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仙草(54) 連人都沒做得成,成了一……

為首的侍女年齡稍長, 開始用淩厲的眸光從每個人臉上掃過,她一邊看過去一邊說着打掃時候該注意的地方。

“此處不比別地兒,你們都是我選出來手腳最麻利的,但凡犯了一點錯處, 可不是幾句告饒就能逃過去的。”

“我呢, 作為過來人提醒你們幾句, 埋頭幹活,不要多看也不要多問,更不要多說。聽見了嗎?”

箐禾跟着身邊的侍女一道回答, “知道了,姑姑。”

“知道便好, 按照我方才分工的,到我這兒來領工具, 進去忙活吧。”年長侍女站在大門處, 一個個分發工具, “我們只有一個時辰,都給我動作快點兒。”

排在箐禾前頭的, 是剛才那個方才與她說話的侍女。

“姑姑, 她說要與我換掃地的活兒。”侍女指了指箐禾說。

姑姑嗯了聲, “那你便去殿內幫擦洗吧。”

侍女頓時笑開了花,“多謝姑姑。”

天界守衛森嚴,天帝住處更甚, 她們平日裏是不被允許随意出入的, 只有每隔一陣子進來灑掃收拾, 才能靠近這方圓幾裏。

箐禾低着頭,從管事侍女手中接過灑掃工具,彎腰跨過拱花門。

“你等會兒。”管事姑姑皺着眉将她叫住, 将她從頭到腳又審視了一番,“你是從哪個宮中來的,怎如此陌生?我以前似乎從未見過你。”

箐禾露出一個讨好的笑容,“奴婢之前是在織雲司打雜的,聽聞這裏缺人手,便被派過來了,姑姑不認識我也屬正常。”

織雲司是天上一個小得不能再小的部門,平日裏的工作,就是給衣服修修線頭,給雲彩理理頭發。

管事的侍女想了半天才想起來天界的這麽一個地方,沉吟着沒有作聲。

箐禾将手中的大掃把靠在門邊:“姑姑您這要是不需要人手的話,我回去便是了。”

管事侍女扭頭看了眼院中的落葉,有些頭疼的朝她招手,道:“罷了罷了,趕緊先将這兒的葉子掃了。”

現在人手是緊缺的很,本來是不該讓這麽個面生的過來做活兒,但是為了能在規定時間內完成任務,她便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吧。

這姑娘眼神明澈,靈氣清純,雖說是從織雲司那種小地方來的,但看上去就是個機靈麻利的人兒,自己便吃苦受累,多看着點兒罷了。

進到那個種滿了仙樹的室內,箐禾拿着掃把開始哼哧哼哧地掃落葉。

一炷香後,她擦了擦額頭的汗,總算知道剛才的侍女為何那麽着急要将掃落葉的活兒換給她了。

天帝規矩重,但凡進來打掃都不允許使用任何仙法,而掃地,可不就是這麽多活當中最累的一項麽。

仙樹也是樹,落葉掉起來一點兒不比凡間的少,反倒是一片片黏在地磚上,掃也掃不幹淨。

箐禾哪裏是真的來打掃的,她憂愁地看着地上掃了半天也沒見少的樹葉,見管事的姑姑到別處查看去了,便偷偷朝書房的方向蹭過去。

之前同她換活的侍女正在書房內整理物件,見箐禾可憐兮兮的樣子,并招手讓她進來,給她傳授些掃落葉的經驗。

箐禾邁步進去,分出一只耳朵給她,待她說完了,便裝作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見到一樣物件便感嘆一聲。

“呀,這桌子是萬年紅木做的吧,我還是第一次瞧見紋理如此精致的紅木呢。”

“還有這個花瓶,上面的東珠個頭怎麽這麽大!”

侍女把她的手拍開,“都是天界常見的玩意兒罷了,算不得什麽。”

箐禾感嘆完,狀似擔憂說道:“不過姐姐,這兒到底是天帝的書房,我這樣随意進來,是不是要被治罪?”

