒白多少,瞧上去比塗飛晔要有掌門威嚴得多。
見到重明掌門,洛銀的目光朝小窗外瞥了一眼。
街道仍是燈火通明,但已不見行人,可見在她和謝嶼川出城踏秋這一天,重明仙派已經将局布下,就等着她的到來。
只是……為什麽?
洛銀沒想明白,幹脆等着對方開口解答自己的疑惑。
重明弟子為海長老和重明掌門各端了一道椅子,他們就坐在洛銀的對面,中間隔着兩層手執長劍的弟子,像是在防備她。
洛銀一見他們能坐,幹脆擡手拽了拽謝嶼川的袖子,一個細微的舉動,倒是驚得一群人将劍尖指向她,多道銀光閃在了細致的臉上,洛銀的眉心輕蹙,心情頓時更差了。
她道:“嶼川,別站着了,看來今晚有得聊。”
謝嶼川強忍着将那些舉着劍對準洛銀的人撕碎的沖動,聽話地随意拿起一條長板凳坐下。
來的不光是重明掌門,不過在短短一盞茶的時間裏,烈州掌門、古河掌門、潞州掌門、祁州掌門等都陸續到齊,就差一個靈州掌門。也不知是重明掌門沒與靈州提起,還是知曉洛銀與靈州的關系,在八位掌門和十二位長老到齊後,酒樓的大門便關上了。
長街燈熄,喧嚣退去,昏暗的霍城唯有這一座酒樓還亮着燈火,牆角的燈臺被窗外刮來的風吹得明明滅滅,沒了煙火氣,秋末的晚風越發得涼了。
九州仙門,來了八個,陣仗有些大,叫洛銀懷疑自己是否身份暴露了,可若真是她身份暴露,來者也不會氣勢洶洶。
前面一行坐着的掌門長老,身後都跟着親徒弟子,有幾個洛銀看着眼熟,應當是在萬窟洞天裏見過。
“二位莫要驚慌,你們先回答我幾個問題,如若我們找錯了人,自然不會為難二位。”此地為重明地界,自然是重明仙派的掌門說話算話。
洛銀微微挑眉,目光又在人群之後的張賀身上掃了一眼,只道:“問。”
“二位是何處人氏?拜師何門?為何要借用烈州劉家的腰牌入萬窟洞天?”
重明掌門的問題不難回答,卻多了些審問的意味。
“吾乃靈州人氏,拜師鴻山,不過我已決意離開鴻山,受人所托在萬窟洞天內護住一些人,這才向劉浔借了腰牌。”洛銀臉上挂着一絲微笑,眼神卻毫無笑意:“怎麽?季掌門不願給劍,所以特來質問?”
重明掌門聞言,眉心輕蹙。
雖說如今烈州位列九州之首,可單以九州仙派掌門的道行所排,重明的季掌門修為才是第一,在問仙榜上位列七十以內,超越了許多先輩,即便如此,他也看不透面前所坐女子的境界。
烈州掌門性子本就急躁,插嘴道:“你是靈州人氏?還是靈州仙派的弟子?若你當真有能殺三頭巨蟒的能力,早就在靈州嶄露頭角,你可不要诓騙我等,這對你沒有好處。”
“我只說我拜師鴻山,又沒說我師承塗飛晔或唐風。”洛銀慵懶地往後一靠,對着烈州掌門嗤笑:“我再給你們問三個問題的機會,若這三個問題沒提到重點,我也不會留下來聽你們廢話。”
被人層層圍住,興師問罪的狀況,着實叫她難受。
“既如此,那我便直言不諱了。”重明掌門道:“三日前重明探洞以三頭巨蟒殺人提前結束,出洞後我與各派掌門長老皆入洞尋找犧牲的弟子,卻在三頭巨蟒的屍體附近發現了其他妖氣。那妖氣詭異特殊,我們帶了含有妖血的樹根回來,可離了萬窟洞天便揮發消失了。”
“就像那妖血是活物,在萬窟洞天內被群妖環繞,有安全感,離了萬窟洞天便察覺到了危險,一絲也不存留。”海長老說完,将那原先被鮮血染紅的樹根遞出。他掌心下躺着的樹根上除了殘餘三頭巨蟒的妖氣之外,果真沒再有其他妖氣。
洛銀瞥了樹根一眼,沒在上面瞧出什麽端倪。
坐在她身後的謝嶼川盯着那根斷了的樹根,眼眸慢慢垂了下來,晦澀的眼神被眼睫遮擋,放在膝前的手指不禁收緊。
“這與我何幹?”洛銀問。
“本是與姑娘無關,只是今早冠雀樓,烈州劉家呈上的腰牌上,劉山的腰牌布滿了妖血,其中藏着一絲那詭異的妖氣。”重明掌門道:“因為腰牌上附着的妖血太多,反而給了那妖氣足夠的‘安全感’,故而沒有立刻消散。”
“洞內妖物都有計數,那只妖不是我們關入萬窟洞天的,便只能詢問二位,腰牌上的妖血從何而來,你們又見到了什麽妖?”烈州掌門的目光落在了洛銀身後一直沉默的少年身上:“又或者,你們與那妖是何關系?”
