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驚變
正月十七, 北城門傳來急報,遼東将領歸程途中遭遇伏擊,死傷慘重, 莊芷柔下落不明。
消息一出,朝野震驚。
此番前來面聖的遼東将領全是頂尖的悍将, 什麽人敢與他們一較高下, 還偷襲成了?
金銮殿上,嘉和帝大怒, 下令追查到底,并營救人質。
莊芷柔是莊辛僅剩的骨肉, 若是因朝會出事, 嘉和帝不知莊辛會做出什麽極端舉動。
遼東将領的安危牽動着朝野上下, 趙修槿更是帶重兵連夜出發,趕赴出事地點。
臨出發時,寧瑤不安地握住他的手, “處理好那邊的事, 殿下一定要早些回來。”
小夫妻剛剛圓房就要分開, 心中都是滿滿的不舍。
走到宮門前, 趙修槿傾身抱住她, “別送了, 為夫很快就會回來, 你乖乖等在宮裏,覺得悶就叫懷賢來陪你,斷不可再飲酒。”
寧瑤在他懷裏點點頭,緊緊摟住他的腰身,“妾身在東宮等着殿下。”
沒有他,她哪兒也不想去。
黑壓壓的隊伍随着趙修槿啓程, 寧瑤提裙奔上城樓,站在城堞裏眺望黑甲騎兵中那抹跨坐飙風馬的白衣男子,久久不願收回視線。
回到東暖閣,她興致缺缺地倚在窗前,手裏捏着趙修槿的寝衣。
蘭兒端來藥膳,“小姐該喝藥了。”
濃重的味道溢出瓷盅,寧瑤皺皺眉,“今兒這藥怎麽一股紅棗味?”
趙修槿開具的藥膳極苦,便讓太醫局放些紅棗掩味,味道被調至的清甜可口,可今兒這藥膳,聞起來就很膩人,像是加了三倍的紅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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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兒舀了一碗,也覺得奇怪,“要不奴婢讓人去太醫局問問?”
适逢遼東将領出事,朝廷內外一片恐慌,太醫局更是派出了半數太醫前往救援,寧瑤不想矯情添亂,“算了,給我吧。”
等服下藥膳,她抱着雛菊兒在庭院內消食,莫名覺得不安。
司禮監。
寫好密函,鄭全貴讓心腹下屬快馬加鞭送往揚州,“切記,絕不可經他人之手,務必親手交給五皇子!”
“卑職遵命!”
送心腹離開,鄭全貴勾起眼眸,連笑紋裏都帶着算計,他等這個時機等了太久,蟄伏的蛟龍還朝,勢必會掀起驚天巨浪。
司禮監的火坑上,一名身穿九蟒錦袍的男子,一邊轉着乾坤珠,一邊不鹹不淡道:“不愧是大總管,能将甩鍋和栽贓完美結合。不過,本王還是要提醒你,凡事要循序漸進,不可心急。太子勢力大,不是你想打壓就打壓得了的,而且,皇上也不糊塗,別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才後悔。”
鄭全貴轉身笑道:“五王爺提醒的是,老奴受教了。就不知,王爺打算何時與五皇子相見?”
左宗令趙崎哼笑一聲, “在他面聖前吧。”
随後,他起身去往禦書房,陪皇兄議事去了。男子三十出頭,風華正茂的年紀,眼底卻凝着濃濃雲翳。若說朝臣都是精明的狐貍,那他就是成了精的狐妖。
次日,蘭兒端着藥膳走進東暖閣,解釋道:“奴婢跟醫正打聽過了,他說正月藥材難尋,用的都是陳年舊藥,味道會更澀更苦,所以多加了紅棗提味。”
寧瑤接過瓷盅,放在邊上,擡手扶住額,“我今兒有些心悸虛脫,去幫我請個太醫過來。”
蘭兒福福身子,應了聲“是”。
晌午時,徐醫正收回搭在寧瑤腕部的蠶帕,恭敬道:“娘娘憂思過度,才會犯心悸,稍後微臣會為娘娘熬些靜心的湯藥。”
寧瑤攏好衣袖,淡淡道了聲謝,讓蘭兒送他離開。
徐醫正提起藥箱走出東宮,見不遠處站着一名司禮監的太監,深知這是鄭全貴的眼線。他默嘆一聲,灰溜溜離開。
接下來的幾日,寧瑤除了每日去給皇後請安,幾乎足不出戶,數着黃歷盼郎君歸來。
蘭兒又端來藥膳,“小姐該服藥了。”
寧瑤問道:“太子可有消息送回?”
