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眼睛、笑容、腿

武七七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睡着的，她醒來的時候自己正窩在徐回的胳膊下面，把徐回抱得十分瓷實。武七七觸電似地松了胳膊，她絕望中寄希望于徐回還未醒，結果顫顫巍巍一伸脖子就發現徐回正面無表情地看着她。武七七頗尴尬地撫平了徐回睡衣上她抓出來的褶皺，讪讪地胡嚕了把臉起身。武七七剛支起上半身，鎖骨上就橫出一條胳膊，那胳膊幾乎跟武七七的鎖骨一樣白，有薄薄的一層肌肉，很漂亮，武七七驚得一抖，人就落進徐回懷裏了。

武七七只假意矜持了不到十秒就奔放了。徐回吻她吻得很用力，她也沒多客氣.，有好幾次她看到徐回被她啃得都皺眉了.....葛郁郁以前老是看不慣武七七面對自己的各種欲.望時猶豫不前徘徊不定的德性，表示七七如果是個男人，必然“不.舉”。武七七不能真的就順應“民意”一直“不.舉”下去。

兩人吻着吻着，體.位就有點微妙了。樓下廳裏傳來整點鐘聲，當當當當當當當七下，有輕微的敲門聲也在同一時刻響起。徐回及時回神，他微微推開武七七，撇開頭平靜了下，然後輕拍了拍武七七的大腿示意她下去。

武七七在晨光裏紅成了個蘋果。

武七七在接下來的兩天裏都有拍攝任務，第三天就空了，武七七空了的時候，顧大栖緊鑼密鼓拍攝的是《他眼中的向日葵》。武七七圍觀了下，嗯，徐回在這個片子裏是個旁觀者的角色，偶爾出現在角落裏平鋪直敘地往鏡頭裏望一望，不需要什麽演技，小主角美以小混血Jason的演技卻特別不錯。武七七在Jason候場的時候，悄悄靠過去掐了掐他的臉，跟他混熟了些，Jason便樂呵呵地告訴武七七，他是2012年10月1日出生的，所以他的華裔爸爸給他取的中文名字就叫秦十一。武七七默念了兩遍“秦十一”，立刻決定以後自己有了小孩也按照這個思路給取名字，徐初一、徐初十、徐十二、徐十六......公歷合适用公歷，農歷合适用農歷，好聽省事兒。

武七七正逗小孩兒玩兒，葛郁郁打了電話過來，武七七悄咪咪地心疼了下國際長途費用，咬咬牙點了接聽——武七七在滇市跟葛郁郁匆匆見了一面，葛郁郁的精神比她想象得要好，她跟她道了個別人都聽不懂的謝就走了。

“聽說你在瑞士的某個古堡？”

“啊？啊。”

“有沒有WIFI，我看看城堡什麽樣兒，如果徐回在你身邊，我順便也看看徐回。”

武七七這下終于放心了，單寧說葛郁郁沒怎麽被吓着，眼下看來葛郁郁确實沒怎麽被吓着，依舊是诙諧中稍稍帶着些揮之不去的流.氓氣息。武七七打開WIFI，用FACETIME跟葛郁郁重新連線，她在古堡裏上上下下，不厭其煩地向葛郁郁展示古老的地牢、儲藏室、軍械庫、領主房間，甚至最底層的蓄水池。

葛郁郁看夠了，問：“七七，你跟徐回接下來有什麽打算？”

武七七坐在蓄水池高高的石階上，道：“我們沒談過這個，但是我估計應該是慢慢減少來往，然後過一段時間直接公布分手吧。”

葛郁郁頓了頓，道：“那個，對不住啊。”

武七七渾不在意地道：“你哪兒對不住我了？我自個兒願意的。我要是遇上這種事兒，你肯定也不能不管我啊。你以前，哦，就我初二那年，我被一條沒栓的大狗撲倒，你不也沒跑跟我一起搏鬥呢。”

葛郁郁有點感動，但還是嘴硬道：“是這樣的，我當時其實是想撒腿就跑的，結果一轉身踩着個飲料瓶摔了個大馬趴，再跑就來不及了。”

武七七吼了句“你滾”，結束了FACETI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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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潛在第五天來到古堡報到。

盧潛最近正在錄制室外競技類綜藝節目Never Stop Running第三季，NSR3的收官之戰在捷克，盧潛緊鑼密鼓地結束了NSR3的錄制，跟所有人道別後，自駕八個小時來到了瑞士。