“哪有這麽嚴格,這裏是天帝起居的地方,他并不常在這兒處理事務,我來過許多回了,也沒見這兒的物件擺放有任何區別,只要仔細些,別弄壞什麽東西就成。”

侍女幹了這麽會兒,以手給臉扇了扇風,箐禾借機說道,“姐姐您去歇息,喝些涼茶,多下來的活兒交給我了。”

“你倒是挺乖的,我這裏的活兒呢,也不重,你唯一要注意的便是博古架上放着的東西,上的都有陣法啊,碰也碰不得,你離那處遠點兒就行了。”

哪個人不想躲懶,侍女自己也是這麽過來的,見箐禾已經彎腰在地上擦了起來,她揉了揉脖子,找了處僻靜的地方歇息去了。

人一走,箐禾扔下手中的抹布,信步走向博古架。

聽侍女的口氣,似乎這兒對許多人來說出入并不困難,只是一間頂着書房的普通屋子而已。

那換一種思路,也許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最重要的東西也許就擺在最顯眼的地方,只是許多人都沒有注意呢?

箐禾總覺得眼前這個博古架上有文章可做,她摸着下巴盯着上頭的東西。

五層的架子,上頭擱置的東西什麽都有,有花瓶,有書籍,有玉如意,還有錦盒。

箐禾不敢随意觸碰,侍女的話還在耳邊,她可不想剛從天牢出來,就立刻再被抓進去。

從上至下将這個博物架上的東西看了一遭,每一樣東西都很精美華貴,卻又那樣毫無特色,仿佛只是擺在這裏用作裝飾的普通展品,供人觀賞用的。

箐禾瞥了眼殿外走過來的管事侍女,将抹布撿起來,準備從另外一個門到後院去,此處不宜多待,時間長了肯定會露餡。

等她走到博古架背面,忽然像是有個人扯住了她的衣角,不讓她走。

箐禾低頭,就見一直挂在腰間的融清鈴不知什麽時候露了出來,鈴铛上頭的繩子繃成一條直線,而白色的鈴铛則似乎想将她扯向某個方向。

她随着鈴铛算不上強的力道,往後退了兩步。

殿外已經傳來管事侍女訓斥的聲音,大約是發現原本該打掃的人在躲懶。

箐禾靠近博古架,蹲下身子,鈴铛指着的,是那個放在倒數第二層的錦盒。

她扯了扯融清鈴的繩子,“乖,咱們走了,下次有機會再來。”

融清鈴似乎聽懂了她的話,挂在她腰間繃直的繩子慢慢垂落下去,然而下一刻它便掙脫鈴铛上頭的挂繩,飛了出去。

目的正是博古架上的錦盒。

融清鈴動作太快又太出人意料,箐禾想拉它來着,卻沒拉住,眼睜睜瞧着它往博古架撞去。

“別!”

融清鈴這一下過去,撞上博古架上的陣法,鐵定得驚動天界的人了。

而這會兒,管事姑姑訓斥完外邊的侍女,已然向着書房內走來。

抓個現行不說,她是逃也逃不了了。

箐禾正頭腦風暴,想着接下來該怎麽辦的時候,眼前忽然發出一道刺眼的白光。

她下意識伸手擋了擋,眯住眼睛,屏着呼吸,誰想下一秒鐘便被吸到了光中去,沒給她任何反應時間。

管事姑姑光顧着訓斥身後低着頭的侍女,并沒有注意到角落中一閃而過的光芒。

她們二人走至書房中央,才發現這裏空無一人。

“人呢?”管事姑姑帶着一腔怒火斥問道。

侍女沒想到被抓個現行,聲音也低了下去,“她方才還在的。”

管事姑姑一張臉黑了個透,這事說大可大說小可小,她咬咬牙對身後的人道,“今兒個,我們這兒就沒來過這麽個人,你可記清了?”

“是,奴婢知道。”

一行人剛忙活着将天帝的住處打掃完畢,走出宮殿,便見一群身穿銀甲的衛兵在四處搜羅。

管事姑姑朝着其中為首的人行了個禮,對方颔首,繼而問道:“天牢有個女犯人出逃,不知仙子可有看見面生的人經過?”

