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瞿雙雙坐在急診室外, 大腦亂成一團麻。她已經不記得是怎麽上的救護車, 怎麽來的醫院。腦子裏不斷回閃的都是周承骁救她時受傷的模樣——他蒼白的臉,額頭上臉上細密的汗, 以及......那完全動彈不得的流着血的胳膊。
體育老師,甚至是班主任房清都似乎有阻止過她,但她還是倔強地跟着上了救護車, 一路到了醫院。
同時跟過來的還有蘇蓉。雖然根本沒她什麽事,但她借着周家舊識為由, 也硬跟了來。
蘇蓉從得知周承骁受傷的原因到現在為止, 一句話也沒跟瞿雙雙說過。不僅如此, 她幾乎是全程無視瞿雙雙,連看都沒看她一眼。當然,瞿雙雙也沒心情跟蘇蓉搭話就是了。
周承骁現在被送去照X光了,于是他們就在急診室外面等候結果。
等待的時間其實也不算太長,前後也就十來分鐘左右。但對瞿雙雙來講, 就像過了一個世紀那麽漫長——因為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來醫院的一共四人——房清, 體育老師何健, 瞿雙雙, 還有蘇蓉。大家似乎都沒有交談的欲|望,集體沉默地坐在急診室門口的長凳上。
不多一會兒,醫生便拿着X光片出現在幾人面前:“誰是周承骁的家屬?”
幾人面面相觑,最後房清站起身來:“我是他的班主任。我們已經通知了周承骁的家人,他們應該已經在來的路上了。醫生,他現在是什麽情況?”
瞿雙雙全神貫注地盯着周承骁的主治醫生, 不自覺地絞緊了手指,生怕聽漏一個字。
醫生:“他右臂肱骨粉碎性骨折,最好盡快進行手術。我們這邊需要家屬簽字。”
他這一番話猶如當頭棒喝,敲得瞿雙雙本來就不靈光的腦子嗡嗡作響,眼眶立時就紅了。她只知道一點:需要手術,就證明周承骁傷得很嚴重。而且,粉碎性骨折是什麽意思 他的骨頭還能長好嗎?
房清:“……我再給他家人打個電話,應該馬上就到了。我們這邊有什麽能先做的嗎?”
醫生皺了皺眉:“可以先讓他去驗血,做術前準備,不過前提是家長同意手術。”
所以繞來繞去還是要等到家長才行。
瞿雙雙也不知是哪兒來的勇氣,她用手背擦了一下眼睛,‘唰’地站起來:“房老師,能把周承骁家人的聯系方式給我嗎?我去接他們過來,老師你盯着這邊的事情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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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老師!”一個清亮卻帶着些焦急的女聲在幾人身後響起。
幾人齊刷刷轉頭,便見一個穿着時尚、年輕漂亮的女人急匆匆地跑了過來。她似乎是一路跑着過來的,停下來後還呼吸急促地喘着氣,說話也斷斷續續的:“周……承骁……現在什麽情況?”
見到熟人,蘇蓉禮貌地打招呼:“周琴姐!”
周琴看到她,卻只是微微一點頭,而後将目光轉回到房清身上。
“啊……你是,周承骁的姐姐?”房清對周琴還是有些印象的,畢竟之前在家長會上也見過,“他……父母沒來嗎?”
說來也奇怪,周承骁的緊急聯系人這一欄,一直都只有周琴一個人的名字。一開始房清以為周琴是他媽媽,結果後來在家長會上見到,才知道是他姐姐。
周琴匆匆點了一下頭:“我一個人來的,現在什麽情況?”
別人的家務事,房清也不好幹涉太多。眼下而言,只要有家人到場就行了。
房清:“來的正好。周承骁的右臂粉碎性骨折,醫生說要盡快手術。啊,讓醫生直接跟你說吧。”
大概是急診室本來就忙,這麽一來一回已經耽誤了些時間,他神情中已經透着些許不耐煩了。
他擡頭掃了周琴一眼:“周承骁家屬,你跟我進來吧。”
周琴:“好的。”
瞿雙雙因為心裏着急,不自覺地就跟了幾步。
那醫生眼刀瞟過來:“其他人在外面等着,別過來添亂。”
被打上‘添亂’标簽的瞿雙雙灰溜溜地坐回到長凳上。
等到周琴跟着醫生進去後,房清似乎稍微松了口氣,這下才轉過頭來開始詢問瞿雙雙事發時的具體情況。瞿雙雙一邊一五一十地交待,一邊就紅了眼眶。
房清:“雙雙,你別太自責。這件事不怪你。這是當時周承骁對事情判斷後做出的一個反應。他的選擇,不在你的掌控範圍之內。”
道理基本是這個道理,但也房清說這話,也有刻意安慰瞿雙雙的意思。
蘇蓉忽然在旁邊幽幽道:“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
瞿雙雙臉色‘唰’地變得煞白。
