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周六，餘黎夏還在睡，床頭的手機轟然炸響，持續不絕。她眯着眼看了看來電，把壓在自己的脖子上屬于張鵬的手給挪開，充滿怨念地接了電話。

“這麽早打電話，你是要我的命啊大姐。”

“……已經九點了。”紀央被她的語氣吓到，小聲說：“我以為你已經起來晨跑了。”

“老了，跑不動。這是年輕人才玩的東西，我現在只想睡覺。”

餘黎夏邊說邊打了個呵欠，差點一頭又栽進棉被裏。

“快說，怎麽了？理由不夠充分我分分鐘打斷你的狗腿。”

“……我想讓你陪我去商場買個禮物。”

餘黎夏來了興趣，挑眉道：“給誰？”

紀央乖乖回答：“江渡。”然後又補充道：“他下周五過生日。”

“你想好買什麽了？”

“嗯。”

餘黎夏：“買什麽？”

紀央沉默了會兒，似乎是不太好意思在電話裏說，賣了個關子：“你過來我就告訴你。”

“嘁。”餘黎夏胡亂地撓了撓雞窩似的頭頂，姿态狂野，“紀姐，我建議你直接把自己給打個包紮個蝴蝶結送給他，更直接有效快捷方便，你信不信？”

“……”

“行行行，我怕了你了，等我一個小時，明貿商場一樓那個面包坊門口見。”

餘黎夏挂了電話，迅速下床換衣服收拾，搭了輛出租車就過去了，她效率算快，還早到十分鐘，沒想到紀央已經等在那裏，手裏還提着兩杯奶茶和面包，看來是專門給沒吃早餐的她墊肚子的。

餘黎夏咬了口面包，又吸了口奶茶，滿口Q彈的波霸，邊嚼邊含糊不清地問：“你真想好要買什麽了？”

“嗯，我想買塊手表送給他。”

餘黎夏歪着頭回憶了下上次見到的江渡，還有他挽起的袖口，以及露出的手腕，很認可地點點頭：“不錯，有眼光，他手很好看，戴的話應該很适合。”

兩人上樓逛了幾家店，紀央選得很認真，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玻璃櫃裏一一陳列開來的各式樣手表，雖說是想要餘黎夏在旁邊做個參謀，但從開始到最後，餘黎夏除了驚訝于表的價格，以及配合贊美表的精美，好像也沒太發揮作用。

紀央這人看上去小小的，但是拿起主意出人意料地有主見，挑了三家，對比之後立馬買了一款。雅黑的表盤，獨立秒盤，表冠打磨得流暢細致，裝在絨面禮盒中，更是看出價格不菲。

餘黎夏目瞪口呆，紀央出手這麽大方，着實吓了她一大跳。

“做室友這麽多年，原來你一直是隐藏的土豪啊……”餘黎夏趕緊抱緊大腿不撒手，“壕，友乎？”

餘黎夏淨身高一六八，整整高出紀央十厘米，這樣雙手摟着她，好像是摟着一只寵物。紀央拍拍她的手，笑着掙脫出來，沒接這梗。

她之所以買的禮物稍微貴了一點，更多是因為江渡讀大學的時候，每年都會給她寄生日禮物。越洋寄，郵費很貴，禮物也很用心，她不知道該怎麽處理，回寄禮物又怕他多想，心裏總感覺有些虧欠，倒不如趁這次機會補回來，能補一些是一些。至于其他的，她也沒多想。

誰知道餘黎夏看她的眼光從此就變了，一直到吃午飯，還在感嘆兩人之間肯定是“有奸.情啊有奸.情”。

餘黎夏沒打算放過她：“老實交代，是不是有什麽瞞着我沒說？”

紀央搖頭：“真沒有。”她并不敢說接連幾天夢見江渡的事，很多時候還會有把夢境當真的虛幻感，不過她想，也許過段時間就好了，說出來可能還會引起不必要的誤會。

周六早早買好了禮物，倒讓紀央沒什麽可操心的了。一周的時間過得飛快，眨眼到了周五，紀央等着快到下班時間，江渡給她打了個電話，微笑着說了吃飯的地點，還說要過來接她。

紀央一聽知道并不順路，他作為今天的主角自然不能晚到，于是讓他先過去，她打個出租車也很方便。

江渡本想堅持，無奈紀央态度也強硬起來，只好作罷。

紀央收拾好東西，又把放在包裏的禮物重新檢查了一遍。正想離開，部門的王姐忽然匆匆忙忙的跑過來，截住了大家。

“剛開完會，老板安排了個緊急事情，咱們部門可能需要今晚加個班了。”

她話說得委婉，實際卻是沒得商量的事。紀央心裏咯噔一下，旁邊的同事大多有了周末安排，全都叫苦不疊，但也只能乖乖坐下加班。

紀央的腦海閃過幾個念頭，坐下想了一會兒，也開始工作。期間江渡大概到了飯店，陸續給她打了幾個電話，她都沒接。等算時間差不多要到他們開飯，她才打電話過去，抱歉地說明情況。

他那邊人多比較吵，他特意走出包房來接她的電話，聽她支支吾吾說完，立馬說：“那我過來陪你，你想吃什麽？”

紀央心猛地跳了一跳，竟然預先想到了江渡會這麽說，于是她拿出準備好的說辭：“你別過來，你是今天的主角，要是走了讓別人怎麽辦，我加完班就馬上趕過去。”

得到紀央的再三承諾，江渡仍猶豫了一會兒，才說：“那好，我等你。”

紀央有些莫名地心慌，估摸着手上的工作一時半會也做不完，于是又問：“你們吃完飯的安排是什麽？”

