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溫柔

古色古香的東暖閣內, 女子的哭聲不斷。

趙修槿從溫香中擡眸,看她幾縷長發貼在面頰和脖頸上,像個破碎娃娃一樣。

後背靠在床圍上, 他雙肘後杵,微仰脖頸平複着呼吸。

優美修長的脖頸上, 凸出的喉結上下滾動, 終是打破了那份寡欲,有了世俗的欲念。

披上一件中衣褂子, 他附身靠近還在抽泣的小女子,目光不受控制地落在那點點月牙痕上, “我讓人擡水來, 咱們清洗一下。”

開口時, 他的聲音喑啞。

寧瑤扯住被子蓋住自己,一副不想理他的樣子。

那會兒扶着她不放,哭聲伴着咚咚聲不絕于耳, 到底是把她惹怒了。

明明是她一再催促圓房, 最後撂挑子鬧脾氣的還是她。趙修槿單手撐頭, 一下下拍着被子裏的小山包, “不氣了, 氣大傷身。”

寧瑤一動不動, 悶在被子裏寧願捂出細汗, 也不願出來。

趙修槿隔着被子抱住她,哄了許久也沒見哄好,最後被子一掀,把人撈進懷裏。

寧瑤單手抱臂,另一只手去搶被子,如瀑的長發更為淩亂, 可憐的不行。

“不鬧了......”

她敗下陣來,乞求着那張被撇到腳邊的被子。

趙修槿于微弱的燈火中凝睇她,喉嚨又不受控制地滾動起來,“嗯”了一聲,将被子搭在她腿上。

寧瑤拽過被子捂住自己,細若蚊吶道:“我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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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了那麽久,也是該渴了。趙修槿起身走到桌面,為她倒了一杯水,又将被裹成粽子的雛菊兒解救出來。

雛菊兒伸了伸四肢,一躍而起落在床上,喵喵叫起來。

寧瑤睜着水汪汪的眼睛看着它,悶聲問道:“餓了?”

“喵~”

“殿下給雛菊兒喂點糧吧。”

趙修槿拎起雛菊兒走到門口,丢給了守夜的蘭兒,“去差人擡水。”

知道事兒成了,蘭兒滿臉喜色,道了句“祝殿下和娘娘早生貴子”,便抱着雛菊兒跑開。

趙修槿愣了下,笑着搖搖頭,這才剛圓房就想着生孩子,也太實在了。

可他并不想,只想抱着小妻子好好溫存一陣子。

六名宮侍擡着水進來,又為兩人合上門。

趙修槿走到床邊時,發現寧瑤已經睡着了。

被折騰狠了,一張小臉滿是淚痕,确實可憐。她睡覺的模樣很乖,眉頭舒展,很難想象她是個夜裏愛搶被子的“小霸道”。

趙修槿蹲在床邊,細細凝睇着她,清潤眼底滿是憐惜。

将人打橫抱起時,懷裏的小家夥發出一聲委屈的嗚咽,趙修槿放輕了動作,慢慢走進湢浴。

熱湯沒過膝蓋,趙修槿抱着人坐下,看着她由漂浮沉入水中,只露出腦袋。

下意識的,寧瑤摟住他的肩,趴在他懷裏尋了個舒服的睡姿沉沉睡去,腦袋歪在他肩頭,一點兒沒有醒來的跡象。

這可為難了血氣方剛的太子殿下,不過,幸好是睡着的,否則肯定要在湯浴裏鬧一鬧了……

翌日寅時二刻,寧瑤聽見窸窸窣窣的穿衣聲,不自覺伸個懶腰,睜開眼簾時發現太子正坐在床邊整理腰封。

他平時不都是在屏風後頭更衣麽,今兒怎麽...

腦海中忽然浮現昨日場景,失控、桎梏、仰式、哭泣...腦袋撞在圍子上,磕得眼前泛白,帷幔還被她扯掉了...幸好太子見好就收,沒有一直鬧她...

