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第 40+41 章

家入硝子：“……”

她在認真思考，高專醫務室這個悟道地會不會因為某兩個惱羞成怒的六眼遷怒而變成廢墟，現在轉學去京都高專還來不來得及。

“嗡——”

一聲嗡鳴響徹整個高專校園。

這是結界被觸動時發出的聲響。

家入硝子下意識扭頭看窗外，脫口道：“他們又打起來了？”

這個又字就很有靈性，多了一個菅原悟後，夏油傑日常約架的位置都被搶了。

忽然覺得他們學校的結界真的是命途多舛呢，從去年每隔幾天響一次到現在恨不能每天響幾次，這結界都快成擾民第一利器了。

“磨合期，總是會有一些磕磕碰碰，只要不給別人帶來太大的麻煩就好。”夏油傑神情不動，語氣平淡。

家入硝子：“夏油，你不對勁。”

夏油傑微笑：“有嗎？我很好啊。”

家入硝子将咖啡往桌子上一放，死魚眼看向夏油傑：“我賭三十秒，夜蛾的電話就會打過來。”

為了什麽，大家都懂。

兩個六眼互毆，找咒靈操使處理，短短幾日裏，這已經成了東京高專約定俗成的規矩。

一提夜蛾老師，夏油傑頓時端正了表情，他抿了抿嘴唇，試圖狡辯、不，解釋，“我覺得這次應該不是悟他們。他們都出門了，一北一西，雖然不知道去做什麽，但才過了半個小時，應該不會……”

“傑！”頂着高專內愈演愈烈的警報聲，一個熟悉的聲音興沖沖地響起，打斷了夏油傑的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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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接着，砰的一聲，醫務室的大門被一把推開，穿着黑色制服梳着長長白色發辮的青年探頭進來，滿臉的笑意在蒼藍眼眸觸及轉椅上坐着的家入硝子時淡了淡，幽幽地道：“家入同學也在啊。”

家入硝子：“……”

但凡這人長了眼睛，能夠看清楚這門上挂的牌子是醫務室，他就該知道這裏是她的地盤。

果然，故意的吧，這個菅原悟果然是故意的吧！

不同于一開始身穿白色狩衣宛如從平安時代走出來的貴公子模樣，此刻探頭進來看的菅原悟一身明顯高專風格的制服。

明明應該走夜蛾正道這種教師風格，但占了助教名頭的菅原悟就是要跟夏油傑看齊，以至于他現在這身制服跟五條悟的校服就很相似，混在學生中間毫無違和感。

這是難免的，因為夏油傑和五條悟這兩個家夥開始狼狽為奸後，他們就一起去改了校服，弄出了這不知該算是摯友款還是情侶款的校服來。

家入硝子由衷慶幸她當初斷然拒絕了他們壓根一點都不真誠的邀請，沒讓他們碰自己的校服。

現在，唯一能夠區分菅原悟和五條悟的标記，似乎就只剩下菅原悟那一頭雪色長發還有他從來不遮擋六眼的習慣。

其實身高也是，菅原悟一米九二，五條悟一米九，都是反人類的身高，但這兩厘米區別，只有他們同時出現的時候才能夠加入參考。

稍微酸一下能拉來夏油傑說悄悄話的家入硝子，菅原悟轉而看向夏油傑，他唇角翹起，露出一個得意但還要忍住要矜持的笑容來，說道：“傑，我給你帶來了禮物。”

說着，菅原悟手一擡，一個血淋淋的人形就被他獻寶似的遞到了眼前。

家入硝子一臉木然地看着那個人形不斷淌落的紫黑色鮮血，在她醫務室裏的瓷磚上蔓延開大片的血跡，咒靈特有的腐敗氣息充斥在整個房間裏。

家入硝子下意識繃緊了面上的表情，摸向衣服兜裏。

高專結界為什麽會那麽撕心裂肺地響起，答案呼之欲出。

呵，菅原悟大搖大擺地拎着這麽一只咒靈進到結界範圍裏，結界警報不響才怪。

而且，她要是沒有感覺錯的話，眼前這個被打得破破爛爛，只能依稀辨別出它身上穿着的是十二單的咒靈，可能有特級的水平。

之所以家入硝子也不太确定，實在是因為它被菅原悟打得太慘了，不僅已經看不出原色，氣息上還畏畏縮縮的，完全無從分辨它的等級。

家入硝子默默掏兜翻煙。

冷靜，沒必要跟菅原悟生氣，反正等這只咒靈被處理掉後，淌在地上的咒靈血都會消失。四舍五入，她的醫務室就沒有被這只血淋淋的咒靈弄髒。

對，沒有被弄髒。

冷靜啊，家入硝子，手術刀是戳不死一個六眼的！

“叮鈴鈴——”

