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紀央心裏合計了一下，咬咬牙，很快決定只能得罪孫穎了。反正孫穎今晚不在，紀央還可以明天買一個漂亮的來補給她。

紀央手中捧着蘋果，轉而又開始發愁要怎麽送給江渡，畢竟他已經很久不理她了。

正陷入沉思，忽然手中一輕，是周小韓伸手夾住包裝紙一角，将她的蘋果拿走了。紀央還沒反應過來，又被他強行往懷中塞了一個蘋果，“喏，給你的，謝了。”

他轉身就要走，紀央急了，沖上前去，忙道：“不行不行，這個是我留給孫穎的，你拿走了，我沒法跟她交代。”

周小韓看了看手裏的蘋果，上面貼了兩只笑臉兔，故意逗她道：“可是我給了你蘋果。”

“那還給你好了。”紀央像扔燙手山芋一樣将蘋果塞還給了他。

周小韓一怔，垂眼看着懷裏的兩個蘋果，半天，才擡起頭來，幽幽看了她一眼。

紀央後知後覺，這才發現動作有些傷人，歉疚地道：“對不起，我沒想到蘋果會不夠，明天再補給你行嗎。”

周小韓滿臉都流露着受傷的表情，将蘋果還給她，見她有些愁地擰着眉，忽然嘴角一勾，又笑起來：“好了好了，我不要你的蘋果了，不過下次你得答應幫我做件事。”

“做什麽？”紀央被他繞進去。

周小韓揚眉一笑：“還沒想好，想好了再告訴你吧。”

紀央點點頭。她覺得周小韓這人平日裏就是嘻嘻哈哈的，說話不着邊際，也沒太把這話放在心上。

等下了晚自習，紀央偷偷跟着江渡到了公交車站，又給自己鼓了好久的勇氣，才敢走過去把蘋果送給了他。

江渡面無表情地看了她一眼，紀央被看得心裏有點發毛，差點以為他不會接，沒想到他很快伸手接了過去，看了看包裝紙上挨在一起的兩只兔子，轉而放進了背包裏。紀央見他的書包裏除了幾本書，空蕩蕩的什麽也沒有，覺得有些奇怪。因為江渡每年都能收到好多蘋果，吃不完，還會送給她一些。可是今年的書包裏，卻只有她的一個蘋果。

江渡将蘋果放好，低頭見紀央還盯着自己的書包，不由得有些尴尬，別扭地咳了一聲，說道：“給你的我放在家裏了。”

紀央收回神，乍聽見這句話，緩了緩，随即眉眼彎彎地笑起來；“沒事，反正回家我順路拿一下就好了，時間沒過，你也不用特意拿到學校裏來。”

兩人對視了一眼，暖黃的燈光照着天地，漆黑的天幕下，竟慢慢飄起了雪花。

“哇，飄雪了。”

有人在旁邊驚嘆。

紀央聞聲擡頭望天，伸手，恰好就接到了一片薄薄的雪花在指尖融化，開心道：“江渡，你看，真的下雪了呀。”

雪花在燈光下越飄越多，紀央忘了戴圍脖，有一些還順勢鑽進了她的脖子裏，融化成水，涼得她整個人縮頭縮腦的，像只烏龜。

公交車還沒來。紀央又探頭四處望了望，忽然覺得脖頸一熱，絨絨的觸感帶着餘溫熨帖着皮膚。是江渡将自己的灰色圍巾解了下來，圍在了她的脖子上。

見她扭頭看他，他垂着眼，默不作聲地将長長的圍巾圍了幾圈，把她的小腦袋都圍進去半個，只露出一雙圓圓的眼睛，而後揚了揚下巴，示意道：“車來了。”

“哦。”紀央排隊上了車，下意識往車後排走，剛在後排靠窗的位置坐下，江渡也照往常一樣在她身旁坐了下來。

一路上，紀央偷偷打量了江渡好幾次，見他不再是冷着張臉，才松了口氣且敢确定：兩人的冷戰期，終于過去了。

但是，紀央總覺得哪裏有些奇怪。江渡有時候看她的眼神，都和從前不太一樣了，具體是哪裏，她也說不上來。不過還好，這一點細微的異樣并沒有影響兩人的相處。

直到那天。

那天是周六，紀央早早和孫穎約好一起去圖書館做作業，做完作業還可以順便在圖書館附近的商場裏轉轉。孫穎這個人，在穿衣打扮上特別講究，最喜歡逛街，又愛玩，所以紀央跟着她，從來不愁沒事做。

本來按計劃進行得好好的，作業也做完了，街也逛了，孫穎卻忽然說要去吃飯，紀央有些猶豫，給家裏打過電話後，得知劉麗和老紀剛好都不在家，也就同意了孫穎的提議。

兩人找了家新開的西餐廳，打算嘗鮮，還在看菜單呢，忽然周小韓就不知從哪裏蹦出來似的，和一大群人推門走了進來。

孫穎循聲望去，老遠就看見被人群簇擁着的周小韓，立馬熱情地打起了招呼，“嗨，好巧啊。”

周小韓看着兩人，挑眉，走過來。紀央注意到，旁邊的人手裏還提着一個大蛋糕。

她不說話，孫穎也注意到了，笑着問：“你今天過生日啊？”

“是啊。”周小韓也笑，“這麽巧，不如一起吃飯吧。”

“孫穎……”紀央不太想和這麽多陌生人一起吃飯，偷偷扯了扯孫穎的衣角，輕聲說：“咱們還是自己吃吧。”

