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玩物

? 微風凜凜,輕舞漫步,在山水如畫的西湖中,泛舟游湖,實是人生快意。碧波淡水,袅袅雲煙,綠柳成蔭,花團錦簇。行一帆蘭舟,暢人生糊塗。

湖中蘭舟,雕镂花玉,一股異香飄渺環繞。在舟上床榻,一襲棕紅白紗如玉纏綿,迷亂撩人,活色生香。雲煙過處,情/欲而已。輕紗掀起,顯露出裏面的情況。

棕紅鎏金的陰策夢躺在床榻上,抽着一旁淡藍色瓶中的水煙,雌雄莫辯的臉上分明一臉情/事後的滿足,顯得其妖嬈情亂。而在床榻的裏面,端坐着一名鶴發童顏,發上一縷紅發,身着紅衣繡金華美的男子。那男子也是一美人,但臉色過度蒼白,使得他的唇色看上去有些暗黑,但仍然迷人,尤其是情/事過後,還懂得為其按摩的人。

忽然一個小小的人影快速跑了進來,竟是歲的陰浮翎。他看見這樣的畫面一點都沒有覺得不好,因為他手裏拿着染料和圖紙,正等着陰策夢的檢查呢。“爹親,這條魚魚畫的好不?”圖紙上,一條...大肚子的長着胡子的魚和陰策夢對上了眼。陰策夢起身,将手伸到了白發男子身邊,“淚兒,将眼鏡遞給我。”沒有人知道陰策夢年紀輕輕,就已經要戴眼鏡了。墨淚将金邊眼鏡遞給陰策夢,自己則起身出去了。

陰策夢看着畫紙,随後眼波流動,“翎兒,你還是不要學畫畫了,這...實在讓我不知該說些什麽。”陰浮翎點頭,猛地将畫紙撕了,陰策夢挑眉,依舊抽着瓶中水煙。陰浮翎将圖紙撕的碎碎的,擡頭認真道,“那就不學了,我還是比較喜歡茶具。”說着摸上了一旁的茶具,笑嘻嘻的碧綠色雙眸好似在放電,“爹親,長大後,我可以當個品茶人,你說呢。”陰策夢點頭,“不喜歡畫畫,但喜歡茶具。恩,可以啊,只要你不會半途而廢,不然,我可是會把你打得殘廢哦。”聲音威脅,但拉長了長音,反而有些調侃意味。但陰浮翎立馬認真起來了,別人不知陰策夢的脾氣,身為兒子的他還是知道的。對誰都優雅,但對誰都狠,對自己享受,對別人同樣享受,但....那個性格,的确丕變。

“翎兒,叫衣兒和相兒過來,我來考考你們這段學習的如何了。”陰策夢躺在榻上,優雅的如同亂人心神的神祗。陰浮翎聽到後,滿臉高興。轉身後就憋下了嘴,暗中嘟囔,“不是出來游玩散心的嘛,怎麽又考上了,沒活路了啊。而且,怎麽還有我的事情啊。”身後抽着煙的陰策夢看着舟上窗戶旁的紫藍色花朵,雙眼迷離。朱唇輕吐雲煙,襯得左眼旁的兩枚朱砂痣飄渺淡泊。

被禁足的阡容沒有在家躲避風頭,而是自己一個人來到了外面。用他的話說,憋在家裏還不如好好味自己放個假,當年游走天下江湖,今天這等好機會不出去游玩,是傻子嗎。所以,風一般的速度,阡容來到了西湖。風簾翠幕,波光潋滟,現在的他需要這樣美好的畫面滌蕩下心情。雖然,被禁足已經是一個月前的事情了。

今日的阡容和以往不同的是,今日的他換了一身水藍墨畫牡丹的衣服,也将一直披散在耳後的頭發用鎏金紫珠冠挽住,使其潇灑中多了幾分豪氣。走在山間小路上,水藍色墨畫配上那狐貍般的紫粉雙眸着實是一道杭州西湖靓麗的風光。