寧瑤“唔”一聲,用被子蒙住臉。

聽見身後的動靜,趙修槿側眸,俊美的臉上已經褪去了昨日的浮躁和急切,恢複了風度翩翩和儒雅有禮。

附身靠近小妻子的臉,見她又往裏躲了躲,含笑道:“今兒就在床上躺着吧,後半晌我回來,給你帶些宮外的點心。”

寧瑤扯開被子,桃花面泛着水潤的粉,嬌嫩欲滴,“殿下要出宮嗎?”

她有些不太敢直視他的眼睛了。

“早朝後會出宮一趟,等我回來。”趙修槿吻了一下她的臉頰,起身拿起裘衣,迎着北風走出東宮。

寧瑤忍着不适坐起身,雙臂夾着錦衾,露出白皙的肩頭和一對漂亮的鎖骨,那鎖骨上還有淺淺的月牙痕。

外面傳來腳步聲,她趕忙攏好錦衾完完全全的罩住自己。

東宮的老尚宮走進來,恭恭敬敬地行了一個大禮,“娘娘,老奴是來取元帕的。”

初夜落紅,以元帕為證,宮裏的女子都逃不過這一環節。

昨晚鬧得歡,宮侍們應是都知道了。

寧瑤也不扭捏,從褥子上扯出元帕,遞給老尚宮,“麻煩了。”

老尚宮笑笑,“是老奴應該做的。”

這事兒很快在後宮傳開,宮妃們無不驚嘆太子的忍耐力,成婚有些時日了,竟然才與太子妃圓房,是太疼惜妻子,還是對妻子沒興趣呢?

坤寧宮內,皇後看完老尚宮呈上的元帕,讓身邊的宮女記了一筆,“你這就去宗人府報備吧。”

宮女拿着元帕和冊子,與老尚宮一同離開。

皇後翹着琺琅珍珠護甲,刮了刮茶面,看向珠簾外,“進來呀,愣那作甚?”

池予掀簾走進來,稍一作揖:“臣弟見過皇後娘娘。”

比起池晚,皇後跟這個弟弟更為親近,讓人賜坐,“昨兒去吏部報到了?寧尚書有沒有為難你?”

官員上任前,都要經過吏部的審核。

池予與唐絮之是同榜的榜眼,卻因年紀小、身子骨差,沒來得及去往翰林院,故而錯過了朝廷提拔新晉官員的機會。如今他即将成為刑部的一員,皇後希望利用人脈,幫他與重臣們多走動走動。

可年輕人哪會那麽輕易與老臣交好,池予反而與身為同窗的唐絮之走得更近些。

與弟弟聊完,皇後起身前往禦膳房,去給嘉和帝請安,順便帶了親手熬制的人參湯。

——

嘉和帝對這個皇後還算寵愛,畢竟她生了一張形似故人的臉,卻比故人老實得多,也衷心得多。

抿了一口人參湯,嘉和帝笑了笑,“梓童有心了。”

皇後安靜地坐在一側,永遠都是逆則順受,順則自律,從不敢僭越半分,更何談恃寵而驕,“皇上喜歡就好。”

嘉和帝只抿了一小口,便放下了瓷盅,擡手捏了捏颞颥。

斜後方的鄭全貴趕忙上前,幫嘉和帝按摩起頭部。

這時,太醫局專門負責送藥的醫正躬身前來,遞上裝有解郁抑躁的藥丸。

嘉和帝撚起呈上的藥丸,麻木地放進嘴裏,可沒等吞下去,立即吐了出來:“這是什麽藥?!”

醫正解釋道:“這是換了方子的解郁藥,已有多人試過藥,皇上請放心服用。”

嘉和帝生性多疑,一味新藥若是沒有信得過的人試用,斷然不會輕易服用,“試藥的都是些什麽人?”

醫正一一道出他們的姓名和職位。

全是些微不足道的無名小卒,一個也不認識,哪裏能取得他的信任!

嘉和帝愠怒,斥道:“讓皇室中身子骨最差的人試藥半月,再拿給朕!”

若是連身子骨最差的人都能抗過去,就說明這味藥無異常。

醫正跪地,磕巴道:“啓禀皇上,皇室中身子骨最弱的貴人是...是…是太子妃娘娘。卑職不敢僭越,還請陛下欽點!”