這麽一說,洛銀也懂了。
因為她來歷不明,腰牌又是從她這兒出去的,這才被人猜忌,但有一點她倒是可以自辯:“借劉家的腰牌,在三日前我便交還給了劉浔,那妖血是否是後來劉浔等人沾上了也未可知。”
一直藏在角落裏的張賀此時開口:“我們與浔哥出洞後從未碰見過妖。”
“不過是各執一詞。”洛銀輕笑,又看向對面屋檐上的銀環道:“瞧那飛檐上的五彩繩,可是三日前我們歸還腰牌時,劉浔所送?”
“姑娘想要自證清白,不如上前一步。”古河掌門拿出一塊掌心大的玉盤,玉盤裏幾只黑色的蠱蟲順着邊緣埋頭轉着,他道:“這玉盤中是妖界的食糜蟲,姑娘只需将自己的血滴在上面,便可認定你是否無辜了。”
洛銀聞言,臉色徹底冷了下來。
謝嶼川此時擡眸,眼神如刀地看向正面位的三位掌門,除了他們三個,其餘五個掌門都是前來陪襯的。
倒是豐陽仙派掌門身後的袁不延認得洛銀,低聲在豐陽掌門耳邊說了些什麽,豐陽掌門眉心輕蹙,道:“這位姑娘可在幾個月前去過豐陽州,捕得奔火牛?”
洛銀抿着嘴,不想理他,卻聽見袁不延道:“正是她,當時便有弟子道她使了奇怪妖術,一根手指就能殺了奔火牛,絕非我胡言亂語,張賀!張賀他當時也在場,必然記得。”
人群最後方的張賀張了張嘴,實在說不出話來,幹脆就不說。
此時不出聲反駁,倒是默認了。
謝嶼川垂在身側的手收緊到顫抖,一陣寒氣遍布酒樓,這群人咄咄逼人的氣勢當真惡心至極。
冰花于腳下綻放,謝嶼川坐着的長凳的凳腳覆蓋了薄薄一層白霜,他此時只有一個念頭,便是讓這群人閉嘴,帶走洛銀。
洛銀望着古河掌門手中的玉盤,裏面的食糜蟲迫切地渴望吞噬血肉。
她一聲嘆息,無奈也失望道:“我還救過你們門派的弟子呢,叫什麽……司馬南。”
古河掌門一怔,拖着玉盤的手忽覺得沉重。
“說來說去這麽多,句句都在折辱我。”洛銀起身道:“我說我師承鴻山,為仙門正統,你們卻認我為妖,還要滴血以證清白。我若是妖,何必入洞殺什麽三頭巨蟒,真想要爾等首級,也不過是一念之間。”
對方擺足氣勢,勞師動衆,實則已然認定了此事與她有關,解釋了也不聽不認,盛氣淩人,俨然将自己淩駕于她之上,這樣不對等的逼迫,洛銀不悅,也不欲奉陪。
洛銀将謝嶼川拉起來,抓在他的手腕上時有些驚異地看向他:“你的手怎麽這麽冰?”
謝嶼川臉色有些蒼白,眼神無措地看着她。
洛銀一愣,想着怕是他從未見過如此陣仗,自覺被欺負了,這才害怕,不僅面色如霜,身上的熱血都退了大半。
秋末的風的确有些涼,久吹易生病,她不想留在這兒浪費時間了。
洛銀牽着謝嶼川準備離開,圍上來的幾層弟子紛紛逼近,銀劍直指,意欲強留。
洛銀擡眸朝坐在正中央的重明掌門看去,寒光如刀,重明掌門頓時冒了一背後的虛汗,他想站起來,卻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壓着雙肩,無法動彈。
洛銀道:“讓你的人,滾開。”
這是上位者的威壓,卻只針對重明掌門一人。
他心口砰砰亂跳,艱難地吐出一口濁氣,啞着嗓音道:“退下!”
洛銀昂起下巴,左掌輕擡,張賀只覺得雙臂一麻,被他抱在懷裏的劍嗖地一聲落在了洛銀的掌心。
她将劍遞到謝嶼川的懷中:“我們走吧,嶼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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