阡容搖着水晶扇,來到了一處賣着糖人的攤販前,正尋思買個解解饞的時候,腰間忽然被撞了一下。阡容擡眸看去,是個灰衣男子,見撞了人一個勁的道歉呢。阡容見自己和對方都沒有事情,便搖手道,“無妨,沒有事的,你離開吧。”轉頭繼續挑選着自己愛吃的糖人。是的,阡容喜歡吃糖,非常喜歡吃。當然,在朝廷中,沒有人知道,除了...已故的季雲鶴。

記得那時季雲鶴問阡容為什麽喜歡吃糖人這種東西時,阡容笑的可愛而滿意,“糖人嘛,我愛吃。這是一個原因;可以讓我永遠保持着童心,這是第二個,最後一個嘛.....”阡容拉長音,看着季雲鶴。季雲鶴貼近阡容道,“最後一個呢?”阡容擡高手臂,猛地将季雲鶴拉入懷裏,狠狠的吻上他的唇,許久後才松開,聲音誘惑道,“和你在一起的時候,可以甜到心裏。”季雲鶴笑着,将阡容摟入懷裏,安靜的抱着,但阡容來勁了,直接将季雲鶴拉倒,就着蒼天明月,做了起來。

湖光山色,水波粼粼,蘇白兩堤,細雨靡靡。

在西湖岸邊的阡容看着手中的兩個糖人,一個潇灑沉穩,是季雲鶴;另一個潇灑快意,是阡容自己。他就這樣看着,并沒有想着要吃,就好像這樣看着,能想到很久之前的日子。不知過了多久,阡容輕嘆一口氣,将手中自己的糖人放進了嘴裏,安靜的吃着。

“聽說了嗎,白子軒大将軍打了勝仗,即将回來了。”路人道。阡容挑眉,靠在欄杆上,吃着糖人。另一個人道,“聽說了,白将軍好樣的,将匈奴打得落花流水,等将軍凱旋而歸的時候,我一定要去看看。唉,說起凱旋而歸,就想起了已故的永鎮将軍季雲鶴。當年的凱旋而歸,轉眼就變成了舉國喪事,真的是叫人心碎悲哀啊。”阡容面無表情,吃着糖人,看着水面。路人道,“最難過的非當時的阡容了,聽說在季雲鶴将軍去世後的一個月內,阡容像是受了刺激似得,直接升到了禮部尚書的職位,而且還有了同人交好的習性。唉,也不知道是不是受的打擊太大了還是之前累到了,這麽多年了,阡容還是一直停在禮部尚書的職位上。”路人道,“唉,受傷最重的是阡容,自甘堕落的也是阡容。我們也就這麽說說,他此生大約,就是個行屍走肉了。悲涼啊.........”

路人遠去,徒留聽故事的人,不動聲色。

忽然,阡容動了下,然後...消失無蹤了。

“啊!!!”阡容看着被自己踹飛的灰衣男子,滿臉煞氣的看着腳下人,“把東西交出來,不然老子送你去黃泉。”剛剛摸了下腰間,那塊牡丹玉不翼而飛。回想了下剛剛的事情,馬上就想到了“無意”撞了自己的男子。敢偷他的東西,真當他是個沒有用的書生啊。運氣連忙追上不遠處正在清點贓物的灰衣男子,在對方沒有反應過來時,飛起一腳,一招制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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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衣男子吓得将手裏偷得錢袋都扔了出去,“我不喜歡玉,那玉叫我扔了,錢也還給你,不要打我了。”阡容第一次見到要錢不要玉的小偷,但現在沒有空再去諷刺他,“扔哪去了?說清楚,痛快點。”此時的阡容不似溫和尚書,倒是把當初闖蕩江湖的氣勢拿了出來。小偷哪裏講過這種氣場,說話都忘了哆嗦,突突的飛啊,“就西湖裏,具體的位置我也忘了。啊!”阡容看着被自己一腳踹昏的廢物,轉身飛去西湖。

