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沈陸揚躺了半小時就躺不住了。
他臭不要臉地主動親謝老師的畫面在腦海裏瘋狂盤旋, 那種打着幫助的幌子行茍且之事的既視感,讓他良心受到了深深的譴責……
而他這個真兇現在還毫無悔過之心地躺着受害者的腿,讓人家給他按摩!
簡直是無恥至極!
沈陸揚堅強地坐起來, 想要自己去醫務室,結果他走不動……
最後還是讓“可憐的受害者”謝危邯扶着去了醫務室。
醫務室的燈果然亮着,方易穿着白大褂, 吊兒郎當地倚在門口,也不嫌冷,吹着冷風抽着煙。
他看見沈陸揚和謝危邯,震驚地呆了好幾秒, 才喊出聲:“卧槽,操廢了?”
沈陸揚腦袋還暈着,沒聽清他說什麽, 鼻息間轉瞬即逝一縷紅酒香, 緊跟着方易像被蜜蜂蟄了一下似的,捂着脖子跳起老高。
但嘴緊緊閉着,看起來還挺滑稽的。
沈陸揚沖他非常友好親切地笑了一下, 擺了擺手打招呼。
方易捂着脖子,收起滿嘴騷話, 彎腰伸手, 職業假笑:“真是稀客啊稀客!快請進!草民何德何能在這月黑風高的好時候把你們兩位給盼來了!”
“方醫生真幽默!”擦肩而過的時候沈陸揚沖他比了個大拇指。
方易嘴角抽了抽:“你比我幽默。”
讓謝危邯那個瘋子用S級信息素威脅過,他臉色刷白。
謝危邯扶着沈陸揚到裏面的診室坐下, 方易捂着口鼻進來,嬌滴滴地往椅子上一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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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老師你先出去回避一下,我現在脆弱的不得了, 看在我還有點兒用的份兒上你可饒了我吧!”
謝危邯揉了揉沈陸揚的頭發, 微微俯身, 靠近他,嗓音低沉溫潤:“我在外面等你。”
沈陸揚現在狀态迷迷瞪瞪的,但對謝危邯的話卻聽得清楚,他無意識地揉了揉耳朵,自我譴責地安慰他:“我真沒事,謝老師放心吧。”
謝危邯不置可否地輕笑一聲,按了按他發頂,轉身離開。
聽見一聲清脆的“咔噠”聲,方易才抻着屁股下的椅子湊近沈陸揚。
年輕的Alpha狀态欠佳,副作用讓他看不清晰眼前的東西,頭痛無力,但他的眼睛依舊明亮,臉上時刻帶着對世界的享受和愉快,嘴角彎着,沖他友好又沒心沒肺地一笑,襯得紅腫充血的嘴唇都少了幾分糜豔,更像個真誠的赤子。
方易伸手撐開他的眼皮,看了一眼,又說:“啊——”
沈陸揚聽話地張嘴:“啊——”
眼睛有些充血,喉嚨泛紅但沒有腫,舌頭倒是腫了點兒……
罪魁禍首大概對這次的獵物極為上心,就算游走在失控的邊緣,也把對方照顧的極好。
“好了別啊了,”方易合上沈陸揚的嘴,拿起體溫槍對着他腦門biu了一下,“37.8,有點兒高,但不礙事,你身體好。”
“我也覺得我身體好,”沈陸揚贊同,他想起什麽,露出一個帶了點壞的笑,用胳膊怼了怼方易,關系超好一樣大大方方地說:“方大夫,你上次給我的藥我還想買十瓶。”
他答應幫謝危邯度過頻繁易感期,雖然不想承認,但顯然拉小手已經不好使了。
以現在這種耍流氓似的“接觸”,他肯定還需要很多“S級Alpha信息素緩沖劑”,才能忍住下一次別耍大流氓……
“多少?!”方易聲音猛地提高了一個八度,聽見什麽奇聞的似地看着沈陸揚,“沈老師你再說一遍?”
沈陸揚“呃”了聲,直接擡手摟住了方易的肩膀,一臉的體貼,表情寫滿了我願意為你讓步:“不好意思,剛才說錯了,我們這麽好的關系,八瓶,就八瓶!”
方易使勁拉開沈陸揚的手——居然沒成功!
一個普通Alpha,還t是S級Alpha信息素摧殘後的Alpha,怎麽這麽大的勁兒?!
他瞪着這條胳膊:“你扯什麽,你知道那玩意兒多貴麽?”
沈陸揚一臉無辜:“二十多啊。”
忽然意識到什麽,他壓低聲音湊近,神神秘秘地說:“你如果想吃個回扣,我也可以一瓶給你加十塊錢。”
方易:“……”
沈陸揚遲疑:“十五?”
想起某人的威逼利誘,方易咬咬牙,生吞了這口氣,深呼吸。
“一百!不能再少了!”
