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綦為琤盯着老爺子，早上老爺子催着出門太着急他沒注意，老爺子自己也忘記了；平時在家聽照顧的阿姨偶爾說他吃藥也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
“藥片帶了趕緊吃上，過半個小時複測，如果還高可能做不了手術奧！”小周如是說！
一個小時之後，正在做治療的仲杪聽到護士站越吵越大的聲音，綦老爺子這會兒正站在護士站吵着要手術呢？醫生護士該勸的都勸了，沒用……怕再勸血壓飙升直接暈倒！
綦為琤也是一個頭兩個大……這老爺子怎麽忽然不講道理起來了？！又不能硬勸……
仲杪出來，看束手無策的大家，對綦為琤使了個眼色，然後扶着綦老爺子跟在仲杪身後進了沒人的診室，“老爺子，您先平靜一下好不好，您這樣血壓升的更高了等會兒要暈倒的！”順便接杯水給老人家！
等老爺子兩口水下肚剛剛因激動通紅的臉色緩下來才柔聲勸道，“剛剛的情況我都聽到了，醫生不是不給你做手術，是您現在血壓血糖都很高，是手術的禁忌症啊……”
綦老爺子嘟囔，“眼睛這麽小的手術和這個又沒關系！”
仲杪笑笑，“話可不是這麽說的，再小它不也是一個手術嗎？不還得上手術臺？那您手術的風險不就又增加了一分，您說是不是？”
綦老爺子小孩一樣也不看她，“做什麽手術都有風險的！我簽手術同意書好了！”
“那何必呢？本來這個手術就不是很緊急的手術啊，何必讓自己再多擔風險，而且您現在血糖高，怕預後不好的！再說個不好聽的話，您想想醫院又不傻難道有錢不想賺？對不對？只是您現在全身情況不好，術中有可能出現緊急情況，術後也可能預後不好，效果不好，既不利于醫生也不利于您自己，您想是不是？等您回去好好控制血糖血壓，控制的好一兩個禮拜以後就可以做了，到時候我幫您排在第一個做手術好不好！”
綦為琤在旁邊看着仲杪只覺得她像耐心極好的幼兒園老師，循循善誘，就看這個老小朋友最後聽不聽話了！
綦老爺子有點不自然，“我以後來做你真的能給我排在第一個做？”
“我保證可以好不好？等會兒我給同事都通個氣，你什麽時候來做都給你排第一個好不好？”
“我……還不想第一個做呢？”綦老爺子別別扭扭；
仲杪覺得老爺子這會兒真的就是個老小孩，“好，您想第幾個做就給你排第幾個好不好？”
“那第二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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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仲杪答應的幹脆，這算是說通了。
“您回去以後一定要嚴格控制血壓血糖，我記着下次來還要測的奧！”
“……小丫頭片子……”
不到十分鐘三人出了診室，大家看過來仲杪眼神示意好了，臨走綦老爺子還提醒，“別忘了答應我的啊？！”
“知道了……”
“謝謝……”綦為琤這會兒總算能插上嘴了，低聲道謝；“沒關系……”
他們一走，吵吵嚷嚷的大廳又變的忙碌起來！
綦為琤盯着綦老爺子良久，輕搖頭，表示不解，“之前讓您來做手術還不情不願的，剛剛又是怎麽回事？”
綦老爺子哼着小曲怡然自得，“還是我孫子呢？這點都看不明白！”