那玉很值錢,但那玉更是心意,非常重要的心意,是季雲鶴送給他的。

“這朵牡丹玉送給你,雖然含義不大,但這是我對你的心意。不離不棄,此生鐘情。”季雲鶴将牡丹玉親手系在自己的腰間,溫柔的動作讓他每次看見牡丹玉就想起他。

是啊,含義不大,但這是心意,是他對自己唯一的心意。自己怎麽能弄丢呢,将他的心意弄丢了,哈哈哈,這樣的自己何嘗不是行屍走肉,生無可戀。

來到西湖的阡容,一刻不停的直接跳入湖中,開始了尋找牡丹玉的漫長路途。

夜幕降臨,西湖上沒有多少人,但水中卻是不平靜。時不時的可以看見水中的波浪起伏,偶爾還會冒出個人頭,那人有一頭雪白的長發和異于常人的尖耳。雖然白發淩亂的貼在臉上,尖耳上的水鑽也都被水沖刷掉,但仍然不減那水中人的絕美。

阡容猛地竄出水面,大口呼吸,接着在水面上環視一圈後,又快速向某個地方游去,繼續尋找着。而在他尋找的時候,一帆蘭舟無聲的來到身邊,船上的人安靜而好笑的看着像條魚一樣在水裏游來游去,但臉上明顯着急卻蒼白的阡容。

“呼.......”輕呼一口煙鬥,依靠在蘭舟上的陰策夢優雅懶散,風吹起衣衫,掀開了修長的大白長腿。“怎麽?看的這麽認真是認識那個白發男子?”聲音性感魅惑,接着摟住陰策夢的腰,靠在他的肩膀上。晚風襲來,帶來女子獨有的香氣。看了眼身邊的紫藍色花朵,陰策夢将眼鏡推了上去,“妖姬,你這樣抱着我,我的心都要柔碎了你知道嗎。”一襲低胸豔紅,繡着金邊黑盤扣紅衣輕紗潋滟。深紅色挽釵秀發襯得脖頸越發雪白纖細。

玉妖姬靠着肩膀,滿含笑意道,“怎麽心碎了,莫不是你愛的人不愛你,所以悲哀如斯?”擡起頭,輕呼氣,那張秀美的臉沒有一絲笑意,反而面無表情,使得她做這樣的動作沒有撩人,反而陰冷。陰策夢淡雅,“我之愛人早已離去,至于他.......”陰策夢看着水中不停的阡容,似笑非笑道,“不過是個打發無聊時間的工具罷了。”

玉妖姬起身,晃個身,轉到了陰策夢的面前,将他手中的水煙抽掉,紅唇堵住了還沒有來得及吐出的雲煙。雲煙緩慢的從兩個人口中向外溢出,輕撩中漸花迷人。“是個工具哦,哈,那可要好好的和他玩玩,不然失去了這樣的玩物,豈不是很無聊。尤其......”玉妖姬塗抹淡紅色的食指撫摸着陰策夢的鼻梁、嘴唇和臉蛋,在那張雌雄莫辯的臉上流連忘返,“還是這樣的尤物,也就你狠得下心玩弄對方。吃着盆裏的看着鍋裏的,負心漢啊。”随後眼神瞄到了陰策夢手中的玉,正是阡容正在尋找的牡丹玉。

陰策夢挑起玉妖姬的下巴,輕聲道,“不要說的這麽難聽,我和他是個沒有多少話題的人。不會奪了他的心,更不會有負于他。要知道,季雲鶴在他心裏,留存的很深很深,就算負,也非是我負他。”摩擦着下巴,陰策夢的雙眸由清澈變魅惑,“不過就像你說的那樣,這樣的尤物白給怎麽能不要呢。他對于我的體質,可是非常适合呢。就好像紅豆放在粥裏,纏綿悱恻中又帶有一絲甜蜜。對于我們來說,只是各取所需,僅此而已。”

玉妖姬抛了個媚眼,轉身看向水中體力不支的阡容,“這個比喻好聽有畫面感,但...真是浪費了紅豆的真實含義了。”陰策夢點頭,“是啊,不過我還是想用負心漢來造個比喻,妖姬你覺得......”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手疾眼快的玉妖姬用東西堵住了嘴。那堵住陰策夢嘴的是窗邊的紫藍色花朵的一片花瓣。玉妖姬将折斷花瓣時留在手指上的汁液舔舐幹淨,媚笑道,“親愛的策夢,吃你的豔歡幽吧,小心欲/火/焚/身。”豔歡幽是這種紫藍色花朵的名字,是陰策夢自己親手栽種的獨一無二的花朵。這種花朵,可以壓制他身體內的欲火和毒素。至于是什麽毒素,呵呵,只有陰策夢自己知道咯。