這東西他調出來一瓶就要掉半條命。
果然是他眼拙了,什麽玩意兒找什麽玩意兒,兩個人心一個比一個黑。
沈陸揚一臉肉疼地答應了。
方易再次拎出那個金屬小箱子,直接拿了一個裝滿粉色液體的玻璃瓶,比上次賣給他的大了幾倍,上面不是滴的出口,是噴劑。
“閉眼,張嘴。”方易舉起噴劑對準沈陸揚。
沈陸揚照做。
随着噴霧的聲音,一陣帶着藥香和酒香的奇特液體,飄散在他臉上和口腔。
比上次給他開的要濃郁很多,味道還是低度酒的味道。
香甜可口,但不醉人。
不過短短幾秒,沈陸揚就感受到視力徹底恢複,一直萦繞的無力感和頭痛也極大地緩解了。
方易只噴了一下就收回手,解釋:“這個濃度的不能多用,會‘上瘾’。”
沈陸揚好奇地挑眉,不過看方易不準備多說的樣子,他也沒有多問。
比起普通校醫,沈陸揚更傾向于——方易是謝危邯放在學校的私人醫生,時刻為S級Alpha可能出現的狀況做準備。
“對了,”沈陸揚拿過方易手裏的八個裝滿粉色液體的小瓶子,“方醫生,你這裏有沒有可以消散信息素味道的藥?”
“信息素味道?”方易看了他一眼,“你和謝危邯的?”
再次被點破,沈陸揚沒有了上次的慌張,仗着對方是謝老師的私人醫生不會洩露謝老師的秘密,厚臉皮地點頭:“對。”
方易一邊找一邊說:“除了我和你,還有謝危邯的家人,沒人知道他的信息素具體是什麽,融合之後就更聞不出來了,你掩飾它幹什麽。”
沈陸揚想了想:“上次二年級的時老師和謝老師一起突發易感期,時老師也知道。”
“不可能,”方易不在意地擺擺手,“謝危邯肯定讓他‘忘記’了。”
催眠。
沈陸揚恍然。
把信息素遮蓋噴霧遞給沈陸揚,方易凝着他眼睛,神情忽然變得認真。
“沈老師,接下來,我作為謝危邯的‘觀察者’和私人醫生,要問你幾個問題。”
“希望你認真回答。”
沈陸揚臉上的笑收斂了些,正經地擡了擡手:“您說。”
方易一雙狐貍眼眼神銳利,像是能看穿人心,他慢慢道:“你剛才醒來後,是否喪失了前幾小時的記憶?”
這話問的委婉,不像方易的風格,如果按他的,他會直接問“你還記得謝危邯剛才是怎麽玩兒你的麽?”
但謝危邯在門口對他的威脅,讓他現在還太陽穴陣陣尖銳的痛,他沒敢說。
好在沈陸揚理解了,眼前一陣畫面飄過,他略顯尴尬地撓了撓臉側:“記得很清楚。”
方易眉梢一挑,居然記得?
S級Alpha這種違背常理的存在,對ABO都有致命的誘惑力,只要他們想,可以輕易地操縱對方陷入致命的發情期,或是對他們死心塌地主動獻身——
唯一的跡象就是對方醒來後,會忘記/模糊過程。
至于反抗,是不可能的。
只需要一次“操縱”,弱勢的一方就會對其産生極其強烈的渴求和依賴,甚至主動要求第二次,第三次……
而對于青春期剛剛覺醒的S級Alpha,還無法完美地控制信息素,不經意地、毫無攻擊性地外露信息素,對同樣青春期的同學來說,更加致命。
貪婪又不自量力的孩子們,對身邊這個S級Alpha産生了強烈的崇拜和愛慕,不惜一切代價博取對方的關注,渴求成為最特別的那個。
很可惜,謝危邯從出生那一刻起,就沒有“愛”這種情緒。
這些人在他眼裏,不過是一個個小醜,他玩味地觀賞這幅互相“争寵”到頭破血流的戲劇。
毫無同情心。
方易收回思緒,看着沈陸揚想起什麽似的,尴尬亂晃的眼睛,透着對未來的無知和天然的陽光。
謝危邯沒有“操縱”沈陸揚,溫柔的簡直不像他。
但方易沒有樂觀地覺得謝危邯忽然變成“人”了。
他只可能有更深層次的欲望亟待滿足,才選擇了這條看似溫柔的路。
“好,第二個問題,”方易眼底微沉,托着下巴說,“你是主動幫助謝危邯度過頻繁易感期的麽?”
沈陸揚沒有猶豫:“是。”
方易直視着他的眼睛:“原因。”
沈陸揚想了想,認真剖析自己的心路歷程:“因為謝老師人很好,對我也很好,我們是好兄弟,他幫了我很多,他長得還特別好看,這麽好看的人就不應該受委屈,我得幫他,不需要回報……”
“行了,”方易看傻小子似的看了他一眼,“沒事兒了,你可以走了,以後遇到什麽問題都可以找我。”
從沈陸揚幫助謝危邯的那一刻起,方易需要看護的人就多了一位。
沈陸揚拿着藥起身,走到門口的時候,停下了。
他吸了吸鼻子,轉頭問方易:“方醫生,你的信息素是不是有什麽藥物作用?聞着好舒服。”
方易背對着他整理藥箱,懶洋洋地說:“‘觀察者’的普遍特質,信息素出生起就對指定的S級或者頂級Alpha有安撫作用,不用羨慕,你比我有用多了。”
沈陸揚若有所思,再次感謝了方易,就要離開。
方易頓了頓,還是轉過身,聲音低沉地說:“最後提醒你一次,小心不要對他産生任何正向需求的情感,他永遠不可能給你相等的回饋。”
沈陸揚握住門把手的手停住。
“他就像個完美的夢,你可以沉睡很久,但你終究要醒過來,看看滿目瘡痍的現實。”
“你永遠也無法從夢裏帶出來什麽。”
沈陸揚安靜幾秒,轉過身,露出個沒心沒肺的笑,尾音揚着:“我不是帶回來記憶了嗎,我記得夢裏的事。”
方易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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