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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都不能忽視舒蘭與捍衛原結局的決心!

一個商業化的穿越用虛拟時空,基礎結局必須是穩定的。無論穿越者進來後到了誰的身上,也無論他們在此間玩出多少花頭,都只是在“母版空間”的設定上進行的即時存檔游戲。

可基礎結局要是動了,便意味着引發該結局的劇情發生變動,而劇情的變動又與角色的選擇相關——倒着推理回來,基礎結局的變化常常意味着角色的人設崩了,而沒有穩定人設的角色是沒辦法利用的。

除非公主也是擁有自我意識的穿越者,否則,她不應該擁有第二種結局。

“娘娘,殿下還是個孩子,活潑跳脫些不是壞事。她是公主,何必學成端方君子,也不至于定要硬拘住她。”舒蘭與仰頭道。

她就是要慣着公主,寵着公主,她就不相信了,哪怕公主是個現代人,得了這麽個身份,還能養不出個驕橫跋扈的壞脾氣?

秦皇後卻是搖頭:“性子活潑自然不壞,但仙娘的膽子太大。她小的時候你們幾個都慣着她,瞧到了現在還是天不怕地不怕的,這就不好了。”

舒蘭與心裏一梗。

那是皇後的閨女啊,居然要怪宮女慣着她?誰沒事兒會去招惹領導家的熊孩子?再者,在原身的記憶中,峄城公主胎裏便弱,小時候是個嬌脆的孩子,三不五時便病一場,誰又敢為難這個琉璃吹的女孩兒?

“殿下再長大些便會懂事了。”她說。

“還要等她長到多大啊。”皇後笑嘆搖頭,“只盼她去了萃英宮,師傅們能把她盯住吧。”

等等,您和您老公不收拾她,反倒指望你們的下屬教好她?舒蘭與忍了又忍把這句話吞回去,非常狗腿地誇公主幾句“聰慧靈穎”之類的,算是回應。

“今日說她聰慧,明日你可別哭。”皇後卻道,“日後少不得煩你的。”

舒蘭與心神一晃:“娘娘這是……”

“萃英宮不比在本宮身邊,須得有個她親近的人在旁伺候。她與你最好,本宮能怎麽辦呢?也只好割愛了。到時候你與陳嬷嬷一起,陳嬷嬷唱白臉,你唱紅臉,務必把這丫頭管好了。”

皇後若無其事地說完這一番話,舒蘭與只覺眼前仿佛下着滿天花雨。

她昨兒個還在想,怎麽才能被撥到公主身邊,今天便成了?皇後還要她唱紅臉,這不是最招人喜歡的差事麽!

而且聽着皇後的口氣,她做出這個決定似是挺久的了。還有,公主與她最好?莫非公主很欣賞笨笨的原身麽?

“娘娘……”她念叨。

“怎麽?不願意去?”皇後瞥來一眼。

“奴婢當然願意陪伴殿下,然而也舍不得娘娘啊。”

秦皇後莞爾:“有什麽好舍不得的,仙娘每日還回來住,你總能見着本宮。再則跟了她,便能做女官了,又有哪裏不好?又不是要跟着她出去立公主府……嗳,說你胖你還喘上了,紅個眼睛做什麽?”

“就舍不得。”舒蘭與悶下聲音,憋出一點哭腔,像是跟親近的姐妹撒嬌。

秦皇後叫停了鳳輿,伸出手來拍拍她的肩膀:“跟着仙娘也是替本宮做事,本宮只有她一個女兒,交給你本宮才安心。”

舒蘭與沒再說什麽,只哽咽地點了點頭。

雖然是裝的,可此刻她大約理解了幾分原身尚婉儀對峄城公主的感情——皇後待尚婉儀,半是主仆半是姐妹,她的獨女,尚婉儀豈能不在心?再者峄城公主是尚婉儀眼皮底下長大的,便是個很該拿去換盆的破孩子,看久了也有幾分感情。

于是為公主出生入死地幹壞事,奈何智計低劣,奸計未曾得逞,倒是替小主子拉滿了仇恨。

嗯,這個為你好并害死你的工作模式,她現在也可以借鑒的。

一行人無話回了椒房殿,皇後剛下了鳳輿,洞開的殿門裏便撲出一只碧藍粉紅交間的水母——不,是一個粉衫藍裙梳雙髻的小女孩。

她一路奔來,連裙子在身後鼓脹吃飽了風也顧不上,一口氣撲進皇後懷裏,先是用腦袋蹭了蹭,又擡起一雙大眼睛,嬌聲嬌氣問:“母後去哪兒了呀?仙娘等了母後好久好久!”

匆忙跟着一衆同事行禮的舒蘭與,聞言便知這是峄城公主了,忍不住偷眼看看她,卻是被耀眼的紫光刺到了眼睛。

這光……她有不祥的預感!這顏色和她昨兒穿來時頭頂的顏色如出一轍!