陰策夢将花瓣吃了進去,輕呼一口氣,“妖姬,我還是喜歡你叫我歡都。這樣,我才可以想起,你們是自由身,想起你們不會礙事。”玉妖姬切了聲,“應該還有一句,想起我們不會愛上你,即墨歡都。”陰策夢點頭,緩慢的抽着煙鬥,“就算欲/火/焚/身,能死在風流中,也算不錯,圖一醉。”如雲如煙,飄渺無痕。

即墨歡都是他的另一個名字,是在沒有當上長安王時沒有陰策夢這個名字時,真正屬于他的。即墨歡都,即墨歡都,即墨歡都......時至今日,每每想起這四個字,都恍惚隔世。那時,自由,如今,.......

陰策夢看着飄渺雲煙,魅惑的眨了眨雙眼,“如今,又如何?”

墨淚從裏屋裏出來,道,“孩子們都睡下了。”轉頭看向已經平靜的水面和已經浮在水面上的阡容,搖頭嘆氣道,“這麽下去不是辦法,閣主...歡都去幫一下吧,畢竟人家心心念念的玉在你手裏呢,何苦如此為難他。”陰策夢嘆氣,“幾時曾為難他了,這玉本就是一個男子扔在我的船上的,撿到就是我的了。再說,這玉和阡容有何關系?寫他的名字了嗎?”優雅的裝傻,非陰策夢莫屬。

墨淚和玉妖姬相視一眼,齊刷刷的轉身離去。“随便你,他淹死和你沒有關系,有種別去救他。”陰策夢聽着兩個人留給他的最後的話語,淡定的抽着煙,随後輕聲一嘆,“作為生物,皮毛骨肉算的了什麽,但沒有了這些東西,生物算不了什麽,卻是可以成為化石的。”接着甩出一條白色水袖,目标直指水中的阡容。轉眼間,平水無波,但人已然在懷。

陰策夢輕啧了一聲,“這麽髒,也是豁的出命的年輕人。”将渾身濕透的阡容抱入自己的房間後,大門輕關。

房中一片雲煙,桌案上的香爐靜靜燃燒,渾然不知在其作用下,夜晚月光下的蘭舟,緩慢流動在寂靜水面上,優雅寧靜。

陰策夢看着懷裏的阡容,尤其盯着那三千白發和尖耳許久後,輕聲笑道,“今日看了一場好戲,真是無聊透頂。”将渾身濕透的阡容的水藍色墨色荷花衣服脫下,露出了其白皙卻寒冷的身體。撫摸着阡容的身體,陰策夢笑的魅惑,“既然你是我的玩物,救了你還幫你保留着愛人的遺物,今夜,與我一夜殿前蘭舟歡,跑不了你了。”緩慢脫下自己的衣服,左手優雅一揮,紗幔随機放下,燭火熄滅,僅僅靠着月光看見紗幔中模糊的人影動作。

“好涼,你這樣真是不要命了。”輕啄阡容冰冷的胸膛,随後來到阡容的臉龐,清淺親吻,并将阡容摟入懷裏,以此為他驅寒。并不急着動手貪歡的陰策夢安靜而懶散的親吻着,在他懷裏逐漸醒來的阡容睜開雙眼,待看見陰策夢的臉時,猛地将他抱緊,大喊一聲,“雲鶴!”随後緊緊的堵住了陰策夢的唇。狠狠親吻,胡亂沖撞在陰策夢的口腔裏,就好像那麽多年無處宣洩的感情。

陰策夢沒有動作,雙眼微眯,看着近在咫尺的已經動情但燒的糊塗的阡容,緩慢而有力的将他抱入懷裏。

說說而已,既然真要做玩物,那我也不會放過你這樣癡情的尤物,尤其還是喪失愛人的可悲人。

一個翻身,将阡容壓在身下。“不管你是壓人還是被人壓,不管你是第一次還是潇灑風流,今夜此後,注定只能是我的玩物,即使你死後,也是。”一句話,奠定了兩人之間僅有的關系。

清風明月,溫和公子,神秘王爺,今夜,注定情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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