“別啊，紀央。”孫穎完全沒領會到紀央的意思，音量很高地回道：“難得這麽巧碰上，又是同學過生日，好歹要給個面子嘛。”

紀央臉皮薄，經不起說，想着不如自己先回家，還沒說出口，就被孫穎強行拉入了包廂內，這下倒好，真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了。

紀央極不自在地吃過了飯，又等切了蛋糕，終于等到了散夥。

孫穎大大咧咧的，在飯店門口剛好有經過她家的公交站點，于是她和紀央道別，自己坐公交車去了。周圍人就只剩下紀央和周小韓，紀央覺得有些尴尬，也想和周小韓道完別，自己走一段路去坐公交，沒想到周小韓忽然說道：“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好，這麽晚了，你也趕緊回家吧。”紀央挪開幾步，連忙擺手。

“今天是我生日，紀央。”周小韓意味不明地看着她，又露出那種幽幽的表情來。

紀央悚然一驚，又想到平安夜欠他一個蘋果的事，無奈道：“那好吧。”

沒想到周小韓那天開的是摩托車，給她頭上罩了一個頭盔，就把她強行拉上了車後座。

一路寒風凜冽，紀央感覺自己臉都要吹歪了，偏偏周小韓還特別開心的樣子，笑聲根本停不下來。等到了樓下，她嘴都像要被凍住，哆哆嗦嗦強撐着說了一句：“謝謝你，你快回家吧。”

周小韓揚眉，毫不客氣地朗聲回道：“不客氣，晚安。”

她照常上樓，沒想到會見到江渡，更沒想到他會坐在樓梯口等她。

兩人剛和好不久，忽然又見到江渡不好的臉色，真讓她膽怯。當他冷着臉問她去了哪裏時，她竟不敢告訴他，自己晚上去幹了什麽。

他那麽聰明，一下子就猜到了個大概，臉上生氣的意味明顯，她更是莫名心虛，只能選擇沉默。

她的臉還凍得毫無知覺，長久的沉默後，樓梯的聲控燈忽然熄滅了。她背對着窗戶站着，還沒出聲，只見眼前身影一動，江渡靠近她，伸出手，毫無預兆地将她用力攬入了懷裏。

他的懷抱柔軟熟悉，撲面皆是清爽幹淨的少年氣息。紀央驚詫地擡頭，恰好對上他低頭望着她的眼睛，在月光的映照下，熠熠如有浮光。紀央不知道他想幹什麽，忽然感覺眼前一黑，氣息更加逼近，唇上有濕濕軟軟的東西貼上來——是他低頭吻了上來。

兩唇相貼的觸感無比奇異，少年生澀地在她的唇上輾轉吮吸，漸漸地更加用力厮磨，像是一頭嗜血的小獸，品嘗到了點甜頭，便緊抱着不放手，只想要往深處索取更多更多。

紀央凍僵的嘴唇被他輕咬得發木，“嘶”地一聲低呼，卻讓他有了可乘之機，舌尖就這麽順着微張的嘴滑了進來，舔過她的牙關和舌尖，兩相糾纏。紀央的大腦被這猝不及防的吻完全弄懵了，推開掙紮的動作只在最初用過，後來人便好似靜止般，被順從地圈在了他的懷裏，任他予求予取。

時間稍久，經驗不足的劣勢便凸顯出來。吻得太急太深，渴求愈多，呼吸愈重，漸漸地，兩人都有些喘不上氣。江渡不得不收了動作，唇稍稍離開她一寸，額頭仍抵着她的額頭，沉默地喘息，仍覺不夠，欲再吻上去。

餘光一瞥間，對上了紀央通紅的雙眼。

如同當頭一記棒喝，敲得他發昏的頭腦慢慢清醒過來，意識到自己剛才做了些什麽。良久，一點點放開了她。

四周寂靜無聲，仍是黑茫茫的一片。

借着月光，他看見她的下唇被他咬破了一小塊，唇色嫣紅異常，眼也全紅了，感覺只要動一動眼珠，眼淚就能從眼眶中掉出來。他喉頭一緊，心口一窒，開口想說些什麽，卻是一個音也發不出來。

沉默半晌後，他伸出手，想牽住她的手，安撫她，紀央卻一言不發地輕輕推開了他的手，低着頭，徑直上樓去了。

她走後，周圍就更安靜。

江渡在樓梯裏獨自又站了很久，等到清香甘甜的交融滋味都在唇齒間化開，才上樓，開門回家。一推開門，見到的卻是坐在沙發上，哭得幾近崩潰的徐雲，和坐在一旁、一根接着一根抽煙、沉默不語的江來。他的家，就從那一天起，分崩離析。

作者有話要說：

捧臉圍觀.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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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超級開心，有小仙女千裏迢迢（？）趕來支持我。

謝謝蕾蕾小仙女每一章辛勤的補分，謝謝911、yuyuyuyu小仙女給我好多的營養液，謝謝咧咧的心上寶的評論～

還有那些沒有露臉但是默默戳了收藏的仙女。

好感動，超開心。

雖然這篇文沒有什麽曝光，新人新文可以說是冷到了奶奶家，但你們的每一個舉動都是對我莫大的鼓勵，無以為報，唯有好好更文！

第一次寫長篇，知道有很多不足，請大家多多關照，不要輕易放棄我（還可以再搶救一下TAT），如果看到大結局還覺得不ok，請集資買車票來打我，哈哈哈…頂鍋蓋逃走。

當然，結局是甜的！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