武七七此前跟盧潛沒有交集，只在葛郁郁那裏聽到過一嘴有關這位娛樂圈頂級小鮮肉的一兩段逸事，譬如簽售會上一言不合躍過桌子向粉絲出言不遜的垃圾男友揮拳，譬如當衆怒怼記者：你長沒長腦子，是個女人跟我一起回家就叫有奸.情是吧？那是我表妹！你說什麽？你沒那個意思？你他媽含沙射影的你當我瞎啊！

武七七跟程帆帆在附近轉了一天回到古堡，一踏進大廳，就看到盧潛一面無所事事地玩兒手游一面跟正在下樓的徐回吐槽“累死爹了”。徐回罕見地爆粗回之以“滾蛋”。

徐回跟盧潛以往在鏡頭面前極少有互動，也極少聊起對方，所以武七七一直以為他們就只是普通的工作關系或是比工作關系稍微近一點點的點頭之交，結果武七七偶然聽到盧潛大大咧咧問徐回“最近精神怎麽樣”“有沒有在吃藥”，她在微微吃驚中頓悟他倆的關系應該是很好的。

武七七跟盧潛在《她的城堡》這首歌裏共有三個接吻的畫面，其中兩個畫面是遠景，可以借位，剩下那個畫面是特寫，必須實打實地親上，且按顧大栖的意思要親的唯美又激烈。武七七是個純粹的演員，盧潛則在影、視、歌三方面都有不錯的成績，兩人合作拍個意識流的MV基本沒什麽挑戰性，于是，在城堡裏追逐打鬧的畫面拍過去了，借位接吻的畫面拍過去了，牽手亂逛的畫面拍過去了，不歡而散的畫面拍過去了，借位床戰的畫面拍過去了，握手言和的畫面拍過去了.....最後就只剩下了真實接吻的畫面了。

“武七七，你跟徐回一般是怎麽親的，我們仿着你們的來。”

“武七七，你這個力道有點欠缺，我不怕疼，你來。”

“徐回，你看我是要把手放到武七七的肩上還是腰上......顧導，屁.股上是不是就有點過分了。”

“徐回，你要是接受不了你可以出去轉轉。”

......

盧潛不怕死地借着武七七一直撩撥徐回，徐回跟顧導一起坐在監控器後面，全程面無表情，反倒是沒見過什麽世面的武七七整個人要燃燒起來了——他們在鏡頭前緊緊擁抱着特別激烈地親吻着，而幾天前真正跟武七七緊緊擁抱激烈親吻過的徐回就在不遠處一語不發地看着。武七七羞臊中目光偶爾撞到徐回的，能看到徐回眼裏有奇怪的情緒浮浮沉沉。

盧潛白日裏結結實實地把徐回擠兌了一通後，夜裏跑來跟徐回喝酒。徐回表示兩人悶頭純喝沒什麽意思，不如玩兒剛剛上線的那款手游《The Land》（江山），輸一局灌一杯。盧潛背過身趕緊下載了《The Land》（江山），他自個兒玩兒了一局，自信自己這種手游高手基本不可能輸給不怎麽玩兒手游的徐回，便答應了。一個小時後，“不怎麽玩兒手游”的徐回輕輕松松地把玩兒命般自信的盧潛灌了個不省人事。

《她的城堡》瑞士部分拍完以後，再兩天，《他眼中的向日葵》也拍完了。留宿城堡的最後一夜，洛奇樂團主唱Alexandre致電徐回，希望他能作為特別嘉賓在英國一檔綜藝節目裏露個臉兒。徐回婉轉地拒絕，表示第二天要回國錄制不了。Alexandre在電話那端頓了頓，似乎是沒想到這個在歐洲赫赫有名的綜藝節目居然吸引不了徐回，他輕咳數聲，積極地解釋道，他們的攝制班底可以當夜出發去瑞士，徐回只需要在第二天早上抽出三個小時左右的時間給他們就行。徐回稍微考慮了下，同意了。

徐回突然答應作為特別嘉賓錄制綜藝節目的事兒武七七并不知道，她當時正在程帆帆房間跟程帆帆一起擺弄買來的紀念品，後來回房間以後，徐回大約是忘了或者根本就沒往心裏去，也沒有提起這個計劃外的邀約，所以第二天一早武七七摳着眼.屎打開房門，面對一個個黑壓壓的鏡頭和一雙雙藍汪汪的眼睛，咧出個尴尬而不失禮貌的笑容，原地石化了。