蘭兒疑惑,“小姐不是那會兒問過奴婢了麽,太子沒有傳回消息。”
不安襲上心頭,寧瑤躺在軟塌上,小臉蘊着寂寥。因太思念趙修槿,人也跟着日漸消瘦,“沒有信兒嗎?”
察覺到她的異常,蘭兒蹲在塌前握住她的手,“小姐,你已經問過奴婢不下五次了,奴婢知道你想念太子,可咱也不能郁郁寡歡呀。”
五次......
寧瑤擰眉,自己為何記不起蘭兒回答過?
夜裏,她從噩夢中驚醒,想要讓蘭兒進屋陪自己,卻一時想不起蘭兒的名字,費了好半天才想起來。
察覺出自己的詭異,寧瑤靠在圍子上陷入沉思。
當蘭兒再把藥膳端來時,她點點頭,“放那吧,我一會兒吃。”
事出反常必有妖,等蘭兒離開,寧瑤掏出太子刻意留給她的試藥銀針,一根根刺進藥膳裏。
銀針變了色......
她渾身冰寒,将藥膳倒進簍裏,佯裝喝過了,并也留下了一部分證據。
沒一會兒,她起身修書一封,想在宮裏找個可靠的人去給太子送信。父親最為合适!而且,她需要通過父親确定藥膳的成分,以及是下毒之人。
可父親不能随意靠近東宮,她只能借着思念親人為由,叫宮人去請。
又幾日,久不露面的鄭闕急匆匆跑進禦膳房,不顧侍衛阻攔,大聲道:“皇上,奴才有來自江南的密報!”
那日傍晚,禦花園最後一棵臘梅迎風綻放,抖動着傲雪淩霜之姿,後來居上的,成了梅林最嬌豔的存在。
嘉和帝看着密報上關于五皇子的音塵,陰鸷的面龐寫滿複雜,他攥皺信箋,看向跪地的鄭闕,“你是如何得到這個線索的?”
鄭闕按着鄭全貴的話,重複了一遍,大意是:他被太子驅趕出宮,心裏郁結,于是南下游歷,途中經過揚州時,所剩錢糧不多,便去當鋪抵押玉佩,無意中發現一枚皇家玉牌,經過嚴刑拷問,當鋪的老板交代了玉牌的來歷,再順藤摸瓜,找到了毫不知情的五皇子。
嘉和帝倚在龍椅上,“所以,朕的五子竟不知玉牌為何物。”
鄭闕:“是這樣的。”
“那不是愚蠢麽!”嘉和帝嗤了一聲,“他兩歲離宮,可以不知自己的身世,但手上有這麽一個精致玉牌,不知去找人打聽?”
皇帝陛下似乎跑偏了重點,這讓鄭闕無言以對,下意識看向龍椅旁的鄭全貴。
鄭全貴頂頂腮幫,躬身打起圓場:“可能五皇子自幼孤苦,無人教導,沒見過什麽世面,所以不識得皇家禦物。”
坐在圈椅上的趙崎也笑着勸道:“皇兄息怒,找到皇子是大喜事,生氣就不應景了,不如由臣弟去一探虛實,皇兄再做定奪。”
宗人府中的官員,都是皇帝的心腹之臣,由朝中重臣兼任之。而五王爺趙崎坐擁宗人府第一把交椅,更得皇帝信任。他對五皇子身份的定論,必然是有說服性的。
嘉和帝不疑有他,擺擺手,“快去快回。”
趙崎颔首,轉身離去。
等衆人退下,嘉和帝捏了捏鼻梁,忽然問道:“東宮那丫頭怎麽樣了?”
鄭全貴佯裝不知,“老奴這就派人過去打聽。”
須臾,打聽的小太監跑回來禀告:“啓禀皇上,東宮那邊來了三名禦醫,正在為太子妃診脈。東宮的人全都支支吾吾的不給個準話兒,奴才看着,情況好像不太妙。而且,聽坤寧宮的人說,太子妃已有五日沒去請安了。”
多疑如嘉和帝,怎麽聽不出話裏的意思,當即黑沉了臉,“你再過去一趟,若是被阻攔,可先斬後奏!還有,傳徐醫正來!”
小太監趕忙跑出去,沒過一會兒,慌亂着腳步跑回來,“啓禀皇上,徐、徐太醫暴斃了......”