手機鈴聲響起，夏油傑口兜裏的手機正在瘋狂震動。

夏油傑都不用看就知道這必然是夜蛾老師打來的電話。

哦，讓硝子說對了，三十秒不到。

夏油傑低頭，掏出手機，他看着屏幕上那熟悉的名字和號碼，緩緩按下了通話鍵。

“是哪個？”聽筒中，夜蛾正道的聲音有些失真，但詭異得平靜。雖然問得沒頭沒尾，但接電話的人心領神會。

“大的那個。”夏油傑乖巧回答，沒忘多解釋一句，“是因為我……”

“傑。”夜蛾正道打斷了夏油傑的話，短短幾日發際線似乎後移不少還提前就任東京高專校長之位的夜蛾正道語調滄桑，透着一點看破紅塵的淡然意味，緩緩道：“七海和灰原要出第一次任務了，我這邊抽不開身，你去帶帶他們吧。具體的任務內容，他們的輔助監督會跟你解釋。”

像是七海建人和灰原雄這樣的一年級生，出第一次任務的時候，不僅要有輔助監督在場，他們的班主任也該跟着帶一帶。

但大家都知道的，一年級的預定班主任在開學前就死了，目前還沒有合适的老師接手，夜蛾正道只是暫代。

夜蛾正道抽不開身，那就換夏油傑這個多數時候還算是靠譜的學長來。

以着夏油傑的實力，足夠了。

當然，這個時候将這個任務交給傑，最大的原因其實是勞心勞力的夜蛾校長希望夏油傑能夠将犯事六眼一起打包帶走，別在禍害高專了。

“是，夜蛾老師。”夏油傑答應得毫不猶豫，七海建人和灰原雄的體術訓練一直都是他帶的，間或五條悟的各種搗亂，夏油傑他對這兩個性格迥異的學弟們還是很有感情的。

說不定他以後挺适合留在高專當老師。

夏油傑不期然想到畢業後的職業選擇。

“還有一件事。”夜蛾正道沉默了一下，緩緩道：“傑，我剛剛收到消息，悟他把禪院家給炸了。”

夏油傑：“哈？”

什麽炸了？

炸了什麽？

“你小心一點。”夜蛾正道略有些含混地暗示道。

“傑——”電話還沒有挂掉，夜蛾正道的殷殷囑托猶在耳邊，又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

緊接着，醫務室的窗戶被哐當一聲撞開，五條悟探頭進來，小墨鏡滑到鼻尖，露出的蒼藍眼眸盈滿了光亮，大聲道：“你看我給你帶了什麽？”

說着，五條悟擺出了跟菅原悟同款的獻寶表情——雖然他們兩個都不會承認這是同款表情——舉起一根四尺長的暗紅色帶暗紋的長棍。

“當當當！”五條悟嘿笑着給自己配音，聲音無比洪亮地宣布道：“特級咒具禪戾，近身戰鬥愛好者的福音。”他可是翻了好久的禪院忌庫才選中了這把特級咒具呢。

夏油傑一臉木然。

難、難道，這就是禪院家被炸的原因？

“呵。”拎着一個血淋淋人形咒靈的菅原悟一挑眉，藍眸冷冽，發出無情嘲諷，“禪院家的破爛玩意兒而已，你也好意思拿來送給傑。”

“哈，都是特級，咒靈比咒具高貴嗎！”一時間找不到被高層藏着掖着那些特級咒靈封印地只能退而求其次跑去禪院家友好協商的五條悟堅決不肯認輸，他堅信，即使傑是一個寶可夢大師，無法拒絕集郵特級咒靈這一愛好，他同時還是近身戰鬥愛好者，這把禪戾絕對能夠成為傑的心頭好。