房清皺了皺眉,不贊同地看了蘇蓉一眼。她其實一開始就不怎麽喜歡蘇蓉,當初蘇蓉分到她班上也是上面的意思。固然蘇蓉樣樣優秀,實力幾乎可以頂半個周承骁,但房清就是不喜歡她。大概這就是所謂的氣場不合吧。她說不上來具體讓她不舒服的地方,就只是覺得這女孩兒太精于算計。
蘇蓉說完這句話後,瞿雙雙這邊果然又低氣壓了很多。
房清雖然有勸解的心思,但剛才那句話,無疑讓本來就自責的瞿雙雙陷入了更深的旋渦中。現在再說什麽,她大概也聽不進去了。
房清暗自嘆了口氣,解鈴還須系鈴人。這個結,只能等周承骁來解了。
又過了不多時,周琴從急診室裏走了出來。
瞿雙雙不自覺地又站了起來,巴巴地看着她,卻又不敢開口問。
周琴大大方方地跟衆人打了個招呼,而後道:“辛苦各位老師和同學了。我剛剛幫承骁辦理了住院手續,接下來就等着安排手了。現在這邊有我,就不耽誤你們了。”
雖然是下逐客令,這一番話卻也說得大方得體。
本來家裏人遇到這種事就已經夠糟心的了,他們留下來又幫不上什麽忙,反而給人家添亂。
所以房清立刻配合地表示:“好的,那你要是有什麽需要,盡管跟學校提。啊,你有我的手機號,有事随時給我打電話。至于學校這邊的課,完全不用擔心,周承骁高中課程早就自學完了。就是競賽的事……”
房清說到這兒,頓了頓,意識到瞿雙雙在旁邊,她便把原來打算說的話收了回去。
周琴:“謝謝你,房老師。我會和你保持聯系的。你們也不用太擔心,醫生說是輕微的粉碎性骨折,承骁這麽年輕,術後恢複應該還是比較理想的。”
房清:“那好,我就先帶學生們走了。”
“啊……對了。”周琴忽然轉向瞿雙雙,“你就是瞿雙雙吧?”
瞿雙雙忐忑地點了點頭:“嗯。”
周琴微微笑了那麽一下:“那小子說有事要跟你說,你跟我來一下吧。”
瞿雙雙的心情像是坐過山車一樣,剛才跌落谷底,現在又忽然直沖雲霄。
她愣了一秒,而後立刻用力地又點了點頭:“啊……好!”
此時守在旁邊的蘇蓉忽然插言道:“周琴姐,我能也去探望一下承骁嗎?”
瞿雙雙注意到,蘇蓉對周承骁的稱呼變了。她平時從來都是連名帶姓地叫他,像這種只用名的稱謂,倒是第一次。
瞿雙雙平時遲鈍,但此時不知道為何感官卻忽然敏銳了起來。
大約是因為……說話那人是蘇蓉。
周琴露出點為難的神情:“承骁現在打着點滴,而且還有很多檢查要做。我想他現在,也沒精力見太多人。不如等做完手術,你再來探望他吧。”
蘇蓉眼裏露出些不甘,輕咬了一下嘴唇。她看了瞿雙雙一眼,最後還是克制而禮貌地說道:“那等承骁手術後,我和家父一定親自登門拜訪。”
這一席話說得張弛有道,很識大體,同時卻又暗示着他們兩家關系的非同一般。
瞿雙雙站在一旁,尴尬地摳着手指。
周琴也客氣地回答:“好的。你有心了。”
周琴回頭對瞿雙雙微微一偏頭:“丫頭,走吧。”
……
瞿雙雙緊張地跟在周琴身邊,時不時擡頭看她一眼。
周琴餘光瞥見她的小動作,噗嗤一笑:“你好像有話要說?別憋着啊。”
瞿雙雙一緊張,沖口而出:“對、對不起……是我害周承骁受傷的,如果不是因為我……只要是我能做的,您盡管吩咐……”
周琴被她憨直的慫包樣逗笑了,她似乎有點理解為什麽自己的弟弟對這個女孩兒青眼有加了。
“你別緊張,”周琴安撫道,“事情經過承骁都跟我說了。這不是你的錯。他這麽大的人了,什麽時候做什麽樣的事,自有自己的考量。做了什麽事有什麽後果,也該自己負責。”
瞿雙雙驚訝地睜大了雙眼。
她竟然,絲毫責怪的意思都沒有?周承骁的家人,都是這麽通情達理的嗎?
然而,周琴越是通情達理,瞿雙雙就越自責愧疚。就像蘇蓉說的一樣,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躺在醫院裏的本該是她,而不是周承骁。
周琴發現自己說完話,竟然直接把小姑娘眼圈兒給說紅了,不禁感到納悶——難道她這麽不會安慰人的嗎?
兩人說話間,已經走到了周承骁的病房門口。
周琴在門口停下腳步,轉頭對瞿雙雙到:“你自己進去吧,他說要單獨找你談談。”
瞿雙雙張了張嘴:“啊……”
“那個……”周琴忽然又叫住她,“盡量別說太久,醫生說手術前最好讓他靜養。”
瞿雙雙忙不疊點頭:“好,好的。”
瞿雙雙剛推開病房門,就看見周承骁瞬也不瞬地向她這邊看過來,似乎是等了她很久的樣子。
他雖然臉色依舊慘白,精神卻不算太差。
“雙雙,過來。”他看着她,開口道。
作者有話要說: 抱歉,今天又生死時速了。這周末給大家加更!!!打滾賣萌求個留言呀小天使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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