嘉和帝按着眉心,眼底涼漠,“就她吧,秘密行事,斷不可讓太子知曉。”

一旁的皇後心口一跳,捏緊手中帕子,身為皇帝的女人,但凡聽見什麽都要吞進肚子方可保命,可一想到寧瑤那張恬靜的小臉,心中不免複雜焦灼。

雖說這種藥對身子傷害性不大,可寧瑤在完全不知情的情況下服用,萬一與她服用的其他藥物或補品起了沖突怎麽辦......

倏然,嘉和帝看向她,笑意森森,“皇後可有異議?”

皇後低眉順目,“皇上至尊之軀,決不能貿然服藥,确實該由皇族中人代為試之,妾身也能安心。”

話雖這麽說,可她心裏不是滋味,卻也不敢洩露半點風聲。

醫正讪讪離開,行至不遠,被随後走出來的鄭全貴叫住。

“不知大總管有何吩咐?”

鄭全貴将他拉到無人的地兒,詢問了新藥的出處,笑得高深,“原來是太子殿下開具的藥方,那肯定沒有問題,不過......”

他掏出一包藥粉,塞進醫正的袖管裏,“還請徐醫正将此藥也搗進藥方中,拿給太子妃服用。”

“這...是何藥啊...”

聞起來,怎麽有一股避子藥甚至堕胎藥的味道,難道司禮監和西廠的人都不希望太子妃懷上皇孫?

“不瞞大總管,這兩種藥合在一起,很可能傷及服用者的心智啊。”

“長久?”  鄭全貴晃了晃手中拂塵,不甚在意,人命在他眼裏不值一文。

“至少是藥停後的一段時間。”

鄭全貴笑着拍拍他的手背,含笑的眼睛乍然一變,變得犀利冰冷,“按咱家說的辦就是了,出事了由咱家擔着。謹記,莫要向任何人提起,否則,自個兒掂量着辦。”

——

後半晌,寧瑤聽見廊道裏傳來動靜,趿上靸鞋小跑到窗前,推開窗棂向外望,見太子拎着幾個油紙袋子走來。

寧瑤一喜,跑到客堂內拉開門,滿臉的雀躍。

趙修槿哪曾想剛回來就有美人投懷送抱,一時笑開,将紙袋放在桌上,“我身上全是寒氣,別涼着你。”

寧瑤掀開他的裘衣,鑽了進去,臉埋在他的月白錦衣上。

趙修槿單手摟着她的肩,另一只手解開裘衣系帶,将之撇在桌上,然後掐住她的腰将人抱了起來。

夫妻倆比新婚還要甜蜜,只短暫的分別了半日,就已思念起彼此。

雙腿懸空,寧瑤摟住趙修槿的脖子,又勾住腳腕,整個人挂在他身上,“殿下今晚忙不忙?”

趙修槿抱着她走進湢浴淨手,“不忙,陪你。”

随着他附身,寧瑤重心下移,不得不緊緊摟住他,“我要掉下去了。”

感覺他是故意的!

寧瑤磨磨貝齒,四肢開始酸澀。

趙修槿直起腰,抱着她走向裏間,将人放在軟塌上,自己也順着躺下,“今兒都做些什麽?”

寧瑤窩進他懷裏,還大膽地伸出一條腿搭在他身上,“剛起......”

昨兒被折騰的骨頭快散了,今兒怎麽也提不起力氣,哪哪兒都難受,要不是老尚宮經驗豐富,給她全身揉了揉,她這會兒還趴在床上呢。

趙修槿淺笑,大手沿着她的腰線來回摩挲,帶着試探。

這男子一旦開葷啊,容易不知餍,像個懵懂毛躁的少年,富有探索力,太子也不例外。

寧瑤有點木讷,不懂太子的暗示,還一勁兒往他懷裏鑽,試圖撒嬌博得夫君的關心。

這份關心可不單純,趙修槿一邊順着她的話聊着,一邊伸到她後頸,碰到了诃衣的金帶子。

寧瑤後知後覺,待反應過來時,驚得瞠起美目,可手腕被摁着,怎麽也掙不開。

“別......”