講道理，就傑那戰鬥風格，除了趕路吓唬人的時候記得喊咒靈出來裝腔作勢，真正對付咒靈詛咒師的時候，他明顯更喜歡撸袖子自己上。

這把禪戾，絕對能夠勝過菅原悟的特級咒靈！

扒着窗框的五條悟和拎着瀕死特級咒靈的菅原悟怒目而視，目光銳利，互不相讓。

片刻後，兩人同時轉頭看向夏油傑。

“傑，你說，你更喜歡哪一個！”x2；

“你不要學老子說話！！”x2；

夏油傑：“……”

醫務室外的小樹林裏，在五條悟舉着特級咒具冒頭後就毫不猶豫離開醫務室的家入硝子靠在樹上，她一臉滄桑地夾着一根煙，眺望着高遠的天空，慢吞吞地吐出一個煙圈。

“啊……這日子，到底什麽時候是個頭啊。”

41；

這一次誰帶回來的獵物更好的争論在即将演變成血洗醫務室前被夏油傑鎮壓下來。

特級咒靈，夏油傑收下其實沒有太大壓力。這東西，對于絕大多數咒術師而言就是必須祓除的危害物，沒有夏油傑這樣的咒靈操術，想利用那些只有殺戮破壞本能的咒靈堪比白日做夢。

迄今為止，咒術總監部所掌握的那些特級咒靈，不是他們不想祓除掉，而是根本祓除不掉，只能選擇封印。

當然，除不掉歸除不掉，對于大部分高層而言，那些特級咒靈就算是在封印裏爛掉，他們也沒有讓夏油傑這位咒靈操使代勞的打算。

幹掉特級咒靈和将特級咒靈送給咒術師給他加強實力是兩碼事，在夏油傑明顯要被五條悟拐帶的大前提下，并不希望禦三家勢力得到增強的高層瘋了才會送他特級咒靈。

菅原悟給他帶的特級咒靈可以收下，但五條悟帶回來的特級咒具……

“悟，你付錢了嗎？”夏油傑一臉凝重。

五條悟豎起三根手指：“付了，三個億。”

三個億是黑市裏特級咒具的基礎價格，五條悟花了三個億買下這把禪戾，看着是個公平交易。

可事實上，即使都是特級也能分出個三六九等來，三個億只是特級的入門價，這把禪戾算是特級中的精品，價位其實應該要貴很多，而且還有市無價。

夏油傑長長地嘆了口氣，這特級咒具燙手啊，比那只特級咒靈燙手多了。

三個億，他雖然沒有，但咒術師這種高風險又高收益的工作，實力強大的咒術師想要賺錢，一點都不難。

他沒說以後還他三個億這樣的話，太傷感情了，還是多攢錢，回頭送給悟等同價值的東西吧。

還有菅原悟送給他的那只特級咒靈，雖然沒有人會去衡量一只特級咒靈的價值，但這只特級咒靈又不像是之前做任務的時候遇到的咒靈正人，菅原悟和五條悟搶來搶去後交給夏油傑處理。這只咒靈，明顯是菅原悟特意出門，專門找給他的。

算了，一樣吧，就當它也價值三個億。

家養貓貓主動打獵為主人帶回死老鼠小麻雀什麽的，主人無奈之餘還能感到一點窩心，但換成獅子老虎這樣受到保護的大型獵物……還是別了，祖宗們，他不想牢底坐穿。

“謝謝你們的禮物。”夏油傑一手握住禪戾，一手捏住那顆被他搓成了咒靈玉的特級咒靈，十分認真地強調道：“但我由衷希望這樣的事情是最後一次。”

夏油傑深紫色的鳳眸看向菅原悟和五條悟，這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六眼同時露出了不情願的表情，他不禁加重語氣，強調道：“我這個小小的願望，應該可以實現吧？”

菅原悟&五條悟：“……”

“悟！”一個名字，指代兩個人。

“行的吧。”語氣勉勉強強。

手機鈴聲再度響起。

“你、你好，夏油大人不是，夏油同學，我是倉田亮，從今日起擔任七海同學和灰原同學的輔助監督。那個任務的事情……”

