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12、

初一。我和李赫宰一起坐早上第一班巴士回高陽。下車的時候我打算買點禮物，李赫宰沒讓，他說回自己家，還裝個什麽逼呢。

到他們家的時候還沒到飯點，李媽媽在切年糕。李姐姐過來開門，巧妹搖着小尾巴，小爪子踩着地板吧嗒吧嗒從屋裏跑出來。直接繞過李赫宰，撲到我腿上汪汪的叫。

李赫宰捏着巧妹的兩條前腿把他從地上提起來，雙手托着舉在半空“你個小白眼狼，誰才是你主人。”

巧妹伸着舌頭呼啦呼啦的喘氣，轉頭瞧我，完全是一副狀況之外的模樣。

李姐姐沖屋裏喊“媽，東海來了哦。”

李赫宰跟在後面喊“你兒子也回來了！”

吃過午飯李赫宰約高中時候的朋友出去玩，我也跟着一起。

約在附近一家小酒館，十幾號人擠在一個小包廂裏，清一色的爺們兒。一開始就是劃拳，打牌，逮着機會就拼命往別人肚子裏灌酒。

男人們聚在一起，無非就是喝酒，和談論女人。李赫宰這群朋友又非常不幸的，全部都是大齡單身漢。對于女人這個話題格外興奮和敏銳。

當大家得知李赫宰和靜恩分手的時候，都震驚不已并為此感到惋惜。

可李赫宰只是聳聳肩說有些事發生了就是發生了，你沒辦法控制，那麽就讓他順其自然好了。

果然剛失戀的人都喜歡說些讓人聽不懂酸話裝十三。

不知道從何時開始，關于女人的話題突然轉移到我身上，開始追問我是否有在交往的人。

我搖頭，說沒有。

那喜歡的人呢？他們不依不饒的繼續問。

Advertisement

“喜歡的人啊。。。。。。”。

李赫宰突然開始耍酒瘋，站在椅子上唱歌。東倒西歪的走過去，搶另一個人手裏的杯子。

他說“李東海，你不許喝酒。”

于是這個話題便戛然而止。

我和他的另一個朋友把他架到凳子上，李赫宰抓着我的領子不撒手，又哭又笑，反反複複的說他“跟我走吧。”

這是個沒有主語的句子，所以我不知道他那句跟他走吧指的是靜恩還是我。不過這又有什麽關系呢，我又不可能真的跟他私奔。

李赫宰的朋友陸陸續續離開，我背着這個醉鬼出飯店的時候天已經黑透了。

剛下了一場雪，在地上不薄不厚的鋪了一層，像張巨大的羊毛毯子。

我背着他，沿着小路慢慢往前走。

李赫宰安安穩穩的趴在我肩上，一呼一吸都是酒氣。

我試着叫了他幾聲，但他已經完全醉的失去了知覺，整條向巷子裏就只有自己的回聲和皮鞋踩着積雪咯吱咯吱的聲響。

這家夥，還真是醉的徹底啊。

不過李赫宰真的去了美國，我大概會很寂寞吧，畢竟我也只有他這一個朋友而已。

晚上李赫宰一直在睡，甚至錯過了晚飯。于是我便成了飯桌上被關注的焦點，李媽媽勸我多吃菜，李爸爸勸我多喝酒，李姐姐讓我沒事多欺負欺負他弟弟，巧妹也圍着桌子腿打轉，一家人熱熱鬧鬧,一團和氣。

李赫宰的媽媽不知道李赫宰和靜恩分手的事情，所以一直在打探他們的感情狀況。

我不打算多嘴，畢竟有些事情，尤其是這種不太讓人開心的消息，還是由他自己來跟家人宣布要來的好一些。

我只能笑呵呵的搖搖頭說，李赫宰平時不太和我聊這些。

李赫宰的媽媽點點頭，讓我多吃肉，但臉上也透着對這些模糊而敷衍的說辭的不滿，她心裏其實希望能夠在我這裏知道到的更多。

晚飯過後，李赫宰依然沒有一點要清醒的跡象。李赫宰的媽媽打了一盆冷水，沾濕毛巾給他擦臉。

我幫忙給他翻身，李赫宰皺了皺眉，半夢半醒的說“東海，跟我走吧。”