管事姑姑當即臉色大變,面生的,她剛剛可不就才見過一個麽,還給弄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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箐禾眼前白光閃個不停,她好幾次嘗試将眼睛睜開,都以失敗告終。

她仿佛被塞入了一個飛速旋轉的容器當中,這感覺和當初穿書的時候很像。

箐禾腦袋亂成了一團漿糊,頭暈目眩之中,她懷疑自己是不是要穿越回去了。

就在她忍不住快要吐出來的時候,身子總算落到了實處,那種嘔吐感也在慢慢減輕。

她伸手想摸一摸自己摔得暈乎乎的腦袋,卻驚訝的發現自己的身體控制起來相當奇怪,更恐怖的是她似乎連手都沒了。

這一發現叫箐禾眼神瞬間清明,她睜開眼,只能看見面前一小塊地方,入目所及,處處透露着怪異。

她好像被埋在了某一個地方,自己身邊全是土不說,周圍還圍了一圈圍牆,圍牆外頭的景色,她只能勉強瞧見。

因為身子動不了,其他地方是個什麽光景,她并不知曉。

在箐禾納悶之際,眼前突然多出了一張人臉,還是被放大了幾十倍的那種,她乍一看見,魂兒差點沒被吓飛。

“小姐,小姐,它發芽了!”

這人一幅丫鬟的裝扮,瞪着圓圓的眼睛,活像一對銅鈴。

箐禾平複了幾息,暗自感嘆,人怎麽會變得這麽大,莫不是什麽巨人?

“總算是長出來了。”

緊接着她看見一長相極美的少女來到她的跟前,少女用指尖輕柔的撫上它她的葉片,袖中暗藏着一陣幽香。

等等,葉片?

PanPan

還有剛才說的發芽?

箐禾不可置信地往腳下看了一眼,差點撅過去。

她的腳沒了,變成了根。

這回穿越連人都沒做得成,成了一種植物?

草……

人生處處有驚喜,但是這樣的驚喜箐禾一點兒都不想要。

她想暈卻暈不過去,花了好一會兒功夫,才勉強接受自己的魂魄被困在一種植物裏了。

希望這不要是某種奇怪的植物,不然她會想把自己埋在土裏,自盡。

“小姐,你瞧它的葉子怎麽抖個不停,是不是害怕了?”丫鬟給箐禾澆了點水,問道。

那極美的少女回答:“蘭草天生膽小,她大約是渴了,你這幾日好好照看着,等太陽不這麽烈了,将它搬出去曬曬。”

箐禾身子泡在涼涼的仙泉中,很是受用。

蘭草嘛,還不錯。

瞧這女子應當還是挺喜愛她的,日子應當不會太過難受。

箐禾自己安慰了自己一番,魂魄躺平,耳朵卻豎得尖尖的,聽外頭的人說話。

“小姐,再過兩日你便要嫁去龍族了,這蘭草要不要也一道兒帶去?”

箐禾聽見小丫鬟的話,身子一震,被困在蘭草中的靈魂也跟着從虛空中爬了坐直起來。

女子清甜的聲音響起,話語中有着嬌羞和期待,“帶去吧,我也好時常照看着。”

丫鬟應了一聲,笑道:“龍族什麽寶貝沒有,瞧見我們将它帶去,龍君會不會笑話?”

箐禾被挪了一塊地方,從她的角度可以更好地看見正在說話的兩人。

“他敢。”女子眼波流轉,風情萬千。

這樣的美人兒,就是箐禾都不由看直了眼,在仙界絕對不會沒有姓名,可是在腦中搜索一圈,她又真的沒有絲毫印象,就是在原文《天緣》中也從未提到過。

靈魂困于蘭草的箐禾開始緩慢地整理現在的情況。

她看主仆二人如朋友一般的相處方式,以及熟練的運用仙法,應當是仙界之人沒錯。

但她們說什麽嫁到龍族去,龍族不是……滅族了嗎?

