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婚夜

東宮庭院內,原本還算喜慶的氣氛被莊芷柔這麽一鬧,頃刻變得劍拔弩張。

“我今兒才知,是皇上逼太子哥哥娶親的。太子哥哥何故如此隐忍?大不了魚死網破,我就不信皇上能把你怎麽樣。你身後是七十萬遼東軍,皇上不可能廢黜你的儲君之位!”

話落,張秉得驚得連連拍腿,恨不得去捂住她的嘴。

其餘将領沉默不語,像是表面的和顏被人撕破,可以亮刀了。

趙諾悠看着這個飛揚跋扈的莊家大小姐,心想怎麽有人比她還敢說!不過,這女子以何種立場來左右皇兄的抉擇?

出于對皇兄的保護欲,小公主走到莊芷柔面前,雙手掐腰,揚起下巴:“太子的事,豈容你一個臣子來評頭論足?還不退下!”

莊芷柔平素最看不慣嬌嬌弱弱女子,兩人氣場不和,沒說兩句就互掐起來,場面一度混亂。

将領們上前勸架,被兩個姑娘抓破了臉。

“都歇歇!”

一直緘默不語的趙修槿忽然開口,聲調偏冷。

兩個姑娘愣住,齊齊看向趙修槿,只見他隆起眉宇,面色冷凝。兩人松開彼此,退到兩側。

趙修槿吩咐張秉得,“送懷賢回寝宮。”

“......诶。”張秉得躬身來到趙諾悠身邊,“公主,老奴送您回去。”

趙諾悠不敢惹怒趙修槿,扁着嘴福福身子,灰溜溜離開。

見狀,将領們打起圓場,想勸莊芷柔離開,可莊芷柔倔的很,認定一個理兒,只要她能僵持下去,風聲就會傳到嘉和帝耳朵裏,這樁婚事或許就能作廢。

女子紅着眼,帶着些許惱意和不甘,眼看着趙修槿走到正殿門口,推開門,将一身石榴紅裙的寧瑤帶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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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瑤出來的匆忙,嘴角還殘留着點心的渣碎。

趙修槿擡手,揩了揩她的嘴角,帶着她走到衆人面前,“大鄞太子妃寧氏在此,爾等行跪拜禮吧。”

此話一出,衆人面色皆變。這無疑是在為寧氏女正名,意味着太子殿下認可了這個妻子。而他們作為下屬,絕不能忤逆皇家媳。

衆人紛紛跪地,唯有莊芷柔挺着腰杆,露出一抹不屑。憑什麽要她去跪一個一無是處的太子妃。可太子是她的主子,是她最為仰慕敬重的人,是她父親耳提面命讓她死命效忠的人,她不能違背他的意思。

拳頭握得咯咯響,莊芷柔噗通跪在地上,可緊繃的嘴角顯露着她的不服氣。

“卑職等拜見太子殿下,拜見太子妃娘娘!”

趙修槿眸光淺淡,語氣更是涼的不近人情:“從今日起,寧氏即是我的妻,我敬她、護她,不允許任何人傷她分毫,爾等作為我的心腹,斷不能有異心,懂?”

“卑職等謹遵殿下之命!”

一場鬧劇收場,趙修槿帶着寧瑤回到東暖閣,“他們野慣了,但心地不壞,日後,你自會明白。不過,再野也不能沖撞主子,必要時候,你可以指出他們的不是,也可以對他們發號施令。”

寧瑤輕輕阖上隔扇,反剪雙手,背靠在門上,“我若使喚不動他們呢?”

趙修槿提起瓷壺的動作一滞,看向表情淡淡的姑娘,“該罰就罰。”

“嗯。”

雖有娘家做倚仗,但寧瑤在這些如脫缰野馬的将領中勢單力薄,唯一能指望的就是趙修槿,只要趙槿修有心向着她,她自然不會露怯。

察覺出寧瑤的不悅,趙修槿抿了一口溫水,走到她面前,高大的身量籠罩住了嬌小的女子,“生氣了?”

寧瑤扯扯嘴角,亦如那日在馬車中,将心事對他如實相告,“我不願殿下跟旁的女子不清不楚,除非殿下有意納其為側妃。”

別看小丫頭平日裏好說話,可一旦觸碰到利益,也是極為計較的。

趙修槿低笑一聲,“好。”

夜幕已至,地龍燒得幹熱,寧瑤舔下唇,不自覺抓了抓身後的隔扇,“時候不早了,妾身伺候殿下更衣...殿下身上有傷,不宜沾水,還是別沐浴了。”

燈火下,女子紅着臉提議,不敢擡眸,緊張和羞惱交雜,竟有了點欲拒還迎的意思。

可趙修槿自認端方,并未有僭越的舉動,她怎會害羞了?

“今晚......”

他本想說,成婚匆忙,彼此都還沒有準備好,不如分房而居,來日方長。可見她酡紅的臉蛋,如浸在酒中的蜜.桃,他忽然起了逗弄的心思。像是久踞蒼穹的雄鷹,盯住了草原上的野兔,可那野兔自己絆了腳,轱辘辘滾下山坡,有些滑稽,取悅了雄鷹,使雄鷹也失了分寸。

“你習慣睡外側還是裏側?”

在強勢的家主面前,發妻是沒有選擇餘地的,必須睡在外側方便照顧家主。

寧瑤深知這個理兒,即便趙修槿給了她選擇的機會,她還是溫吞吞地道:“妾身睡外側。”

“那寬衣吧。”

寬衣......不是更衣......

寧瑤立馬慌了,閨中女子出嫁前,都會由娘家人傳授人事經驗,可她嫁得匆忙,從未學過敦倫之術,哪裏懂得如此伺候夫君。

母親也只是在她臨出嫁時,小聲叮囑了一句,說是第一晚會疼,咬咬牙便過去了。若太子是個有經驗的,會鬧得久一點兒,若是沒沾過女子,很快就會偃旗息鼓。

寧瑤呼吸變得急促,懵懂地問道:“殿下有經驗嗎?”

趙修槿愣了一下,這姑娘一直端莊守禮、溫婉娴靜,怎麽忽然講出這樣的虎狼之詞?

這問題就好比在問:你行不行呢?

适才還算游刃有餘的太子殿下,忽然就淡定不了了,不僅如此,還隐約生出一股躁意。

“我習醫十年,對這種事還是有所了解的。”

這個回答更像是在挽回面子,卻因為太過朦胧,寧瑤一時沒有明白過來,“那殿下到底懂不懂?我、我怕疼。”

氣血開始上湧,趙修槿單手撐在隔扇上,稍稍緩口氣,“其實還可以換種方式。”

他在軍中時,什麽葷段子沒聽過,糊弄寧瑤這種小白菜綽綽有餘。

寧瑤眼眸雪亮,有些小小的雀躍,“還望殿下不吝賜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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