武七七的英語雖然有着揮之不去的中國風，但跟人交流還算順暢，再有大疆的人在鏡頭外一直比劃，她很快就弄明白了眼前的情況。攝制組的人希望能直接進入房間拍攝，武七七立刻用一連串的“No”拒絕了——雖然徐回只在第一夜出現了短暫的幻覺，後來一直都沒問題，但武七七依舊沒有放松警惕——武七七原本以為攝制組會有意見，畢竟他們一大早地趕來就是希望能捕捉些以往看不到的徐回，結果攝制組很幹脆地答應了，其中一個有點眼熟的西方面孔意有所指地開玩笑：It was really a hot night...（看來是個激情四射的夜晚）。武七七配合地露出不好意思的微笑。

——武七七後來知道那個有點眼熟的西方面孔是電影《Murder》（謀殺）系列第1、3、5、6部的主角Noel Varley。很可惜，武七七這天緊張加眼拙一直也沒有認出來。

Alexandre帶來的攝制組在經過徐回允許後，依次拍了徐回的行李箱、徐回自己畫的MV分鏡頭、徐回落在浴室的個人用品。這檔綜藝節目的常駐嘉賓除了洛奇樂團的Alexandre和《Murder》的Noel Varley外，還有兩位嘉賓，武七七只看着眼熟，依舊叫不出名字。他們四個就着徐回的這些物件兒開始了十分熱鬧的讨論。徐回就在一旁啃着三明治喝着水看着，偶爾回複一兩句。

武七七一直自诩自己的英文跟人交流是沒有問題的，但這天就被打臉了，徐回跟他們聊了将近一個小時，武七七能聽懂的內容，即便把最簡單的“Sure”、“Got you”、“Excuse Me”算上，也依舊不到二十分鐘。但有一處，武七七聽得很明白，且保證沒有任何歧義。Noel Varley問徐回看一個女人一般先看哪三處，徐回正要張口，Noel Varley立刻表示不能中庸地講內在品質，只能講最膚淺的外表，徐回頓了頓，回：眼睛、笑容、腿。

武七七在鏡頭後面悄悄低頭看腿。

武七七理所當然地以為攝制組最後會減掉她開門出來的鏡頭，畢竟他們最開始以為出來的會是徐回。但攝制組顯然跟武七七的看法不同。所以一個月後武七七就在某視頻平臺上看到了自己打着呵欠摳眼屎的蠢樣兒。不止如此，徐回在回了“眼睛、笑容、腿”之後，她悄悄低頭看腿的畫面也被剪進正片裏了。而之後官方放出來的花絮裏，有她跟徐回在錄制間隙低頭聊天的無聲畫面。武七七記得自己百思不得其解地問徐回，為什麽自己的圍巾和化妝包會出現在徐回的行李箱裏，徐回輕描淡寫地答，他的行李箱裏總要有她的東西，所以他在攝制組的人進來之前順手丢進去了。武七七不由得佩服徐回思維之缜密之百無一漏。

武七七看完正片的字幕就大概知道了在瑞士的最後一天他們跟徐回都聊了什麽。武七七不得不承認，大疆屢屢幫徐回拒絕綜藝節目和真人秀的天價邀約是個十分正确的決定。徐回是個坦坦蕩蕩什麽問題都不回避的人。

Noel Varley：“徐回先生，你在中國、美國、澳大利亞三個國家都長時間地生活過，在這三個國家裏，中國在很多方面，尤其是最重要的居住條件方面，并不占優勢，那它是有什麽地方吸引你最後定居的呢？”

徐回：“禁.槍。”

Noel Varley一頭霧水地：“我好像沒有聽明白你的意思。”

徐回笑了笑，不避諱地道：“我自己對槍.械沒有興趣，我就不希望身邊有人對它有興趣，并且能輕易得到它。”

Noel Varley露出有趣的笑：“那既然聊到禁.槍這種深刻的問題了，你應該不介意我順便再問問你對大.麻的看法，我知道，在中國大.麻也是禁的。”

徐回無所謂地道：“哦，我只是覺得抽大.麻的人看起來又醜又蠢，至于該不該禁......禁了吧，因為真的很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