金烏西落,殘陽如血,傾灑在黃琉璃宮瓦上,折射出凄涼的光線。
刑部包圍了太醫院,仵作正在藥室驗屍。
官兵驅趕着看熱鬧的百姓,往日救死扶傷的太醫院忽然變得陰森瘆人。
唐絮之手握馬鞭,負手站在石階上,聽着仵作的報告。
“死者被人掩住口鼻,死于窒息。”
他殺啊...唐絮之眸光微動,摩挲着手裏的馬鞭,“知道了,封鎖現場,閑雜人等不可靠近。”
言罷,他跨上馬匹,打馬回了衙門,剛到衙門門口,就見寧伯益火急火燎地跑出來,還跑丢了一只鞋。
見他往宮廷方向而去,唐絮之拉過一個吏部官員稍作打聽,琥珀色的眼眸徒然一瞠。
太子妃出事了!
東暖內,阮氏抱着迷迷糊糊的寧瑤,含淚輕哄女兒,“阿樂乖,娘在呢,不怕啊。”
寧瑤愣愣看着她,不懂她在說什麽。
隔扇外,蘭兒拽住禦書房前來打聽消息的宮人,“娘娘發熱意識不清,你們靠近時不可吓到她。”
宮人點點頭,走進隔扇,見尚書夫人正抱着女兒哭泣。
婦人懷裏的女子搖頭晃腦,像個傻子。
此時,東宮的庭院內站着十來名太醫,正在探讨着寧瑤的病症和對策。
寧伯益過來時,太醫們紛紛搖頭,看起來束手無策。更有其他宮殿的宮人竊竊私語,說太子妃很可能中邪了。
後宮是埋骨之地,不知徘徊着多少亡魂,太子妃很可能撞到了什麽。
寧伯益假哭一場,偷偷塞給寧瑤一張紙條。
謠言越來越離奇,嘉和帝陰沉着一張臉,将禦醫連同太醫全部傳到了禦書房內質問。
“徐醫正的藥方,是從哪裏來的?!”
院使上前一步,小聲回道:“這藥方出自太子之手,可微臣都已經核實過,并無不妥...而且,也已讓多人試用過,并未出現異常反應...”
嘉和帝眯眸,“就是說,單單呈給太子妃的藥有問題?”
“給太子妃調理身子的藥膳只經了徐醫正之手,微臣并不知曉,還望皇上明鑒。”
嘉和帝雖然暴戾,但不算糊塗,太子若想借機害他,絕不會留下把柄。這事兒顯然是有人想要借刀殺人。
心裏冷笑連連,嘉和帝揮下衣袖,“交由刑部吧。”
刑部尚書和侍郎的辦案能力都不及唐絮之,嘉和帝直接欽點了唐絮之全權負責此事。
後半晌,唐絮之面無表情地走進東暖閣,在阮氏和寧伯益的怒目下,緩緩蹲了下來,“晚輩奉旨辦事,還望兩位前輩行個方便。”
他的身後,站着一排侍衛,就好像,寧家夫妻不讓路,他們就要來硬的一樣。
寧伯益呵斥道:“我看你們誰敢?!”
侍衛們低頭不語,誰也不想惹怒二品大員啊,可皇命在身,又不得不按規矩辦事。
“請寧尚書和夫人先行回避,別妨礙唐大人審問。”
寧伯益怒道:“太子妃犯了什麽事,需要被審訊?”
侍衛頭子知道寧伯益是個倔脾氣,給下屬使了個眼色,将人架了出去。
阮氏亦然。
夫妻二人孤身前來,力氣哪裏抵得過強壯的侍衛。
屋外傳來争執聲,唐絮之讓人将隔扇拉上,隔絕了吵鬧。
他看着縮在塌上的嬌小人兒,一時不知該如何相處。
扯過一把繡墩,他撩袍坐下,淡淡道:“別怕,過來。”
寧瑤窩着不動,滿臉戒備,不比清醒時放松多少,甚至更甚。
唐絮之心裏不是滋味,卻又有一絲小慶幸,掏出薄子和筆,按規矩詢問起來,“名字。”
寧瑤歪頭想了想,“寧瑤。”
握筆的動作一頓,唐絮之斜看向她,哂笑一聲,傻了還真誠實。他掏出一顆糖果,剝開外衣遞給她,“記着,待會兒面見皇上,要說自己叫寧樂,否則,你的腦袋就不保了,還要連累家人。”
寧瑤看起來暈乎乎的,分不清是非,“哦。”
他将糖果塞進寧瑤的嘴裏,指尖無意蹭到她柔軟的唇瓣,心口一蕩,斂起不該有的悸動,繼續詢問起來。
俄爾,他收起薄子和筆,抱臂看着寧瑤。通過剛剛的接觸,他可以肯定寧瑤是暫時性的癡傻,至于是不是癔症、病情會持續多久,他無法确定。
“還記得太子嗎?”
