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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般很少在秦織面前做出這種極為放松的姿态，因為這樣顯得不穩重、不成熟。但今天的秦織很親切，這讓她不自覺的就放松了精神，叽裏呱啦地說出了一些心裏話。

其實雪萊一直都是這樣，秦織讓她去做什麽，教她去做什麽，她都會努力的完成，甚至超額完成。除此之外，她還會給自己找其他的事情做，加班加點加任務。不過早先她再怎麽拼，充其量也就是一個人當五個人用，現在是一個人直接當五十個人用。

秦織大概能猜到雪萊這種轉變是因為什麽，自打她失蹤回來之後，雪萊就一直是這個狀态，可想而知，估計在她消失的那段時間裏，小姑娘一個人受了別人的不少刁難，心性給磨成了鋼鐵，便把自己也當成了機器人，不停不休的工作。

事實上也确實如此。

雪萊跟在秦織身邊，本身就招了不少紅眼病，再加上秦織對她栽培的多，重用的多，自然有的是人看不慣。

尤其是秦織早就跟總統通過氣，如果自己遇到了什麽難辦的事脫不開身，她會将一些大小事交給雪萊來處理，而其餘的那些雪萊力所不能及的事，就請總統來決定由誰去做。

這話雖然是密話，但事情都是擺在明面上的，秦織每次忙的顧不得幾頭時，雪萊就會替她去辦不少事情，小事倒也罷了，有些帶甜頭的事、能一展身手的事，也是她去做了，大家自然就明白是怎麽回事了，這就讓更多的人看她很不順眼。

只是平日裏有秦織在，別人就算眼睛裏發紅也不會去為難她，但當秦織突然失蹤，甚至生死未蔔，看樣子好像還不太可能會回來的時候，那便什麽妖魔鬼怪都出來了。見不得她好的人、嫉妒她有秦織做靠山的人、看不起她身世背景的人，總之是各種各樣的人，那段時間全都冒了出來，明着不為難她，暗地裏卻沒少給她使絆子。

不過在秦織失蹤的那段時間，雪萊自己也忙的裏外朝天，對于那些刁難和晦氣也只能是兵來将擋，水來土掩。她要做的事情那麽多，實在是沒那個閑心去理會那些陰陽怪氣的東西。

雖說她的表現很出色，最後的結果也算令人滿意，該做的事情都做的很好。但隔三差五的見到各種各樣的陰陽人，說是沒有影響那是不可能的。

這個影響就是讓她明白了，自己的實力還是不夠強大。

如果實力足夠強大，總統也不會只把一部分事情委派給自己。實力足夠強大，那些人也不會敢過來沒事找事，存心跟她過不去。實力足夠強大，就算沒有秦織的庇佑，也沒有哪個人敢過來說三道四。

其實站在上級的角度，自己看中的接班人有能力有野心、能吃苦能受累、能屈能伸，也有極強的韌勁和毅力，這倒是件好事。

但秦織從來都沒有把雪萊當成接替自己位置的機器人，她這麽多年對雪萊的悉心培養，也是真心覺得小姑娘是個好苗子，願意給她提供更好的發展空間和機會，不讓她被埋沒。

因此她們之間，也不僅僅只是普通的上下級和師生關系，說是千裏馬和伯樂似乎更貼切一些，秦織算是她的啓蒙人和指路燈。

所以，她希望雪萊敢打敢拼有沖勁，但并不希望雪萊把自己逼得變了形。學習和工作本來就很不容易，如果腦子已經停機，但身體還像機械一樣在做事，那麽效果往往只會适得其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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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人都是自由而獨立的個體，一個人自己想要做什麽、怎麽做，自然也是有自己的想法和道理。畢竟不會有人比自己更了解自己，也不會有人會自己害自己。