待公主叫了平身,她迫不及待定睛望向公主,吸了一半的一口氣,就此卡在喉嚨裏。

沒錯了,此刻浮空在公主頭頂上的,正是金手指技能說明。

“好夢成真:每一個夢境都是未來的預演。”

舒蘭與在幻覺中念了無數遍某類植物的統稱——真的是見到了鬼!這時空失控的不良影響,難道還包括給主要角色按人頭配發金手指嗎?

她自己的金手指,如今是不廢了,可她的事業卻要廢了!

公主若是夢到自己懷胎數月時渾身潰破好不了,痛苦崩潰終于自盡的凄慘情景,她便是個傻子,也該曉得不要嫁人了啊。

說不定還會想分析分析是誰害她那麽慘,然後弄死驸馬和給驸馬提供毒-藥的人。

而那個提供毒-藥的人名叫鹿鳴。

在原設定裏,他是尚婉儀的養子,天才的少年神醫,更是癡戀蘇流光多年,歷盡波折終與美人共同歸隐江湖的真正男主。

舒蘭與腦門發熱,快冒汗了。

她是不是被公司給坑了?什麽“對你來說不是問題”,什麽“空間扭曲而已小意思”,這都是假的吧,都是假的!

不僅把她扔到了莫名其妙的時點,還給別的反派發金手指!此刻就算把文案設定組的組長拖進來,任務也還是難到飛天啊。

說不準開場五分鐘後女配就把真男主砍了,劇情出錯系統重啓,一切回到開始時點,劇情再次轉動,女配再次做夢,再把真男主秒了,再回到原點……

那是令人聞之頭大、見之頭禿的無限重生bug啊!

若真如此,這個時空還是改名吧,什麽古言-0846,它該叫《保衛男主》才對。

狗屁時空,賠我結局!

此刻憤怒的她,只覺得鞋底子裏被人塞了蒺藜,紮腳得很!

舒蘭與坐蠟,那邊皇後母女親親熱熱聊了一會兒天,倒是終于注意到了她。

給她帶來巨大壓力的峄城公主蹦蹦跳跳跑了過來:“阿婉!母後說你要陪我去讀書啦!”

“是的,殿下。”舒蘭與回答得非常嚴肅。

“你不高興嗎?”小朋友眸光一閃,仿佛她的反應令人驚奇。

舒蘭與暗自心驚,忙道:“奴婢怎會不高興?只是舍不得娘娘罷了。”

公主以手掩口,“嘻”地一笑,彎了一雙明亮眼睛:“可你每天回來都能見見母後啊,這不就好啦?我跟你說,陪我去讀書可是好事情,皇兄們身邊……”

“仙娘!”皇後喝止了峄城公主的絮叨,“別亂說那些有的沒的,是讓你去讀書的,可不是看皇兄們的熱鬧!陳嬷嬷,阿婉,你們兩個把她盯牢了,要是頑皮作怪,必要同本宮交待,本宮親自揍她!”

峄城公主嘿嘿笑着敷衍過去:“母後,我一定乖的,我真的會聽話好好兒念書。幹嘛不放心我?”

“但願你真是聽話的,本宮每日親自檢查你的課業,但凡敷衍糊弄……”

“怎麽樣?”公主有點兒緊張。

“一個月不準吃點心。”

小姑娘如遭雷擊:“那要是我連着兩天沒好好讀書……”

“兩個月。”

“那我只要糊弄十三天,就白賺一個月。”她迅速找到了氣死她娘的方式。

場面靜了下來,舒蘭與總覺得皇後仿佛咬緊了後槽牙。

公主真聰明,就是這膽子确實大得有點兒過分了。

但小孩子顯然想不到成人世界的險惡,由于她說漏了嘴,令皇後對她的學習态度心生疑惑,因此在她去讀書的第一天早上,舒蘭與和陳嬷嬷收到了皇後的禮物。

一根小竹片,上頭寫着“如本宮親臨”。

“但凡她惹一回事,便是五下手板子,當着衆人的面,不必考慮她哭不哭。記得打左手,留下右手來罰寫字兒。”皇後當着峄城公主的面這樣說,渾然不顧女兒驚恐的表情。

再一轉頭,盯住正在努力想辦法應對可怕母親的公主:“你聽不聽話,本宮會派人問你皇兄們的。但凡有一個人說你折騰壞事兒,陳嬷嬷與阿婉又不曾說給本宮知道,你便沒有當天的宵夜。”

“母後,這不公平!她們倆騙你,為什麽罰我?”

“哪有那麽多公不公平。本宮怎麽說,就怎麽辦,你不願也不算。”秦皇後仍舊是眉目若仙,氣質如蘭,只是說出的話叫峄城公主紅了眼睛,委委屈屈,抽抽搭搭,可憐極了。

但出了椒房殿就開始念叨:“我看誰敢告我狀,我非要……”

陳嬷嬷:“老奴敢。”

陳嬷嬷是皇後的乳母,當初留在了秦家祖籍,永寧侯府好不容易給找回來,又教了許多宮裏的規矩。雖然前些日子才入宮,在椒房殿裏的地位不低,約莫僅次于皇後本人了。

便是峄城公主,也沒膽子挑戰這個老嬷嬷,被這短短三個字,梗得沒了話說。

旁人告狀,她總有一天能跟父皇進讒言,報複回去,陳嬷嬷告狀,便是父皇也只會捋着胡子點點頭:“管得對,管得好,管得再嚴些!”