李赫宰的媽媽看着自己兒子，又看看我，不明其意的握着毛巾站在床邊。

我伸手拍拍李赫宰的臉對她媽媽說“你看阿姨，他今天晚上真是醉的不輕。”

李媽媽俯下身子，一邊用冷毛巾給兒子擦臉一邊說。“我們東海要是女孩就好了，我早就讓他把你娶回家當媳婦了。你才是那個待在他身邊，能讓我最放心的人。我們能看出來，所有朋友裏面他最喜歡你。”

“他以後赫宰去美國的時候，你也常過來看看吧。”

“真的，我真的是打心眼裏喜歡你這孩子。”

我點頭，說阿姨以後一定常來。李赫宰的媽媽沖我瞪眼，說怎麽還叫阿姨呢。我張着嘴巴愣在那有點不知所措。

李媽媽說 “幹媽，叫幹媽呀。”

我愣在那，幹媽兩個字還未喊出口。她就笑吟吟的走過來，拍拍我的背，把涼毛巾塞到我手裏說“幫幹媽把臉盆端到衛生間，我去給你找床被子。”

李赫宰的姐姐頂着一臉綠色的矽藻泥面膜，翹着下巴站在門口沖屋裏喊“媽，您剛認個幹兒子就開始使喚人家了。”

“死丫頭。”李媽媽伸手想去戳李赫宰姐姐的額頭，但看着那一臉半幹不幹的綠色漿糊，便忍住在半空收了手。

“東海，你實話說，李赫宰是不是外面有別人了？”李赫宰她姐姐看李赫宰的媽媽走遠了，便馬上湊過來壓低聲音問我。

“沒有啊，他和。。靜恩感情。。。感情一直很好。”雖然有點心虛，但為了避免這小子明早一睜眼，就不得不帶着宿醉後疼的要炸開腦袋接受三堂會審，我還是替他撒了謊。

“你以為我不知道他和靜恩分手了麽？”李姐姐瞟了一眼床上的李赫宰，臉上帶着怒意“也不知道他腦子裏哪根弦搭錯了，非要和靜恩分手。明明那麽好的女孩，又死心塌地的喜歡他。到底是哪個小狐貍精勾了他的魂。”

“不是靜恩說的分手麽？”我問

“李赫宰是這麽跟你說的？”李姐姐驚訝的張大了嘴，臉上的面膜撐開了一條口子。

“嗯”

“可是靜恩說。。。。”李姐姐這話剛一出口，李媽媽就抱着被子進來了。

“什麽女孩子？你們倆說什麽悄悄話呢？”

“哦，沒有。我問東海交沒交女朋友呢。”李姐姐連忙敷衍，我點頭附和她。

李媽媽勸我早點睡，就帶着李姐姐出了房間。

李赫宰翻了個身，張開四肢擺出一個大字型，占了一張床的三分之二。他在夢中呓語“靜恩對不起，東海。。。嗯，我打算好了。小C你他媽給老子還錢。。。。”

盡是些前言不搭後語，颠三倒四的醉話。我站在旁邊聽了課半天，也沒理出什麽頭緒來。

我伸手關了燈，坐在床的邊沿上，看着他發呆。

李姐姐說李赫宰在外面背着大家養了一個野女人，一個像我這樣和他朝夕相處都沒察覺出來的第三者。

是李赫宰說謊了，還是靜恩。

如果李赫宰真的有了外遇，那他又把這個女人藏在哪了呢。還是，其實有外遇的人其實是靜恩。

這些念頭在我腦袋裏攪成一團，像兩條剛從包裏拽出來揪成一團的耳機線，越扯越亂。

我的腦袋果然不适合去想這些複雜的事情，管他的呢，反正這都是李赫宰的事情，和我有什麽關系呢。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