電話那頭的輔助監督大概也是個剛畢業的新人，他的聲音隔着手機依舊帶着顯而易見的緊張。

“我明白，馬上就到。”挂掉電話，夏油傑站起身，他看了看手中那顆咒靈玉，沒有急着吞下去，而是将它連同咒具禪戾一起放入雲外鏡中。

“今天有七海和灰原的任務，我準備跟過去……”

“老子也去！”五條悟舉起一只手，無比積極。

沒能搶到第一個的菅原悟瞥了五條悟這個不肖子孫一眼，心中冷哼，面上卻還要冷靜地開口道：“加我一個。”

夏油傑死魚眼，他有理由懷疑，夜蛾将監督七海和灰原第一次任務的工作交給他，就是為了将菅原悟和五條悟一起打包讓夏油傑帶走。

意料之中，意料之中。

“走吧……”

七海和灰原，應該不會介意的吧？

七海建人：他超介意的，但是有人會在在意他的看法嗎？

灰原雄：啊，菅原老師、夏油前輩還有五條前輩一起來嗎？啊啊啊他好緊張啊！

就在一行人因為車內空間不足而選擇分為兩批，一批三人坐轎車，一批三人坐虹龍，整整齊齊向任務地趕去的時候，由五條悟肆意妄為引起的禪院家地震還沒有結束。

不提被族內長老死命拉着開小會嚷嚷要讓五條家付出代價的倒黴家主禪院直毘人，間接導致了禪院家被炸的家主嫡子禪院直哉悠悠醒來，只覺得全身上下沒一處不疼的。

“可……惡……”禪院直哉艱難地發出了一聲呻-吟，他剛才好像看到了黃泉比良坂，悟君……五條悟他欺人太甚！

禪院直哉快氣死了。

作為禪院家唯一一個完美繼承了父親投射咒法和充沛咒力的家主嫡子，哪怕他沒有覺醒祖傳術式十種影法術，他也是當之無愧的下一任家主，禪院直哉從來就沒有受過這樣的委屈！

他承認，之前在五條悟上門的時候，他是故意過去，稍微想要奚落一下對方。

他和五條悟原本都是板上釘釘的家族繼承人，禦三家的未來統治者。

現在，他的繼承人位置穩穩當當，本該繼承五條家的五條悟卻因為那個突然冒出來的六眼和無下限持有者而陷入了未來不明的情況，這優越感一下子就對比出來了。

那他也沒說什麽啊，他只是想要指點一下五條悟，在接下來跟那個叫菅原悟的新六眼競争家主之位的時候不至于落入下風而已。

禪院直哉用力地咬緊牙關。

他建議五條悟利用夏油傑來牽制菅原悟，哪裏有問題了？

一個平民式神使，能為禦三家的少主出力是他的榮幸。

禪院直哉是那麽想的，他也是如此耿直地告誡五條悟的。

結果……

他真切地感到了死亡氣息的逼近。

現在都起不來身的禪院直哉心中恨極，原本因皆是禦三家嫡系繼承人而生出的些許好感蕩然無存，心中的陰暗面咕嘟咕嘟地往外冒黑泥。

五條悟既然不識好人心，那就別怪他幫菅原悟争位了。

并不知道菅原悟的真實身份，只以為他是五條家主當年遺留下來的庶子，只是僥幸覺醒了六眼和無下限的禪院直哉下定了決心。

他要在五條悟徹底與家主位置失之交臂的時候，再狠狠地奚落對方！

禪院直哉的宏願，目前除了他自己以外尚無人知曉，被他的宏願包括在內的三個當事人，已經跟他們的學弟們來到了第一次任務執行的地點。

任務地點是東京新宿區，任務等級只有三級。

三級任務，正好給在咒術高專學習了一段時間，第一次來執行任務的新人們樹立自信心。

在場學長與老師中唯一一個對即将上戰場的學弟們具有樸素責任心的夏油傑認真地翻着輔助監督倉田亮給他的任務書，內容很簡單，就是祓除掉某商場地下停車場裏的三級咒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