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謝嶼川:帶我去天光之境
山外雷霆萬鈞。
淡金色的靈力光圈從石室往外延伸, 于山頂罩下,将星島上分成兩種顏色的山峰徹底包裹其中,一時間雷聲被阻隔在外, 顫動的小島也平穩了下來。
寧玉朝躺在石床上的謝嶼川看去, 他眉頭緊皺, 蜷縮着身體, 猶如墜入了可怕的夢魇,無法蘇醒, 而他身上不斷洩出的妖氣更是寧玉以前從未遇見過的。
他先前猜過謝嶼川的身份,也試探過對方,所以紅櫻告訴他謝嶼川是妖,他未太驚訝。
只是如今事實擺在眼前, 寧玉沒想到的是洛銀竟也絲毫不意外。
不意外他是妖,更不意外他的妖氣竟如此濃烈,比寧玉過往殺過的每一個妖都要駭人。
洛銀在謝嶼川的身邊都設了陣, 又将一指真氣送入了他的體內, 只是他身體裏四處亂竄的妖氣還處于紊亂狀态,洛銀的真氣未必能存留太久。
她重新加固了山外的結界, 确定了謝嶼川安全後, 才起身對寧玉道:“走吧。”
洛銀和謝嶼川在島上許多天,難得遇見天光之境,她也本就為此而來,能有救墨安仙道和幫助謝嶼川的方法, 洛銀不能錯過。
二人離開星島後便一路往雷霆盡頭而去。
洛銀穿越雷霆時,烏雲與海面幾乎相連在一起,波濤洶湧的海水可以輕易吞滅一座城池。
滾湧的海水深處泛着深深的紫色,雷霆劈落在海面上, 像是海面上浮着一層油,頃刻間被點燃,暗藍色的火光往遠處燒去,波濤的水浪一層翻過一層,将火光吞滅,又被雷霆燃燒。
這一幕當真叫她眼熟,她歷劫之時,也有這樣的火光在大雪中燃燒,大約與仙界相關的東西,總有類似之處。
到了人界與妖界的交界處。
一縷縷淡色的陽光從層層疊疊的烏雲上照下,那抹黑暗中的陽光将兩界徹底分割,洛銀還以為在人界這處看見的雷霆怒海已經足夠混亂,卻沒想到另一邊的海面更為波濤洶湧,翻騰的海浪與雷電交融,深海中偶爾浮現的身影越過電光,穿梭躲藏。
她沒想過一面海下,竟然能有這麽多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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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魚妖在水中交疊在一起,對此時極端惡劣的天氣早已見怪不怪,他們可以輕易避開海上的雷電,甚至有年幼的随波逐流,每一道浪花都能浮上幾只妖。
那穿過雲層落下,甚至穿越了海水的光,是兩界的分水嶺。
洛銀懸于雲下,被海浪打濕了鞋面與裙擺,寧玉就在她身後不遠處,沒有與她一般,離那一層光芒太近。
她能輕易察覺到,周圍的靈力磁場變化莫測,幾息之間便變化成另一種模樣,像是詭谲的陣法,将每一個誤入的生靈都困鎖在裏面,更改生存的方式。
洛銀看見了一尾越過光線的魚,那條魚在游入妖界時,身上的魚鱗悉數褪去,從皮膚表下長出了許多海草一般的毛發,躍上水面後,像是一團野草再度墜入海中。
不過片刻,它便被那邊虎視眈眈的妖族吞噬,一條胳膊長的魚而已,連鮮血都來不及流出便被分得幹淨。
寧玉道:“不能再往前了,你若走入光中,也會像那條魚一樣,随時被和你同時步入天光之境的生靈同化、融合。”
洛銀腳下停頓,她望向四周不斷劈落的雷光,回想起她剛到星島提起天光之境時寧玉的回答,他說當年鴻山書樓上的古卷記載出錯,真正的天光之境從不平和,每每出現,都帶着恐怖的藍火和風雨。
洛銀位于雷霆中央,沒有一道雷電能劈落在她的身上。
