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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思一震,猛然擡頭看向太陽的眼睛,只見他眼神篤定毫不回避,太陽一向不太會撒謊,這樣的眼神讓她知道他并不是胡亂猜測,半響,她才艱難開口,“你從哪裏聽說了些什麽,”
太陽見她還想僥幸繞過去,他索性直言,“有一晚快淩晨的時候你打了我電話,當時是喝醉了酒,一邊哭一邊把事情的真正始末都對我說了,你當日說的話,我都記得很清楚。”其實那晚她喝的很醉,又一直哭的泣不成聲,說的話也是斷斷續續,可是他從那些聽似混亂的只言片語中慢慢聽出些玄機,于是一句一句的問,終于抽絲剝繭的拼湊出一個完整的真相。
向思嘆口氣,生平第二次覺得醉酒真不是件好事,第一次是醉酒後惹出了風流債,現在這件也讓她有點頭疼:“你知道了也好,我的決心你也應該清楚了,所以你你不要再做些無用功,以後再遇到事情也盡量不要去找牧安了,這次是我手機突然壞掉了,以後會保證你們随時能聯系到我。”
太陽長的清俊,卻不太愛笑,此時更是一張臉嚴肅的過分了些:“姐,你到底怎麽想的?”
他們停在一個十字路口等紅燈,這裏是個風口,一年四季都能吹到由江心過來的風,此時的天有些冷,風拂過身上,向思除了覺得冷外,還覺得有些蕭索:“我能怎麽想?我們家中的情況你也知道,他媽媽說的話你也聽到,雖然我頂撞了牧姨,可你我都心知肚明她講的某些話是千真萬确的事實。”她停住話語,将臉頰上被風吹亂的發撥到耳後,過了一會兒才接着說道:“你不在牧安身邊,所以你沒看見他工作時的樣子,我是說他作為一個醫生工作時的樣子,真的很美好,可是,只要我在他身邊,他的美好就永遠維持不了,他會重新被我拖累,每天心力交瘁的為原本與他無關的事奔波,而且永遠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停下來。”
她笑一笑,心口處又泛起那種熟悉的酸澀感:“如果這個人是你親人,你作為家人,就舍得他為一個女人一生都去過這樣的日子嗎?牧姨心疼他也是應該的,而他本人,也總是會累的。”
太陽固執的反駁道:“牧大哥才不會這樣,他說過要照顧你一輩子的。”
向思點點頭,她不曾懷疑過牧安說過的話,只是現實永遠是殘酷的,當年承諾永遠抵不過未來風雨:“可人總不能太自私,他不說,我不能當做不知道,小時候是沒辦法,現在再這樣死皮賴臉就太沒良心了,太陽,不是姐姐要格外矯情找事,我這樣愚笨的人,哪裏會去玩弄這種小心思呢。”只是當你看到自己愛的人因為日夜加班而累倒在工地上,他還未睡醒,唇上的水泡一顆一顆那樣恐怖,可你不僅沒辦法消除這些水泡,甚至已經準備了另外的壞消息給他,在他肩膀上又加了一座山,這時候的你除了絕望,就是潮水般卻永遠不會褪去的內疚。
太陽聽着她越來越低的聲音,也跟着陷入了沉默,只聽向思低低的聲音繼續說道:“他總是忍着什麽都不說,所以就讓我來說我來做吧,狠心總能打敗不忍心,我想,再過一段時間就會一切都過去了,其實這樣真的不錯,總好過将來柴米油鹽将所有的情誼意都抹盡了只剩下怨氣強。”
太陽将她的話都聽在耳裏,知道她說的是些實話,可是依然本能的回道:“牧大哥才不會這樣,他那麽長情,再怎樣也不會對你有怨氣的。”
向思淡淡的笑了笑,可這次卻笑而不語。
太陽看着她的臉,有些猶豫的說道:“姐,你和牧大哥從小一起長大,彼此都知根知底,他對你的心意我們也是一直看的明明白白,你與他在一起最讓我放心,除了他,我不知道還有誰能如此了解你,能将你照顧的這樣周全。”
向思見他自己還只是個少年,卻為了她的人生心事重重,心中有些溫暖也有些心酸,刻意要轉換這種沉重氣氛,她輕笑道:“你怎麽就知道沒有呢?本宮魅力十足風情萬種,若能學着抛抛眉眼,說不定也是招蜂引蝶的很。”
太陽聞言輕哼了聲:“誰?那個叫蘇什麽的嗎?那種人一看就是個風流胚子,身邊姹紫嫣紅百花齊放,卻未必對任何一個付出真心。我不希望姐成為那蘇什麽手中的玩物之一。”
向思有些詫異,不知道太陽這番結論從哪裏來,蘇千裏以前身邊是不是姹紫嫣紅百花齊放她無從得知,但從她認識他的時間以來,除了一個自己貼上來的相親對象孟新雪外,還真沒見過他跟別的女人不清不楚,她有心想替蘇千裏辯解兩句,又不想讓太陽更不高興,為難之下只能默默無語。
只聽身後傳來一聲輕咳,蘇千裏晴朗的聲音裏含了重重的不滿:“向思,有人這樣誣陷我,你都不出個聲,敢情你心裏也是如此想我的?”
