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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鐘以青身邊時,伊采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麽,腳步忽然頓了一下。
鐘以青就抓住了這個間隙,問:“有私人恩怨?”
伊采搖頭:“并不。”
鐘以青:“他的簡歷我看了,他是蘭亭工作室的創始人之一。”
蘭亭工作室的創始人有兩個。
Rain的大名還明晃晃的挂在公司的文化牆上,另一個,就是這位朱岷。
鐘以青用非常确定且陳述的語氣道:“他是來找你的。”
面對鐘以青,伊采覺得有必要把事情解釋清楚,免得以後出麻煩。
她說:“是啊,我和他以前有過商務合作的關系,但是那次的經歷讓我覺得最好不要再有第二次合作,不涉及私人恩怨,是我很理智地考量,當然,也是給你的建議。”
鐘以青點頭:“我明白了。”
可從表情上,看不出他是否相信。
伊采手指擰開飲水機的開關。
鐘以青目光下移。
她右手的中指上套着一枚素圈戒指。
她的手纖細勻稱,而且皮膚白皙,指甲修的圓潤,上面塗着一層薄薄的半透明茶色,是非常适合帶戒指的。
一個二十五歲的,年輕又漂亮的女人,手上還帶着戒指,有男朋友的概率蹭蹭向上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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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以青不好探聽同事的私人生活,而且他察覺到Rain身上仿佛有一種拒人千裏之外的特質,無論你和她認識多久了,話都不能随便亂說,容易冒犯。
可就這樣一個冷冰冰的人。她和姜夭漫之間的關系遠超正常的社交距離。
親密和信任是對一段友誼的最好評價。
而且這二者是體現在日常生活中,完全無法藏住的,一個眼神,一個動作,都能讓旁人感覺到壁。
是她嗎?
鐘以青腦子裏短暫地陷入了混沌。
人第一反應相信的都是自己的直覺。
鐘以青的直覺告訴他,不是。
差得遠呢。
伊采抱着自己的小水壺,轉頭看到了鐘以青離開的背影。
鐘以青辦公室的外面加了一副新桌椅,是準備給女助理的。
新入職的女助理名叫唐蕤,确實是有經驗的生活助理,伊采發現她在外面收拾自己的辦公用品都輕手輕腳的,幾乎不會發出一點擾人的雜音。
許沫沫閑着沒事在給她講企業文化。
他們一個剛申請的公司能有什麽文化,集體遲到麽?
許沫沫碎碎念了半天,最後只總結出一條最重要的——老板鐘以青最大,他說什麽是什麽,一切以他的意思為重。
唐蕤微笑着回答:“應該的。”
伊采現在瞅許沫沫就像個拉皮條的,許沫沫在把朱岷送走之後,千挑萬選,終于還是留了個合眼的小夥子,準備擱伊采的辦公室裏。
由于新的男助理是面試結束後手機短信通知的,伊采完全被蒙在鼓裏,直到下午,許沫沫開始招呼人往伊采辦公室裏擡桌子了,伊采才驚恐地瞪大了雙眼,二話不說,直接反鎖辦公室,藏在裏面不吭氣兒了。
許沫沫只好又轉頭去前臺拿鑰匙。
伊采聽着外面開鎖的聲音,忍無可忍,崩潰的怒吼順着門縫飚出去:“鐘以青——你管管行不行!”
鐘以青手裏正在轉着的筆,毫無預兆地吧嗒一下掉在桌面。像虛空中某個開關适時被激活,他心裏莫名空了一下,那種稍縱即逝的感覺讓人根本來不及抓住,只能悵然若失地摸到一個尾巴。
冥冥之中,似乎有人在問他
——你相信命運嗎?
鐘以青倚着門看熱鬧。
他才不想管呢。
最後,兩個人各退一步,男助理的桌子也搬到了外面,和唐蕤隔岸相望。
男助理下午正式到崗,戰戰兢兢的報道。
伊采隔着門麽看了一眼,只見是個年輕的小男生,對上眼神後,腼腆地沖着她笑。
伊采頓覺一個腦袋兩個大。
下午,美工組的三個小姑娘也低調地來報道了。
其實他們上午八點整,正常上班時間過來了一趟,結果被那樣的大場面震懾住了,等到九點半還不見老板人來,姜夭漫便做主讓她們各回各家去了。
不知道老板臉紅不紅。
三個美工小姑娘膽戰心驚地對自己的選擇産生了懷疑。
許沫沫給她們開會的時候,安慰道:“別怕,也別緊張,按我過往的經驗,一旦咱們老板陷入了這種晝夜不分日夜颠倒的狀态,那就代表着我們馬上要發達了,打起精神,等發財吧!噢耶!”
好家夥。
企業文化基本全靠許沫沫撐着。
相處下來,伊采不由得佩服,社交方面許沫沫簡直拿捏得死死的。
距離游戲上線時間越來越近。
伊采在鐘以青身上只看到了一個狠字。
他不是對自己狠,而是對自己一手帶起來的項目狠,動氣刀子絲毫不帶手軟的。
伊采今天看到他親手删掉了一塊游戲核心劇情,和一系列的支撐程序,那是他好幾個月精雕細琢做出來的。
伊采:“你舍得?”
鐘以青:“舍小取大。”
伊采:“怎麽做到的?”