這就是他說的“陪她”嗎?她寧願不要,嗚嗚嗚。

昨晚的折騰,沒個三五日根本恢複不了,哪有心情再赴巫山。

趙修槿埋在她的脖頸處,雙手愈發叩緊她的手腕,與平日裏的溫和相悖,多了點強勢和不容置喙。

急切的像個沒弱冠的少年。

寧瑤鼓着香腮,一臉不情願,聽老尚宮說,這種事只有經驗老道的郎君才會給予女子快樂,那些剛吃葷的全是探索,絲毫技巧不講。

她哼唧一聲開始蹬腿,“我餓了。”

趙修槿剛挑開一顆盤扣,聽她言,撐起雙臂,略顯無奈,“等會兒不行嗎?”

寧瑤指了指外間,“我想吃你買的點心。”

小妻子別着勁兒,若是強來又要哭鼻子不理人了,趙修槿邁開長腿,走到外間拿過紙袋子,将一塊如意涼糕遞到她嘴邊。

寧瑤咬了一口,覺得太甜了,皺了皺眉。

趙修槿吃掉剩下的,又撚出一塊八寶年糕,“嘗嘗這個。”

寧瑤又咬了一口,還是不喜歡,“我喜歡東城鋪子的豌豆黃。”

趙修槿放下點心,掐了掐她的臉,“那早上怎麽不說?”

“想考考殿下知不知我的喜好,”寧瑤倒在塌上,撇嘴道,“果然不知道。”

合計這是在考驗他呢,趙修槿好脾氣道:“下次出宮會買給你。”

這時,蘭兒端來冒熱氣的藥膳走進門,隔着落地罩問道:“娘娘,太醫局把藥膳送來了,奴婢放在外間?”

“拿進來吧。”

寧瑤一點兒也不喜歡吃藥膳,可為了日後懷胎着想,還是忍住了。她懶洋洋地爬起來,倚在趙修槿肩頭,接過瓷盅。

盛了藥膳的瓷盅有些沉,趙修槿接過去,一勺勺地喂她。

膳食的方子是太子親自開的,只是借由太醫局熬制,會比膳房熬制的更為精細些,而且裏面加了紅棗,吃起來并不會發苦。

寧瑤喝了一大碗,漱口後躺在塌上捂着肚子,“殿下,我想要一個寶寶。”

她性子溫善,喜歡小孩子,可她本身還是個小姑娘,趙修槿舍不得她太早有孕,“以後會有的,不着急。”

說着,他将她拽起來,親自為她穿上繡靴,“別積食,咱們出去走走。”

寧瑤懶得動,伸出兩只細細的胳膊,暗示意味明顯。

為她披上裘衣,戴上耳捂,趙修槿背着她走出暖閣,來到花圍前,“等開春,我讓花匠給這裏松松土,種幾棵石榴樹。”

石榴樹寓意極好,寧瑤“嗯”了一聲,指着花圍,“我喜歡三色堇,也讓花匠種點吧。”

“好。”

寧瑤開始憧憬春日的到來,到時候滿園花香,可以邀請爹娘和唐咚寶前來賞花,還可以在花香四溢中擺上一桌牌。

“殿下,”她笑彎一雙眼,親了親男人的側臉,“你真好。”

替嫁前,若非與太子有過數面之緣,也許她真的會退卻。深宮似海,若是沒有個相扶持的人一起抵抗冷箭暗刀,真怕會凋零在此。

趙修槿将她往上提了提,繼續漫步在庭院之中,“你也好。”

遇見她之前,他覺得自己除了江山社稷,不會對任何人事物留有牽挂,遇見她才知陪伴的好。

“瑤兒。”

“嗯?”

“我想告訴你一件事。”

一件被他掩飾得很好的秘密。

兩人來到抱夏,趙修槿将她放在鋪着并蹄蓮花紋的矮塌上,眸光溫和地盯着她。

寧瑤不明所以,扯了扯他的衣袖,“殿下要說什麽呀?”