向思回頭,果然就看見他一臉的不高興,她有些不自然,好像自己真似做了什麽不對的事一樣,她吭一聲,掩飾着自己的不自然:“誰知道你到底是怎樣的?”
蘇千裏眯眼看她:“這是嫌我沒給你報備了?好,等回去後,我将從小到大能記得的所有事件都一一向你報備,讓你知道個一清二楚,不過你得花心思都全部記仔細了,可別下次還有人這樣誣陷我的時候,你依然不清不楚的沉默。”
他說完這些,就轉向太陽:“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不過,你不需要去調查什麽,只需要好好在一旁看着就行,日久見人心,是不是真心,時間自會給你答案,另外,我叫蘇千裏,不是蘇什麽。”
他到底比太陽大了好幾歲,又是征戰商場的人,輕輕淡淡的幾句話說出來也是擲地有聲的感覺,太陽在他似乎帶着笑意的目光中哼了一聲,沒再說話。
蘇千裏接着說道:“太陽,你回去吧,我跟你姐姐去買就行了。”
太陽冷眼看着他:“怎麽,嫌我打擾了你們獨處?”他不是三兩句話就可以打發掉的人,此時在他心中,牧安遠遠重于蘇千裏,他不過一個來歷不明的外來者,自然不會這樣簡單的就如他的意。
見他口氣不善,蘇千裏也不生氣,只說道:“你願意一起就一起吧。”
也不知道他是根本就不懂得看臉色還是明知而故意為之,他握住向思手直接越過太陽往前走去。
向思掙了掙,只覺得這樣做戲似乎有點過了,現在只有太陽在,實在沒必要這樣表親密,可也只是微微掙了掙,就很快被蘇千裏壓制住:“亂動什麽,站在風口吹,手都像冰一樣了。”他手心一轉,變成與她十指相扣的姿勢,緊緊扣住她的手,然後放進衣服口袋裏,他手心無疑是溫暖的,又因為口袋的遮蔽,果然僵硬的手不再像之前那樣冰冷。
只是向思還是覺得別扭,在他掌中待了一會,又試圖掙開他,卻見蘇千裏眉毛微微一挑斜睨着她:“你再動試試,我不介意在街上用別的方法讓你溫順點。”他視線移到她口罩上的唇部位置,意味分明的舔了舔嘴唇。
向思果然不敢再動,眼前這個人大多時候都溫和不計較,可是她不會忘記他是個從小就什麽都不缺什麽都不怕的人,做事随性固執又大膽,不是她可以挑戰的,只是隐隐的,她覺得他的态度好像有些不一樣了,以前,只要她不願意的接觸,他多半都是順着她,可現在……她說不上來到底哪裏有些不同了,只是心頭隐約的有這種感覺。
見她聽話了,蘇千裏滿意的揚起嘴角,眼裏光芒扇動,像是終于領悟到了某種訣竅,又像是終于找到了一把真正有用的武器,只待日後披荊斬棘一路高歌,本來一直覺得模糊的未來突然變得光明一片,怎能叫人不心情大好。
太陽就在他們後面幾步遠的地方跟着,将他的話聽的一清二楚,只覺更加不爽,他沉默着冷着臉緊走幾步超過他們,然後又慢下來,大搖大擺的走在他們前面,時刻膈應着可能會行不軌的某人。
蘇千裏淡然一笑,并不将太陽的行為放在心上,只更加握緊了向思的手,用自己的溫度暖着她,閑閑的跟着她的腳步往前走。走了沒幾步,只聽一陣強烈的突突突的聲音由遠而近,到了他們跟前時,一個急剎,輪胎與地面摩擦發出無比刺耳的聲音,蘇千裏與向思同時看過去,只見一兩少見的明黃顏色的摩托車斜斜停在他們跟前,騎車的人速度不慢,卻不帶頭盔,一顆光溜溜的腦袋下是一雙幾乎看不見的眼睛,然後是一口明晃晃的金牙,脖子上是一根快小指粗的金項鏈。
向思看到這太過拉風的車和這口大金牙就知道此人是誰了,她還沒開口,就見他晃着金牙嘿嘿一笑,聲音大的像鑼鼓:“哎呀,這不是我媳婦嗎,可算回來了,想死我了。”
蘇千裏大好心情瞬間被破壞,他皺起眉頭,眉目間有明确的警告,在那口大金牙和大嗓門中對向思悠悠說道 :“這又是誰?向思,你事不少膽子也不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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