寧玉想要将她拉回,也有些畏縮,他對洛銀的背影道:“回來吧!尊者,你離天光之境太近,一旦它周圍的靈力陣發生改變,光線移位,便危險了。”
洛銀沒理他,而是閉上眼睛仔細去分辨周圍的雷聲,有遠有近,落在海面上的聲音也有分別。
她記得過往看過的所有關于靈力法陣的書,這世間人可以修煉成仙,那修道界的某些修行方式也必然與仙界相通,雷霆落下不像是給海面和海水中生物的懲罰,不斷變化的靈力陣似乎也有規律可尋。
此時看似兇惡的天光之境,并未主動去觸碰任何一個生靈。
那天光漸近,惡劣的環境下,唯有洛銀一人靜靜地置身其中,一滴滴雨水落下,寧玉知道這是天光之境消失的前兆,等暴雨過後,便會天晴。
洛銀卻在落雨的那一瞬間擡頭看向上空的雲層,不過轉瞬她便在他面前消失。
寧玉不管不顧也要追上,可烏雲猶如大霧阻礙了他的視線,他甚至都來不及抓住洛銀的衣角。
“未來師父!尊者!”寧玉不敢在天光之境的範圍內使用靈力,只能拔高聲音:“洛前輩!你……你到底去哪兒了?!洛前輩!”
風起雲湧,波濤不止,天光之境另一面的妖界,群妖環伺,只等他被雷霆擊落,鬼哭狼嚎。
“洛前輩!”
暴雨頃刻而下,淋濕了寧玉的衣衫,更模糊了他的視線。
就在他開始胡思亂想洛銀是否遇見意外時,身後突然傳來了洛銀的聲音。
“我們可以回去了。”
寧玉猛然轉身,看見方才他找了許久的人就立于身後,不論狂風驟雨如何颠倒海上,洛銀的衣衫都是幹淨的,唯有發絲于風中飛揚。
她有所感,略急道:“嶼川醒了。”
謝嶼川醒了,洛銀便該回去了,不然這般大的風雨,留他一個人在島中,即便有結界護着她也不放心。
經過方才把人跟丢了這一遭,寧玉也不敢在此地久留,洛銀回去不必他引路,只是感知到她的真氣已經不在謝嶼川的體內,甚至連結界都出現了一絲裂痕,臉上的平靜終被打破,簡直可以用歸心似箭形容。
寧玉不知島嶼上發生的事,還想找洛銀談一談方才她去了哪裏。
張口正欲出聲,卻見洛銀如一縷銀光般在眼前消失,速度很快,就像是烏雲中竄過了一道閃電,他連忙跟上,心想莫非是星島上出事了?
大雨随雷霆而至,因有結界防護,雨水無法從山井上空的洞口落入,細細的花瓣鋪滿水面。
紅櫻在最初聽見雷霆聲時便躲入水中,縮在了山石後方的一小塊凹進去的洞府裏,她害怕雷雨,也害怕那個不斷湧出妖氣的人。
結界裏,星島山中的平靜好似與山外的風卷殘雲成了兩個極端,忽而一陣巨大的震動像是要将山井從中間劈開,井中水紋震顫,紅櫻的胸腔也砰砰亂跳着。
她小心翼翼地從水中朝外看去,絕大部分的視線被花瓣遮擋,可她依舊能看見水外似乎有什麽東西盯上了她,仿佛下一瞬便能将她撕碎。
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那是妖族的語言。
——出來。
紅櫻不敢動彈,本能的懼怕讓她想要逃離,可她逃不出這方寸之池。
黑影破開了水面上的櫻花,電光火石之間便将紅櫻扯出水面,妖力虛弱的魚妖只能勉強化身成半人半魚的模樣,烏黑的發絲後還藏着扇動的兩腮與耳鳍。
沖出水面時感受的,是她這幾十年在星島不曾體會到的寒冷。
山井下的海面沿着山壁被冰凍成堅硬的冷白色,水面厚厚的浮冰将櫻花凍結在一起,站在冰上的人扯着她的手臂,臉色陰沉地對她道:“帶我去天光之境。”
她認得這個少年,卻仿佛首次見面。
跟在洛銀身後的謝嶼川絕不是她而今看到的這般,陰鸷,冰冷,殺氣騰騰。
他的發絲與睫毛像是覆蓋了一層晶瑩的雪光,泛着淡淡的銀色,瞳孔幽紅、狠厲,幾乎是咬牙切齒:“你去過天光之境,必認得路,帶我去!”