而且雪萊也說了，秦織比她更忙碌和辛苦，也沒見停下，老師都如此，學生又怎麽會輕易改變呢？

只是雪萊不知道的是，秦織有一點不同，她并不是硬撐着不休息，她是真的精神好、體能強。以前忙裏偷閑和下班娛樂那是生活情趣，現在心裏有了必須要完成的事和重要的目标，忙得不可開交，倒也挺有樂趣。

秦織很尊重雪萊的想法，“你說得對，好東西是要靠自己去争取和拼搏的，誰都做不了永遠的靠山。一個人想要過得驕傲恣意、風風光光，始終是要靠自己才能完成。其他人要麽是你的引路人，要麽是你的絆腳石，至于在這過程中想要做什麽、應該如何做，那是你自己的事情，你心裏覺得對，就沒問題。”

雪萊連忙解釋說，“老師，你別誤會，我沒有嫌你管我的意思，你的建議我一定會聽的，我都明白的。”

秦織笑着擺了擺手，“行了，你這麽優秀，還勤奮，我高興還來不及，有什麽好誤會的。我的建議只是我個人的想法，你不需要有壓力，也不用完全去照着做。只是以你目前的心态和狀态，我的建議對你一定是有幫助的。”

雪萊乖乖的點頭應道，“我知道。”

秦織對她的教法一直都是不束縛她的天性，但會在很多關鍵的節點對她進行正确的引導，每次都是如此。

“老師，你放心，我不會辜負你對我的期望，我會比所有人都做得好，比他們更強。”

雪萊是典型的嘴上争強，行動上也争強，大概連睡夢中都是在争強，她也确實有争強的進取心和資本，這倒讓秦織心裏倍感欣慰，“好，我們一起努力。”

雪萊用手捏了捏胳膊，很奇怪，不過是聊了會天，她卻覺得身心的疲憊感都消散了不少。也許秦織就是有這樣的能力和魅力吧，她想教人，對方就能被她教的出類拔萃；她想勸人，對方就能被她勸的心服口服。

無論說什麽做什麽，都能說好做好。

不過心情放松了些，精神頭好了些，肚子裏的好奇心緊跟着就冒了出來，“老師，其實我有一個問題……想問很久了，我可以問嗎？”雪萊說這話的時候猶豫了一下，心想要把語言組織好，不能露怯。

秦織看着她一臉想問又不知道該怎麽問，但最終還是忍不住問出來的複雜表情，失笑道，“既然你叫我老師，有什麽問題，我當然應該給你解答了。說說看，是什麽問題？”

雪萊把想問的事在肚子裏組織了好幾圈語言，最後發現還是想到什麽說什麽比較好，因為比起繞來繞去，秦織更喜歡直來直去，她咳了咳，小心翼翼地問道，“老師，我想知道，其實你是一直将我當做接班人來培養的，是嗎？”

秦織的眉毛微微向上挑了挑，倒也不避諱這個話題，反正也确實如此，她點頭道，“嗯，是啊，你今天才發現嗎？”

按理來說，她現在當星球大使當的好好的，也沒什麽退休的理由，實在是談不上接班人這回事。但秦織一直就是按着這個方向培養的雪萊，所以她也不認為這是什麽不能過早談及的事情，何況現在也不算早，按照她的規劃，現在談一談倒是時間正好。

雪萊連忙道，“不是不是，是之前就有這種感覺，不，我不敢真的這樣想，我覺得我沒有那個資格去想這種事情。可老師你這樣栽培我，也沒有第二個人有我這樣的待遇了，我就又覺得如果我努力，或許可以做做這個夢。”

秦織單手支着下巴，很認真地說，“你呢，有打拼的勁頭，有足夠的實力，也有純粹的善心，是一個非常優秀的人，不需要妄自菲薄。不過聽起來，這是你早前的想法，你現在還是這樣想的嗎？如果是這樣，那剛剛你口中的要變得更強，參照物難道是外面的那些小魚小蝦？”