她耳朵都快豎起來了,可他遲遲不說。

趙修槿垂目,舔了一下削薄的唇,握住她溫熱的小手攏在掌心,“我本打算瞞一輩子的,可對你,我瞞不住了。”

寧瑤察覺到什麽,下意識看向他的左耳。

他略有些紅了眼眸,握緊她的手,“那場安陽大戰,我失去了兩個情同手足的同袍,還失去了左耳的聽覺。”

時間仿若靜止,萬物悄無聲息,似都在傾聽他的心聲。

不愛與人聊心事的男子,細細回憶着往事,往事盡是殇。

“起初,我以為會雙耳失聰,若是那樣,我也不知該如何走過之後的路,幸得上蒼垂憐,為我保留了右耳的聽覺,讓我還能聆聽歌聲、風聲、流水聲。”

寧瑤忽然跪坐起來抱住他,含淚親吻他失聰的左耳,虔誠而熾烈。

“若殿下不棄,妾身願做殿下的左耳,為你描述世間的美好。”

夕陽斜照的逼仄抱夏內,兩人靜靜相擁,沒有再去談及這件事,可他們都得到了慰藉。

趙修槿向寧瑤敞開了心扉,寧瑤接納了趙修槿的不完美。

月有圓缺,人無完人,趙修槿确失的一角,由寧瑤的“愛”填補了。

——

入夜,趙修槿又去書房了,一直到深夜也沒回來。

寧瑤差人請了幾趟也沒把人請回來,不免狐疑,推開門親自挂帥。

書房內燭臺一盞,英俊的男子端坐桌前,翻看着什麽,見門口傳來動靜,将手邊的冊子放進抽屜裏。

寧瑤走進來,“殿下不是說今晚陪我麽,怎麽又忙了?”

趙修槿靠在椅背上,似笑非笑道:“讓自己冷靜冷靜。”

寧瑤沒懂這話的深意,走過去拉住他的手臂,“夜深了,快跟妾身回房。”

趙修槿坐着不動,手臂一用力,反将寧瑤拉了過來,抱坐在腿上。

燈影映在明瓦窗子上不甚清晰,可依舊烘托了暗昧。

寧瑤頭一次坐在趙修槿腿上,緊張地收緊肚子,繃直背脊,卻又上揚着嘴角扭捏問道:“幹嘛呀?”

趙修槿下巴抵在她肩頭,閉眼思忖起什麽,半晌側眸看她,“咱們試試。”

“嗯?”

拉開案面下的抽屜,趙修槿拿出那個小冊子,翻開折角的一頁拿給她看,“這個。”

寧瑤還以為是什麽稀罕書籍,探身一看差點咬到腮肉,“不、不了,我太累了,至少也要三日後。”

嬌氣是真嬌氣,幸好有人寵着。

趙修槿單手支頤,有商有量道:“一回生二回熟,我注意些,咱們再試試。”

寧瑤合上小冊子,丢遠了些,扭腰捧起他的臉,“親親,唔?”

親幾下就能打發一個剛開葷的男子嗎?趙修槿笑笑,配合着閉上眼。

寧瑤咽下嗓子,湊過去吻住他。

青澀的吻不帶任何欲念,讓人只想縱情沉浸在溫情裏,不染風月事。趙修槿攬住她的腰,溫柔地回應起來。

鴛鴦于燈火下交頸,唯美溫馨。

趙修槿忽然将寧瑤抱起來,摁在了身後的多寶閣上。

黑漆檀木多寶閣上陳列着不少玉飾瓷器,還有名貴的琺琅、瑪瑙的瓶瓶罐罐,可經他們這麽一鬧,全都顫巍巍地搖晃起來。

寧瑤感覺後背硌得慌,捶了一下趙修槿的肩,開始戰略性服軟。

趙修槿撇了她一雙繡鞋,将她放在桌面上,故意讓她伸出瑩白的小腳取悅他。

寧瑤惱羞,支支吾吾半天也沒答應,後來迫于壓力屈服了。

書房外,蘭兒瞪大一雙銅鈴眼,看向斂笑的張秉得,“張總管,新婚燕爾都這麽膩乎嗎?”

張秉得沒好氣地哼一聲,扯着公雞嗓道:“咱家哪裏曉得!”

蘭兒捂嘴偷笑,點了點頭。

月上中天,這一夜缱绻濃長,旖旎如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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