她蔫了。

舒蘭與低下頭——看到活潑漂亮狡猾的小姑娘被老太太一招治住,這事兒怎麽這麽惹人高興呢?

峄城公主是皇帝膝下獨一個的女兒,又是嫡出,十分受寵。分明九歲了,還住在母親的椒房殿側殿,伺候她的人也不必跟着搬家,早上去念書時,打從椒房殿出發便是了。

然而別的皇子卻沒那麽好待遇,五歲開蒙便住在萃英宮,平日也不許回宮探望生母。一想到他們要住在那樣逼仄的宮室之中,舒蘭與就覺得他們好可憐。

等今日護着公主到了萃英宮,就更覺得他們可憐了。

原來公主坐在溫暖的轎輿裏,安逸地補着覺前來的時候,皇子們已然被拉起來練拳習劍了。年歲大些的知曉打熬筋骨的要緊處,也便罷了,年歲小的又貪眠又怕苦,日日叫拳腳師傅呵斥,喪着一張臉站在旁邊吹風。

春日晨風雖然不涼了,可又幹又燥。舒蘭與一眼望過去,每位皇子的臉色都挺硬漢的……

公主也好奇,撩開轎簾一面張望一面大聲跟兄弟們打招呼,皇兄皇弟地叫了一串,突然笑得花枝亂顫:“十六弟你怎麽啦?怎麽不跟十五弟一起紮馬步呀?你為什麽要靠牆根兒站着?”

她的十六弟也就是七歲上下,聽得姐姐詢問,哇的一聲就哭了。

峄城公主可不是關心那孩子——十六皇子的生母不是好人,最愛在父皇面前偷偷告狀,這是她偷聽母後與皇妃們說話才知曉得。因此她十分不喜歡他,看着十六皇子哭鼻子,她笑得更開心了。

陳嬷嬷便沉下臉來,從腰帶上嗖地拔下小竹片:“殿下,伸手。”

“阿婉救命!”峄城公主立刻不笑了,還把一雙小手背在了背後,尖叫。

“殿下,臣妾救不了您。您若不挨這五下板子,十六皇子告您一狀,您還會沒了宵夜呢。”舒蘭與拒絕幫忙。

“可這裏這麽多人!我不要面子的嗎?”聽起來已經帶了哭腔。

“嬷嬷,殿下初犯,咱們要不找個沒人的地方……”舒蘭與小心建議。

陳嬷嬷搖頭:“要是第一回 便手下留情,殿下哪能長記性。既然和皇子們都是一家人,怕什麽醜?”

峄城公主真的哭了——誰跟這些妃妾生的是一家人?她豈是他們能比的,她是皇後生的,要說一家人,也該是和先皇後生的太子相提并論才對!要是陳嬷嬷當着太子哥哥的面打她,雖也是丢人的,總比這樣好。

而在這些人面前被罰,她怎麽接受得了?可陳嬷嬷一張鐵面,連尚婉儀求情也不聽,硬是叫太監們放下肩輿,拽出她的手,掄起小竹片啪啪地打了五下。

峄城公主咬着牙忍住眼淚,憋得眼眶通紅,挨完了這五下,陳嬷嬷還要問她:“殿下可知錯了?”

“……”小姑娘選擇倔強地不回答。

“嗯?”陳嬷嬷調高聲音。

還是不回答,她徑直跳下轎辇進了殿,氣咻咻頭也不回,樣子像剛撈出水的刺鲀魚。

“殿下……”陳嬷嬷氣得周身哆嗦,“好好的殿下,怎麽叫你們教成這個樣子?犯了錯還不思悔改,反倒耍起臉色來!娘娘小時候豈是這樣的?”

娘娘小時候自然不能是這個樣子。秦皇後年少時,只是尋常武官家的閨女,而公主卻有一個天下至尊的爹。有了這麽個爹,公主何必要娴淑溫柔,知錯能改?

舒蘭與心裏這麽認為,嘴上可不敢這麽說,反倒伸出手來幫陳嬷嬷順氣:“嬷嬷,殿下還小呢,又是金枝玉葉,從小沒受過委屈的。您不好跟她置氣,否則豈不是叫娘娘難過?”

陳嬷嬷哼了一聲:“你們這些丫頭片子懂得什麽?便是你們太過縱容她,才叫殿下養成這副脾氣!”

舒蘭與沒想到自己還會被陳嬷嬷掃射,登時便尴尴尬尬地住了嘴,心裏只氣自己沒來由多管閑事——這時空裏自然生成的角色真的麻煩,抓不住人的性子,便會如今日一般撞一臉灰。

她現下是知道了!陳嬷嬷不比公主!陳嬷嬷會見誰咬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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