“我、我不記得了。”紅櫻痛苦地掙紮着,一條豔紅地長尾拍打着水面。
她就去過一次,是真的不記得了!
“我不想再說一次,若你真的不記得,我不介意讓你身體裏的另一個人為我指路。”謝嶼川歪着頭,說出這話後,抓着她手臂的手越發用力,掌心聚集的寒氣将紅櫻的手臂凍成了白色,一層層魚鱗密布于她的身體上,令她恐懼萬分。
“我、我帶你去!”紅櫻開口求饒。
謝嶼川擡眸看向頭頂的結界,上面浮着的一層金光還殘存洛銀的氣味,憑此微薄的氣味他也知道洛銀走了沒太久。
明明說了危險,明明他已經痛得暈了過去,可她還是跟着寧玉走了!
此行星島,便是因為寧玉勸說,甚至去天光之境也是為了寧玉的女人!
寧玉、寧玉!
都是寧玉!
若無寧玉,他和洛銀此時恐怕已經在祁州的某個城池中游玩數日。
她為何要丢下他和這條魚在山中?甚至在山外設下結界?
她分明知道海上風波不平,卻又一次把他丢下了!
一片片紅鱗如飄落的櫻花,帶着鮮血落在了冰面上,紅櫻驚懼地看向面前高大的男人,在他的身後逐漸化成的魂體,是一頭巨大的冰狼,幾乎要撐破整個山井,直往結界外沖去。
一聲狼嘯聲融入了結界外的雷聲中,紅櫻渾身發軟,驟然明白過來他是什麽人。
冰狼沖撞着結界,幾下便将結界撞裂,它的身形越來越大,狼爪撕破了山井上空的洞口,扒開了山井出口往外掙脫,他的每一次掙脫都帶着白色的寒霜往山下覆蓋,從天而降的暴雨靠近山體便化成了一粒粒冰雹,噼裏啪啦砸在山間。
雪白蔓延幾乎冰凍了整座山峰,直往山外叢林而去。
常年春暖花開之地片刻被冰封,霜白的顏色延伸至海岸,冰狼終于鑽出了山井,與此同時洛銀設下的結界也被撕破、撕碎,化為一粒粒金色的細沙,消散于大雨之中。
洛銀趕回星島時,見到的便是這樣場景。
整座星島仿若墜入了寒冬,冰封至靠近沙灘的那片海面都靜止了,尚未停落便有寒意襲人,風雨帶着冰雹而來。
寧玉慌亂地摔在了冰面上,他擡頭看了一眼猶如冰山般的山井,他的陣法、洛銀的結界也早就被破,死氣沉沉的星島上除了風聲雨聲,再沒有其他聲音。
“紅櫻!”寧玉直往高山而去。
他還沒跑兩步便停了下來,洛銀站在沙灘邊,不知腳下踩着的究竟是沙還是海水。
她也看見了,冰林之間的小道上,謝嶼川的身後拖着一尾紅魚,像是地獄爬上來的惡鬼,妖氣沖天,每走一步,海上的冰面就往外延伸一丈。
洛銀被眼前場景驚忘了聲音。
謝嶼川看見了她,她就站在海邊。
此刻天是黑的,地是白的,洛銀處于二者之間,一身鵝黃長裙在風中翩跹,她也看向他,四目相對,謝嶼川紅了眼。
他松開手裏拖着的胳膊,在這一瞬被丢下的無助和恐慌湧上心頭,也有再一次看見洛銀的安心和委屈。
高大的身影慢慢彎曲,弓着腰,謝嶼川雙手捂住臉,肩膀顫抖,深吸一口氣後再看向洛銀,聲音發啞:“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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