目前能了解到的信息有限,至于更細節一些的東西,估摸着要再觀察幾天才行。

女子細白的指尖輕輕劃過懸挂在架子上的嫁衣,紅色的布料之上,用金線繡着龍鳳,針腳細密,堪比真物。

還有放在托盤中的鳳冠,由上百顆東珠制成,镂空底,流蘇簾,無一處不精巧。

箐禾在看到時,便想象着這樣一套衣裙穿在女子身上,配上她的臉該是怎樣絕美。

等真正看見的時候,才知語言是怎樣的蒼白無力,至餘下驚嘆。

“龍族大少爺與鳳族二公主真是郎才女貌,整個天界再找不到比他二人更般配,更養眼的一對了吧。”

箐禾被收在一黑漆漆的箱子中,搬動時聽着外頭的人如此議論道,她不由得對這位新郎官也産生了些許好奇之心。

又過了不知多久,箱子總算被打開了,她被丫鬟捧着放到了一邊的窗臺上。

一間屋子換到另一間屋子,格局上并沒有太大的變化,但這間如今已成了紅色的海洋。

處處可見的大紅喜字填貼滿了每一扇窗棂,龍鳳紅燭的燭光在空氣中跳躍着。

箐禾看到丫鬟将箱子中屬于女主人的東西,一拿出來擺放整齊,忽而想到了一件尴尬的事兒。

今晚是洞房花燭夜,她若是在這兒,豈不是得聽到些不該聽的。

箐禾捧住紅着的臉,蘭草的葉子跟着動了動。

丫鬟瞧見,連忙拿了靈泉出來,給她澆了水後,這才退出新房。

與箐禾一起等待的,還有坐在喜床上已經拜過天地的新娘子。

龍族的這一套成婚流程與人間沒有什麽大的區別,不過步驟要複雜一些,也沒有人來鬧洞房。

新郎是獨自一人推門進來的,他身上幹幹爽爽,面上也不見絲毫醉态,想來并未飲酒。

箐禾這會兒總算瞧見了新郎的長相,的确是個不可多得的美男子,當得上俊美無鑄四個字。

但箐禾盯着他含笑的臉看了又看,總覺得有些眼熟,又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

她魂體躺在一片虛無之中,翹着腿兒看外界的一切,像是在看電視一樣,手邊就欠些瓜子鴨脖啥的了。

新郎挑開新娘的蓋頭,二人顯然早便熟識,打趣了幾句話後,喝了合卺酒,便放下了大紅床簾。

箐禾正尴尬的想着,會不會聽到些不該聽的動靜,就見床榻周圍有淡淡的金光泛起,她松口氣,眯着眼,昏昏沉沉地睡去。

她這一覺睡得着實有些久,坐在桌前的少女梳上婦人發髻,美貌絲毫不減,柔情如水地低着頭,望着她的腹部,緩緩撫動。

箐禾這才注意到,她的腹部微微隆起,已是懷有身孕。

此時男主人也在,二人靠在一處說話,“商晉,你說他是男孩還是女孩?”

“只要是你我二人的孩子,男女都好。”男人說着在女子鼻尖上刮了一下,“都成婚這麽久了,還不記得叫我什麽?”

“我懷孕了,記性不好,夫君莫要見怪。”女子俏皮的吐了吐舌頭,“你有想好給我們的孩子取什麽名嗎?”

男子随手從空氣中抓出來一支筆,在紙上一邊寫字,一邊說道:“叫商戎,若是男孩便取戎馬的戎,若是女孩便取絨球的絨,你看怎麽樣?”

“你們龍族的男子慣是喜歡打打殺殺,連取名字殺伐味都這麽重,還是生個女兒好,當個毛茸茸的貼心小棉襖。”

女子品味着這兩個名字,倒沒說什麽反對的意見,可把在一旁偷聽的箐禾給吓住了。

這……

眼前的年輕夫婦居然是商戎的父母。

她就說為何第一次見這名男子會覺得如此眼熟,那日在秘境之中,曾有緣見過,那道虛幻的身影要比現在的看上去蒼老許多,也不怪她沒立刻認出來。

只是她怎麽會到這裏來?看這時間節點,差不多是幾萬年前了,瞧這龍鳳聯姻,興旺熱鬧的模樣,完全沒有滅族的征兆。

她的魂體受到了不小的沖擊,連帶蘭草的葉片都跟着不斷的抖動起來。

美婦人呀了一聲,指尖輕動,箐禾便跟着盆一道飛至她近前,“終于醒了。”

她溫柔地打量着盆中的蘭草,“你可要快些長啊,早日化出人形,也好同我腹中的孩兒做個伴。”

商晉搖頭失笑,“遙遙,你這當娘的,這會兒都開始操心起孩子的玩伴了?”