綦為琤更疑惑了，合着臉紅脖子粗的和醫生護士吵架還能為了自己？
“……”
綦老爺子不無所謂道：“這手術啊早一點晚一點都無所謂，但我孫媳婦一定得盡早！”
“您……”
“你啊就借着我的病各種問她，這一來二去不就熟悉了，熟悉以後後面的就靠你自己喽……”末了還嫌棄道，“怪不得這麽大年紀還讨不到老婆，笨死了！你要沒我這麽睿智的爺爺可怎麽辦喽？”
綦為琤內心就……不過想想也不得不為老爺子的機智點十二個贊……
行吧，徐徐圖之太慢，大家都來幫他助攻吧……
當晚仲杪便收到了綦為琤的信息，詢問一些老爺子的術前注意事項，仲杪了解他之前的血壓血糖高值後囑咐了一些，讓他重點關注怕老爺子着急手術擅自增加自己的藥量以達到快速降壓降糖……
日子波瀾不驚的往前過着，綦為琤每天跟彙報似的每天定點給她發老爺子的血壓血糖。
擦啦……仲杪想說大哥你自己記着就可以了，自己又不是他的家庭醫生不用和自己彙報啦……
沒過幾天二姐姐仲冬發信息過來把綦為琤一頓猛誇，究其原因好像是幫姐夫拉了個什麽項目，這個項目要是做下來，半年都可以不用做別的了，所以才這麽高興，還說一定要請人吃飯才行……
他和二姐夫本來就是認識的，商人之間互相介紹資源不是很平常！是以仲杪并未深想，反正跟自己又沒關系！
綦老爺子的血壓血糖控制得當，第三個星期便過來做手術了，仲杪按當時承諾的給他手術排在第二個；做完術前準備等手術的空檔，綦為琤悄悄拉仲杪到一邊，“要不要包個紅包給手術醫生？”
仲杪拒絕，“不用了，做手術都是一樣的做！醫生不會收的，而且現在不準這樣的，被醫院知道要重罰的！放心好了，大家都一樣！”
“可是……”
仲杪理解很多人做手術為求心安會有這樣的想法，“你要實在想送，做完手術明天來複查的時候給醫生送錦旗好了，大家現在比較喜歡這樣……”仲杪出主意；“那行……”
翌日複查綦老爺子滿意的不得了，之前視力表只能看到0.2的距離，現在能看到0.8了，比很多年輕人的視力都好，開心的拉着人家醫生一個勁兒的誇……
綦為琤動作也是快的，真的帶來一面錦旗！
仲杪在門外看着綦為琤把展開的錦旗送給主刀醫生不知道為什麽尤其的想笑，就很不搭啊！這人穿了一身西裝怎麽看都是一副成功人士的嘴臉……還被綦老爺子逼着給他和醫生合影，一臉的不自然，哈哈……就很好笑！幸虧帶着口罩看不見表情……
綦為琤一開始就看到她了，老爺子還在和醫生說着什麽，他轉身出來，“笑什麽呢？”
很奇怪他就是能從她眼睛裏看出來，雖看不見臉上的表情，但他确定口罩之下她是在笑的！
“沒有啊！”被發現的人趕緊搖頭否認！
行吧，她說沒有就沒有……
“水果你們能收的吧！我買了點水果給你們……謝謝大家照顧老爺子！”
“真的不用這麽客氣啊！這是我們的工作，都是我們應該做的！”
綦為琤只問，“這也不能收？”
“倒不至于不能吧……”
綦為琤搬來的水果讓仲杪嚴重懷疑他對“點”這個量詞是不是理解有誤：兩箱車厘子，兩箱應季水果！
仲杪跟在後面小聲驚訝，“這是一點？”
“真沒多少，看着包裝占地！”
仲杪信了他的鬼話！
其他護士過來道謝……看到小夥子眼睛都放光的朱姐出聲了，“這小夥子看着一表人才，有沒有對象啊？沒有我們科室小護士單身的挺多，要不要介紹介紹？”
被cue到包括仲杪在內幾位單身人士，口罩下的臉色瞬間變的有點難看，認都不認識……
綦為琤禮貌答，“還沒呢！”