鐘以青:“擺正自己的位置,我就是一個卑微的打工仔而已。”
清醒,務實。
伊采心情格複雜,這是她羨慕而又學不會的特質。
鐘以青難得和她聊幾句工作之外的話,他說:“人應該活在現世中。”
伊采閉了閉眼,什麽也沒說。
鐘以青離開前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伊采不會在公司的電腦上游戲。
但是鐘以青依然時時刻刻都挂着。
他至今仍不知道他親愛的媳婦一直是代練上號,每天的早晚問安快成為慣例了,但也僅限于此了,因為他最近實在太忙了,不然也不會讓一個冒牌貨蒙蔽了雙眼。
游戲裏。
溯洄:“早。”
伊采:“快吃午飯了。”
與此同時,伊采在辦公室也接到了自己代練君的消息。
8239059:“我的植入腳本做好了,你要試試麽?”
伊采惡向膽邊生:“試試。”
腳本運行開始。
伊采開了個遠程監控。
許是因為她回複得晚,或是離開得久了。
溯洄問道:“你剛剛在想什麽?”
腳本控制下的伊采說:“在想怎麽好好愛你。”
溯洄那邊的反應不知是怎樣的。
伊采手忙腳亂叫停。
忍不住一個語音給代練君發過去:“你好幾天功夫就整這麽個破玩意兒?”
代練君不明白她哪裏不滿意了,他對自己的成果自豪得很,委委屈屈道:“怎麽了嘛,挺好的呀。”
伊采二話不說,把腳本給撤了。
溯洄那邊半天沒有動靜。
伊采在辦公室也聽不見隔壁怎樣。
鐘以青在自己的位置上托着下巴,終于後知後覺感到了不對勁。
他噼裏啪啦敲出一行字,冷靜之後,又一個字一個字删掉了。
虛假的愛情讓人越想越後怕。
鐘以青把所有的質疑都強行咽回了肚子裏。
只見他打字問道:“你曾經說過你住在C市。”
腳本撤了。
伊采還維持在一個遠程控制的模式。
她回答:“是啊。”心裏漸漸有些不安。
果然,下一面,溯洄說道:“我想見你,明天。”
伊采措手不及:“明天?”
溯洄:“是,明天,我會路過H市,如果你願意的話。”
路過?
鐘以青很給人體面的找了個借口。
反正伊采沒聽說過他最近有什麽出差的打算。
伊采:“不巧,我現在不在H市,見不了你。”
這倒不是撒謊。
H市就是她們家的老房子。
伊采剛離開那裏不久。
溯洄也許很失望,因為他沒有再回複了。
從某種意義上,這也算和好後的第一場冷戰。
伊采安靜地反思自己。
過分嗎?
太過分了!
忙歸忙,怎麽能找個代練腳本糊弄人呢?
就你能作,讓你作!
伊采:“對不起。”
……
伊采:“對不起,我不該開腳本糊弄你的。”
……
伊采:“今年的初雪一定很美,我有關注天氣預報,你要好好照顧自己的身體……別氣壞了,對不起。”
……
溯洄沒理她。
直到晚上,都沒有任何回複。
伊采幾次溜達去茶水間的時候,都會盯着那一扇緊閉的門,看很久。
從前公司人不多的時候,許沫沫和覃禹都不是愛管閑事的人。
但是現在,公司多了幾個人,眼睛也雜了很多。
以唐蕤為首,她就守在鐘以青門口,用她絕佳的洞察力品到了不一般的味道。
伊采與她的視線交錯。
然後互相禮貌地微笑示意。
美工組的那三個新來的小姑娘吃瓜也絕對是第一線。
她們其中的兩個都曾經和伊采共事過。
另一個只是在傳說中聽過。
八卦消息漫卷到美術組。
小姑娘們叽叽喳喳湊一堆。
—“Rain和以前不太一樣了。”
—“不一樣?哪裏不一樣?”
—“說不清,但她整個人感覺有了溫度似的。”
—“我發現Rain對小鐘總的态度很不一般啊。”
—“不要再叫小鐘總啦,人家現在是正經的大老板。”
—“哦對對對……”
姜夭漫做了個噤聲的動作,讓她們不要再議論。
同時,她心裏也覺得疑惑:“伊采表現在外的有這麽明顯?”
可她不知道的是。
這群小姑娘,哪怕空穴來風就能給編出個有理有據的一二三。
更何況是确有其事呢。
伊采現在相當于公司裏的釘子戶。
偌大的寫字樓裏,半夜加班的絕不在少數,而他們三十七層,一般情況,只亮着她一盞燈。
今天是個例外。
不僅伊采沒有按時下班。
鐘以青也始終沒從辦公室出來。
許沫沫進去催了兩趟,都沒把人拖出來,最後,只好和覃禹先行一步。
還有一個人,就是唐蕤。
上班第一天就加班,牢牢堅守在自己的崗位上——玩手機。
并不是她玩忽職守。
而是在這個可有可無的崗位上,真正用得到她的地方并不多。
伊采下午只在茶水間喝了一杯咖啡。
晚上,唐蕤敲門,送來一杯新的熱咖啡,伊采道謝之後,品了一口,溫度甜度和她習慣的分毫不差。
生活助理這個活兒讓她摸透了。
職場中,沒有人會不喜歡這樣的助理。
姜夭漫晚些出來,站在門口,敲了敲她的門,問:“還要多久?”
伊采今天心情不是很穩定。
她略一猶豫,合上筆記本電腦,揣進包裏,輕聲說:“不用多久,走吧。”
鐘以青還窩在門後,沒有任何動靜。
她們和唐蕤簡單道別後,乘坐電梯下樓。
唐蕤目送他們的背影遠去,看了眼時間,在筆記本上,做了記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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