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魏寧生睡的并不安穩，就連夢中都是一片混亂。

夢中的片段像是走馬燈一樣，各種各樣的畫面在他眼前閃過。

在小廳冰箱裏發紅的肉和那些碎骨頭。

時而會聽見的慘叫聲。

陸山和他的手不小心碰在一起時左賀那凝固在臉上的笑意。

金剛鹦鹉飛起後燦爛的羽毛。

在鼻端若有若無的腐臭。

深夜中偏廳茶幾上沾有女人唇印的咖啡杯……

他聽到、看到、聞到，五感前所未有的敏感，也是前所未有的混亂。

最後一切一切的畫面都定格在了烤爐前，那熊熊燃燒的大火……

“啊！”

魏寧生驚叫一聲猛地從床上坐起來，滿頭的冷汗。

他心緒混亂，喘息着扭頭去看，左賀還在他身邊沉睡。

“呼……”

左賀還在……

還在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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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寧生松懈下來向後躺去，他閉着眼睛努力回憶剛才的夢境。

其實好像沒什麽可怕的，但不知道為什麽，他心裏就是很慌，身體泛上來比入睡前還要難忍的疲倦。

摸起手機看了一眼，距離他入睡才過了十幾分鐘而已。

将手機随手一丢，他揉了揉額頭打個哈欠，重新窩回左賀懷裏決定再補上一覺，希望這次不要再做噩夢了。

***

左賀：“阿陽，我們的時間還剩多久？”

陶陽看了一眼表：“還剩聯邦時間二十四小時，換算成盤古時間我們還有八十個小時，也就是三天多一點。”

左賀沉吟道：“三天多……”

“時間很緊，甚至可能不夠用。”陶陽憂心忡忡：“雖然我們毀了很多重點布設，盤古世界已經瀕臨崩潰，但關鍵核心還在市政府，那裏被盤古的開發者們嚴防死守的像個鐵桶一樣，三天多的時間……很難搗毀。”

左賀沉思着，沒有說話。

陶陽猶豫着問：“大哥，如果我們失敗……離開的時候要從隊伍裏帶走誰嗎？”

左賀搖了搖頭：“誰都不帶，人心不齊各有所圖，無論帶走誰都容易暴露組織，不能害了自家兄弟，如果失敗，各憑本事，被聯邦抓了也算他倒黴，更何況……”他勾唇笑着，突然換了話題：“阿陽，你說會有人為了所謂的愛情付出一切嗎？”

“應該……”陶陽想說沒有，但他突然想到了那個一直追在左賀屁股後面的人，沒有兩個字在舌尖上繞了一圈改成了：“應該有。”

頓了頓，陶陽問：“大哥你是也想到他了嗎？”

“你不也想到了麽。”左賀閉上眼睛，淡淡的說：“所有人都沒察覺出他的不尋常，只有我們知道他有多神奇，這樣神奇的一個人，他就在市政府，如果有他相助，不用半天盤古時間，盤古計劃就會土崩瓦解。”

陶陽登時瞠目倒抽一口冷氣：“那他豈不是也會……大哥，這樣對待他，會不會太殘忍了？”

“殘忍？”左賀閉着眼睛笑了一聲：“我什麽時候對他留情過？你別忘了我可是親手開槍打死過他兩次，一次是把他誤認成盤古開發者，第二次是被他追的煩了索性一槍利落，他這第三次出現在我面前，我還一直在驅趕他，難道這也算留情？”

“可是，大哥你……”

“好了！你出去，我再想想。”

陶陽沒動，神色急迫還想再說什麽。

左賀鋒利的眼神刀子一樣飛過，配上那微微上揚的薄唇莫名有些兇殘：“這是我的話也不管用了？”

“我不是這意思！”陶陽急道：“可是……大哥你明明對他也留情了。你不讓別人欺負他，也擔心他的異樣被別人發現，特意讓我去和他接觸，你明明是想保住他的，這還不算留情嗎？”

“留情？什麽情？愛情？”左賀嗤笑，目光裏滿是揶揄的笑意：“我可從來都不相信這種東西，人性本惡，既然他這麽相信愛情，那正好這次給他一個證明真心的機會。”

“大哥！！”陶陽一米八多的肌肉壯漢眼睛都紅了，神情激動：“可是盤古世界崩潰後他也會消失的！他和我們不一樣，這裏是他賴以生存的世界，對于我們來說盤古世界是聯邦邪惡計劃的産物，但對于他，這就是他的真實！！他萬一飛蛾撲火以身證情，大哥你怎麽還他！？”

左賀神色複雜的看着陶陽：“阿陽，我是真沒想到，你和他才接觸了一個月的盤古時間，就變得感情用事了。”

他的眉目間盡是冷意：“我殺了他兩次，他還能第三次重新出現在我面前，你不覺得這次是徹底抹殺掉他的好時機嗎？他的誕生對于盤古開發者來說無異于神跡，可對于我們來說，卻是個會讓我們徹底失敗的變數，趁現在只有我們兩個知道他的時候，讓他和盤古世界一起毀了不好嗎？”

陶陽頂着那刀鋒一樣的目光回視過去：“大哥，我不相信你能忍心。”

左賀笑着問：“哦？那你要不要和我打個賭？就賭他的命。”

***

魏寧生緩緩睜開眼睛，他不明白自己怎麽會做這樣一個夢。

是太累了嗎？

雖然夢裏的那兩個人一直沒說‘他’是誰，但他就是有一種感覺，那個‘他’就是自己。

夢裏的左賀對夢裏的自己依舊是那麽心硬，像是一塊捂不熱的石頭。

可……那真的是夢嗎？

魏寧生擡眼看着左賀的睡顏，忍不住伸手撫摸上去。

他一直覺得左賀是溫柔的，包括現在他也這麽想。

可不能否認，夢裏的那個左賀，更像是對方本來的樣子。

這好像也能說得通對方為什麽會和他在一起了。

他相信左賀現在對他的感情，因為他知道對方不是那種會因為外在原因委屈自己的人。

只能說一開始左賀對他抱有的目的并不單純，後來怎麽喜歡上的……他就不清楚了。

畢竟他的記憶裏，他只是追求了左賀十幾天而已。

那十幾天的追求都是快樂的，左賀對他和顏悅色态度暧昧，從不曾有過一次冷言冷語或是嫌棄排斥。

現在他的大腦混亂，以往的那些記憶更是難以作準了。

只是他又想不通，如果夢裏的對話是真實的，他又是怎麽知道和看到的呢？

要說不是真實……夢裏那些對話的陌生內容，可不是他所能想的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