朱姐更興奮了，“我們這些小妹妹都長得好，脾氣好，工作也好，真要談了你不虧的！”
綦為琤有點哭笑不得，這又不是菜市場買菜，長得漂亮，價錢貴就代表這菜好吃？興許是自己不喜歡的菜呢？
朱姐說着說着還來勁兒了，“真的小夥子，把你微信給我，朱姐給你介紹對象！”
仲杪在他掏出手機之前趕忙推着綦為琤的後背走出護士站，“哎呀，老爺子是不是複查好了？正喊你呢？”走開幾步才小聲道：“趕緊走吧，再不走就真進盤絲洞渣都不剩了！”
綦為琤安靜的順着她的力道往前，仲杪直把人推到醫院門口，綦為琤轉身看着她唇角上揚的明顯，剛剛一時情急，仲杪沒想那麽多，突然就那樣動作了，現在有點別扭，“不好意思，剛剛有點着急來着！”
“不是什麽大事！”
“那個，她們那個年齡的人整天就愛給人介紹對象，你別理她……”
“……”
“那再見，謝謝你的水果，回去老爺子的術後藥水要記得點！”
“嗯，知道了！”也不管老爺子在車裏等了多久了，直盯着仲杪的背影若有所思的嘆口氣……
翌日還沒下班，二姐發信息過來，讓去市中心的某家日料吃晚飯，這家價錢可不便宜，當時就驚呆了仲杪，她家二姐在她心裏就是勤儉持家的代表，這次這麽舍得出血？！
事出突然，必有蹊跷！
果不其然，她到的時候小隔間裏人已經來齊了，綦為琤和姐姐姐夫相聊甚歡……
姐姐一臉堆笑，責備道，“你怎麽次次讓人等啊！吃個飯都不知道快一點？”
“導航過來的，走錯路了！”
脫了鞋，上榻榻米，綦為琤看到她的襪子，腦海中忽然蹦出“可愛”一詞，同時感慨她居然還有這麽少女心的一面！
忽然間，他反應過來好像為數不多的覺得女生可愛的瞬間都是在誇她……
仲杪察覺到某人的視線，低頭看腳，紅暈爬上了耳朵，是一雙淡藍色短襪襪口上帶着立體卡通眼睛，是胥小梨買的說可愛不緊分享給自己兩雙還逼着自己穿……唉……
然後重點來了，因為人少所以被安排的小房間，相對而坐，姐姐姐夫占滿一邊，綦為琤旁邊空着一套碗碟，仲杪眼神求助姐姐，姐姐下巴揚了揚，“快坐啊，點的套餐等會兒就要上菜了！”
仲杪默了兩秒對綦為琤點點頭，無奈坐下後一副老僧入定的姿勢默默聽着他們三人聊天。
不過一會兒精致鮮美的一道道菜便上來了，飯至中旬，姐姐才道：“你要謝謝綦總呢，幫了你姐夫這麽大一個忙理應是我們請他才對，他卻說一直想感謝你，還有這次他爺爺做手術的事，這不，請你吃飯怕你不肯，才順便叫上我們；之前你們遇到幾次的事他也都說了，覺得你們很有緣分啊！”
仲杪剛剛才咽下一口三文魚，這會兒還沒完全下去，聽了這話卡的不上不下的難受，趕緊喝口手邊的飲料！半晌才轉頭對綦為琤道：“謝謝，綦總客氣了！”
綦為琤對她這麽客氣的稱呼總覺莫名心驚……
“應該的，一直麻煩你！”
“沒有，沒有……”
簡短的不帶任何感情的回答，綦為琤心裏有點打鼓！
後面仲杪就不怎麽動筷了，其實是前半程吃的有點多了，覺得膩罷了，一小口一小口啜着飲料，綦為琤用公筷夾了個自己覺得味道還不錯的菜放到她盤子裏，“怎麽了？飽了嗎？”
“謝謝，嗯，剛剛吃的太快，有點撐了！”
一直到結束仲杪都沒有吃他夾過來的那道菜！
姐姐姐夫送她回家的時候，姐姐忍不住責備，“你是在幹嘛？人家請你吃飯有什麽不開心的，還給人家看臉色！”
仲杪白眼翻了姐姐一眼，懶得講話！
“你說話啊，臭脾氣又犯了是不是？人綦總長得儀表堂堂，條件不差，配你綽綽有餘了！”
“你們是不是覺得乞丐都能配我？！”