“于柯他們說想去旁邊的KTV唱歌。”

“我也不知道會加班到什麽時候，如果你們吃完飯我還沒過來，你們就先去KTV，行嗎？”

江渡不應聲，紀央聽他沉默，不自覺捏緊手機，感覺到他的情緒似乎有些低落下去，心裏又愧疚又有些着急。過了好一會兒才聽見他說：“好。”

紀央輕輕松了口氣。

紀央加着班，心裏又惦記着生日的事，效率并不高，還好任務不重，到十點多的時候差不多已經收尾，部門的幾個男生覺得女生回家晚不安全，便讓她們先離開，幾個男生來做好收尾工作。

霖霖歡呼，感恩地牽着紀央出了門。紀央和霖霖匆匆忙忙道了別，趕緊攔了輛出租車往KTV趕，又給江渡打了兩個電話，大概是環境太吵的緣故，他可能沒聽見，并沒有接。

所幸她知道地址，打了兩個後便不再打。

等到包廂門口，一推門而入，食物的味道與酒香氣混雜着撲面而來，裏面人聲歌聲交織，已經熱鬧得不行。包廂裏燈光暗淡，有人在臺上蹦蹦跳跳地唱歌，五彩燈旋轉閃過，紀央适應了一會兒，才看見坐在角落裏的江渡。

是幾個人在角落裏玩游戲，一個背對着她的男生在發牌，江渡伸出手指，用兩根夾住抽出一張牌，嘴角挂着抹意味不明的笑，身子微微向前傾，明顯是醉了。

紀央進來得急，一時沒意識到自己和裏面這些人一個都不認識，有幾個人注意到她，尴尬地多目相對後，給她強烈的進錯包廂的感覺。

紀央臉皮薄，站在那不由得紅了臉。恰好發牌的男生轉過臉來，看見紀央，一下子想起什麽，沖江渡擠眉弄眼道：“诶，你小青梅來了，還不快去迎接一下？”

江渡聞言擡起頭來，見紀央乖乖地站在門口，也正好在看他。他的嘴角慢慢上揚，放下牌，走過去，一直走到她跟前停下：“餓不餓？先下去吃點東西。”

她聞到他身上的酒氣，可近看他的眼睛，又覺得他似乎只是微醺，神情有些散，凝視着她。他虛搭着她的肩，就将她往外面帶。

“你喝了很多酒？”

“嗯……”江渡看着她，伸手拉門：“一點點。”

“诶诶诶！”

兩人正要出門，後面忽然響起一個急促的呼叫聲，江渡的手臂被人拉住。

“幹嘛啊壽星，自己生日還要往外跑？”

江渡回頭，見是于柯拉着自己，笑了笑說：“下去吃點東西再上來。”

于柯當然知道要吃東西的是誰，他看了一眼站在江渡身旁小小個的紀央，玩心大起，哪裏肯放過這麽好的機會，于是忙說：“別呀，剛剛買了很多吃的，就在桌上，你一走，這場子我沒法主持了。”

江渡晚飯時被灌多了酒，頭有點暈，知道于柯是故意逗他，沒接話，仍想走。于柯見狀不妙，趕緊将眼神投向紀央，示意她勸勸江渡。

紀央接收到于柯傳輸過來的信息，本來也覺得這麽消失不好，便解釋說：“我已經在公司吃過加班餐了。”

這話不假，但公司的加班餐實在難吃，她只吃了一點就沒再動，江渡又看向她，在她臉上來回看了幾圈，确認不是說假話，才緩慢地點點頭。

于柯第一招順利實現，心中暗自竊喜。

江渡帶紀央在自己剛才坐的位置坐下，又伸手從桌上給她挑了些她以前愛吃的零食遞給她，這才在旁邊坐下來。

這動作自然又熟悉，紀央沒覺得有什麽就接下了，周圍看在眼裏的幾個人，眼神卻一下子變了，看着他們，露出姨母般的微笑，彼此心照不宣。

紀央沒注意到旁人的目光，默默拆了一包薯片來吃。陸續又有幾個人湊過來加入他們的游戲桌，七八個人圍成一圈，紀央下意識向江渡坐的方向挪了挪，好給其他人騰出些空間來。

于柯見人多起來，就不想玩剛才的游戲了，幹玩牌喝酒有什麽好玩的？他想了想，邊洗牌邊挑眉說：“不然改玩真心話大冒險吧？”

這個游戲真是毫無創意，且目的性太過明顯，一致遭到了參與者的嫌棄，大家對于柯翻了個白眼，你一言我一語提出了各種游戲方案。

江渡見他們吵得不可開交，有些頭疼，身體稍稍往沙發後靠，偏偏頭，看見紀央正在專注地吃薯片，似乎完全沒受影響。

他笑了笑，就這麽醉意微醺地一直看着她吃。紀央餓的不行，咔喳咔喳捧着薯片啃了半天，才發現江渡在看着她，怔了怔，拿起一片薯片，試探着問：“你也想吃？”

江渡搖了搖頭，卻問：“這是什麽口味的？”

紀央也說不上來，只覺得挺好吃，聽他這麽問，也就拿起薯片包裝，對着房間裏微弱的光源去看包裝上的字：“是……意大利紅燴味的。”

江渡視線下移，見紀央的懷中還緊緊抱着他挑給她的好幾樣零食，整個人好像是他養的一只小寵物，給她吃小零食，她就乖乖地吃，而且吃相可人，讓人忍不住想摸一摸她的頭。

行動先于想法。

事實上，他也真的這麽做了。

作者有話要說：

盯妻狂魔——江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