覓遙彈了彈指尖,有細碎的光芒落在蘭草身上。

箐禾魂體被滋養後相當舒爽,就聽商戎他娘說,“若是生個男孩和你一樣,我都擔心他将來娶不娶得到妻子。”

“怎會?”商晉不贊同,“我都能遇見你,他怎會找不到自己的意中人?”

覓遙說:“所以呀,我得早做打算。”

二人正在這兒開着玩笑,外頭忽然傳來了通報聲。

“是殷墟來了,你可要随我一道去?”商晉問身側的人。

覓遙搖頭,“不了,你們有正事要談,我在場不方便。”

商晉知道她的顧慮,最後還是點點頭,囑咐了丫鬟一番後,這才出門。

箐禾最遺憾的便是口不能言,什麽也控制不了,只有一雙眼睛能看見外界。

她開始猜測,如果自己真的是回到了過去,那麽一定要想辦法讓龍族避免這次災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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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箐禾被丫鬟搬到院中曬太陽。

往來的人多,她能聽到的事情也就跟着變多。

從一些侍女的言語當中,箐禾知曉了現在的天界還在上一任天帝手中,不過因為種種原因,上一任天帝打算命定新的繼承人。

其中最有競争力的兩人,便是天帝的三子和九子,至于他們當中的哪一個會登上大寶,大家夥都沒有定論。

而無論誰坐上天帝的位置,其實對于他們來說都沒什麽差別。

這樣的閑話府中的人只聊了一會,很快他們的注意力都轉移到了覓遙腹中的胎兒上。

孩子出生天降祥瑞的,在仙界算不上少,可這孩子還沒有出生,便引得百鳥日日盤旋不散的,實乃少數。

箐禾日日待在房中,那樣的奇異景象沒有辦法親眼看見,只聽描述也覺得極為震撼。

覓遙是個閑不住的人,雖懷有身孕,卻不像凡間女子那樣,整日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龍族的大小事務要她處理不說,有時她也會到凡間去做些好事積善行德。

因此箐禾并不常見覓遙,這樣的日子如鏡花水月,讓她生出了點不知是真是假的虛幻之感來。

待再一次沉睡醒來,覓遙的肚子已是很大,聽她們說,差不多快到臨盆的時候了。

箐禾揉揉眼睛,每次沉睡醒來,外界總是過去了好久,也不知道她得在這蘭草裏待多久,不能自由走動真的很難受。

三日後,覓遙果真發動,要生了。

箐禾聽着帳內覓遙壓抑的叫喊之聲,手心也濕漉漉的,為她捏了把汗。

龍族有經驗的産婆在房內教覓遙如何控制呼吸,她帶着哭腔問旁邊的侍女,“夫君何時回來?”

侍女也着急,連忙回道:“已傳訊給家主了,想來用不了多久便會到家。”

覓遙已經是疼得滿頭大汗,叫也叫不出聲了。

她死死地咬着牙龈,在産婆的幫助下用力,幾個時辰後終于将孩子生了下來。

聽見嬰兒啼哭聲時,箐禾長長籲出一口氣,此時的房門被大力推開,連盔甲都沒來得及脫下的商晉沖了進來。

他做的第一件事不是看孩子,而是跪到覓遙身邊,握着她的手,不住地在唇邊親吻,“遙遙,是我回來晚了,對不起,對不起。”

覓遙累極,黑色的發絲粘在臉頰兩側,撐起一個虛弱的笑容,“去看看孩子。”

産婆這才将孩子抱過來,“恭喜家主,是個男孩。”

商晉将孩子抱在懷裏,看了又看,“以後,你便叫商戎。”

在商戎出生的那一刻,百獸齊鳴,祥瑞之兆整整持續了三天三夜方才停止,四方賀禮,更是源源不斷的送來。

箐禾正好就被安置在商戎的搖籃旁邊,她看着熟睡之中的嬰兒,陷入了沉思。

因為就在不久之前,司命星君來給他算了一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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