秦織對雪萊的了解很透徹，也明白她的心思，她是心裏大概知道是怎麽回事，但又懷疑自己知道的這回事會不會是會錯了意，鬧了誤會，所以又不敢确定。而雖然不敢确定，但她卻依舊以此作為目标，時刻嚴格要求自己，逼着自己去奮鬥和進步，讓自己的實力能夠達到那個超高的标準。

這也就是她口中的如果努力，或許可以做做夢。起碼先努力的讓自己能夠摸到那個門檻，才配做夢。

當然，誰也不會只是做了個美夢就能滿足了，都摸到美夢了，自然也就想要美夢成真。

雪萊雙手合十放在胸前，一本正經地說，“我知道，我是老師帶出來的人，我很優秀，我有這個自信。現在我的想法已經轉變了，我知道我自己應該跟誰去比，應該比誰做得更好，應該以誰為參照物，應該怎麽做才能夠更上一層樓。而不是自己胡亂去想，浪費時間。”

秦織對于這個說法還算滿意，“這就對了，你有資質，肯用功，又要我給你帶路，沒有什麽是做不到的。你現在已經是同齡人中最拔尖的那一批人了，那些比你小的和超出你歲數的，也不見得有幾個比你強。”說到這裏，她忽然想到自己當年上任時，沒少有妖魔鬼怪在身邊潛伏着，哪怕是現在，也不見得少，我當年上任的時候，比你現在還要小不少，實力比起之後那幾年也是差得遠，那當時也是沒怕過誰。”

“老師，那是你太謙虛了。”秦織說自己年少上任的時候實力還不夠，那也是跟後來的她自己比，精益求精，而不是跟別人比。跟別人比，無論在哪個年齡段，秦織都是不怕比的，不然也不會年紀輕輕就到了大多數人連做夢都夢不到的高位。

秦織告訴她，“這不是謙虛，如果光憑實力的話，實力相近的人也不見得少。霍納這麽大的地方，唯一不缺的就是人才。除了實力之外，人脈資源、人情世故、處事态度、個人風格，能影響到一個人或者一件事的因素有很多。只不過無論什麽因素，都要以實力為基礎。實力放在第一位，但其他方面也不可或缺，就算缺了，也不能缺太多。”

雪萊虛心受教，“我明白了，老師。”

似乎每次當她覺得自己已經聽明白了的時候，秦織總會又告訴她一些更深層次的東西。外面的其他老師只會教她技能和知識，卻不會跟她講這些話。

有時候她也恨不得自己能分裂成兩個人，其中一個天天跟在秦織身邊學習，另一個該忙什麽就去忙。

不過可惜，這也只是想想罷了。

秦織想着，還有最重要的一點沒跟雪萊說，“我那時候很狂放，鋒芒畢露，誰也不怕。而總統除了命令我做事，給我下達任務之外，其他方面都是放任我的，并不會拘束我的行事作風，随我自己發揮，你知道這是為什麽嗎？”

雪萊聽到這問題，腦子裏第一反應出來的答案自然是因為秦織很強，但她想了想，如果只是如此，秦織不會這樣問她。她想了一會也沒有想出滿意的答案，于是就老老實實的搖搖頭，答道，“不知道。”

秦織将雙手交握在一起，活動了兩下有些發酸的手腕，“因為我對霍納是忠心不二、盡心盡力的。我只會為霍納謀利，絕不會做出半分損害它的事情。所以總統心裏明白，表面上自然也不會拘束我。但凡我有一絲一毫的異心，這個位置也早就是別人的了，任我再怎麽比別人強百倍都沒有用。我們的最高統治者是不會允許任何對霍納有二心的人出現在這個地方，當然，我也不會允許，你明白嗎？”

秦織是用很平淡的語氣說了這番話，但話中的威懾和恐吓還是足足的，雪萊知道這話是在提點她，便小雞啄米似的點點頭，語氣滿滿的認真和嚴肅，“我明白，老師今天對我說的這些，我會把它們永遠記在腦子裏，放在心坎上，絕不忘記。我也會每天提醒自己，未來應該如何去做，該做什麽，不該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