“人家是乞丐嗎？打比方也不是這樣打的！你不滿意倒是說出來不喜歡人家哪裏啊？”
“不是他的問題，我自己的問題！”
“你還是那句話？你想把媽媽氣死……”
“反正天高皇帝她也不能把我怎麽樣？”仲杪無所畏懼道；“現在你不接電話，她天天給我們倆打電話知不知道，催着我們給你介紹對象呢？”
“你們也別理她就好了！”
“那是我們親媽，能不理就不理嗎？”
“……”
“真的，這綦總真的條件挺好的，你認真考慮一下行不行？總比你單位那些領導介紹的要好八百倍吧！這還沒怎麽呢人就這樣照顧我們，以後你們要是……”二姐姐苦口婆心；“說來說去還不是人家給你們介紹生意了，你說我不喜歡他哪？我就不喜歡做生意的！”
“人家幫我們還不是因為喜歡你，不然你姐夫和他也是點頭之交而已，怎麽會幫我們！人家做生意怎麽惹着你了，你還不喜歡？”
“那你有沒有想過他這麽大年齡了條件這麽好為什麽到現在好沒找到對象？說不定人家喜歡男的，想找個人結婚裝樣子呢？”
前面開車的姐夫聽了這話忍不住直笑，這想法倒把姐姐雷翻了，現在的小孩真的不知道腦子裏到底想些什麽？雖然心裏也是虛的，但還是道：“那人家何必大費周章的追你，找個不那麽聰明的不更好行事？”
“就當你誇我聰明了！”
“行，你要不喜歡人家的職業呀，我這正好認識個公務員的，你要不要見見？本來就想着這兩天和你說的！”
“不見行嗎？”
“不行，這是你親媽給我下的任務指标！”
仲杪撇撇嘴，“那你不怕綦總生氣，拿了人家的好處，還不給人辦事？”
“這是親疏有別，你是我親妹啊，我們出發點都是為你好，既然你對人家不感冒，也不能強求啊？！”
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見就見吧！“行吧！”
仲杪車上說的那番話還真是提醒了仲冬，雖然當時拿話堵了妹妹的嘴，但也不免擔心，回到家仲冬讓宋勝利趕緊找人打聽打聽，綦總這人私生活到底什麽樣？
見到姐姐介紹的那位公務員，她才知道姐姐為什麽不擔心……
呃……是她絕壁看不上的類型，言談舉止比上次領導介紹的幾位國企人員還要自信個幾萬倍！
兩人的談話大抵如下：
“你們這工作工資不高吧！”男人斜靠在椅子上，惬意的抖着腿……
“能養活自己而已！”
“你們護士是不是都特別有耐心，特別愛幹淨啊？這以後我們要是在一起了，家務活我就不用操心了！”
“我每天要上班，也很累，何況我又不是保姆！”
“家務活不就是你們女人幹的嗎？哪有大男人幹家務活的？”
“時代在進步，男人的思想也應該進步，以前沒有，現在做不挺好的！上海男人都做家務活……”
“所以他們上海男人叫小男人呀！你做這一行的那家裏老人得病什麽挺會照顧吧！”
“……”
“護士這麽有耐心以後帶孩子也比較好！”
“孩子也有男人的一份啊！”
“男人在外面掙錢，每天壓力那麽大，照顧孩子不就是女人的事嗎？”
“……”
“我媽身體不好以後有孩子肯定也不能幫忙帶，到時候你辭職專門帶孩子可以的吧！”
“……”
“你脾氣好不好啊？以後出現婆媳矛盾我肯定站我媽這邊，我媽養我這麽大不容易，你作為小輩到時候就多受點委屈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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