寧瑤點點頭,“我每天都在等太子。”
“那還記得你的竹馬嗎?”
那個庶出的少年,那個從狼口中救下她的少年,那個背着她走過韶華的少年。她還記得嗎?
寧瑤搖搖頭,扯着手裏的刺繡絹帕,“不知道是誰。”
唐絮之心裏發苦,自嘲地笑笑。礙于屋外全是人,也不好多做停留。他起身撣了撣衣擺,溫聲道:“好好歇着。”
說完,轉身離開。
當隔扇開合間,寧瑤眸光一變,用手背使勁兒蹭了蹭唇瓣。
聽父親說,鄭闕找到了五皇子,等着領賞呢。
遼東将士出事,太子因此離宮,她差點遭人毒手,五皇子又适時的現身,真有這麽巧合的事嗎?還是說,五皇子就是那個幕後超控者,連謀殺遼東将士的事都跟他脫不開幹系!
可是,她一個無實權的太子妃,兇手為何要害她?
夜裏,寧瑤拿出父親塞給她的紙條,才知道那藥膳裏下了解郁抑躁的藥,是嘉和帝授予的。
一股怒氣油然而生,寧瑤握緊粉拳,忽然同情起趙修槿。
面對這樣一個道貌岸然的生父,少年沒有走歪路已是不易。她的殿下到底經歷了多少苦難才走到今日?
可解郁抑躁的藥不該使銀針變色才是。
鄭闕是鄭全貴的人,這事兒必然跟鄭全貴有關!然而,徐醫正的突然暴斃,令她措手不及,也因此斷了順藤摸瓜的線索。到底是誰買通了徐醫正?
死無對證,寧瑤覺得頭有些大,倒在塌上嘆口氣。
可接下來的事态遠遠超過她的預想。
随着五皇子的身世浮出水面,很多陳年舊事被翻了出來,當年收養五皇子的寧伯益,成了勾結孫貴妃、擺了太子一道、藏匿皇子的幕後嫌疑人。
這口大鍋誰能頂得住?
寧伯益在早朝上氣得跳腳,他哪裏會知道清越的真實身份啊!
可他百口莫辯,直呼冤枉,還是當堂被侍衛押去刑部大牢候審,寧府也被官兵包圍查封。
唐絮之來到禦書房詢問是否給寧家人用刑,嘉和帝支着頭,閉眼道:“此事蹊跷,朕只是先把寧伯益抓起來服衆,急着用什麽刑!”
唐絮之颔首,“臣明白了。”
嘉和帝對唐絮之和寧家的恩怨早有耳聞,“寧府的案子,你回避一下。有些私仇要學會放一放,避免幸災樂禍。”
“...諾。”
嘉和帝擡眸,眸光犀利,“再有,去調查一下鄭全貴和鄭闕手裏的人脈,尤其是他們在禦林軍和五軍都督府裏有多少兵力。”
太子開的解郁藥有毒,意欲毒害皇帝,而此時,五皇子剛好回朝……
與寧瑤一樣,嘉和帝也覺得事情太過巧合。
或許是身邊人生了異心,覺得他老糊塗了,想要借他之手除掉太子,為五皇子鋪路。
果然都不是省油的燈啊!
嘉和帝冷笑。
那不如,他将計就計,配合着他們演場戲,打壓太子,高捧五子,放長線,看看都有哪些魚咬餌。
他還沒怎樣,一些人就開始謀劃奪嫡,那他就一鏟子鏟到他們的老窩!
嘉和帝于燈影中暗笑,看得唐絮之背脊發涼。
可他心裏清楚,皇帝能同他講這些,說明對他極為器重和信任,這是好事。皇子奪嫡與他何幹,他只管效忠皇帝就是。
次日,嘉和帝意欲廢黜太子的消息不胫而走,一些朝臣舉棋不定,不知該不該尋個機會巴結一下即将入京的五皇子。
看着朝臣們的反應,嘉和帝如潛伏的狼,表面不動聲色。他有意放走東宮的人去給太子通風報信,讓太子按兵不動,明面上卻又不說。
東宮的管事們發現看守漏洞,選了兩名壯實的侍衛偷偷出宮,順便将寧瑤帶了出去。
畢竟,他們摸不清皇帝的心思,萬一皇帝突然發瘋,賜東宮之人全部死罪,他們還能保太子妃一命。
寧瑤小跑在蕭瑟的城外,頭一次感受到落荒而逃的感覺,可她知道,她奔赴的前方是光明,她的殿下就在前方。
寒夜,他們風餐露宿,寧瑤本就身子骨嬌,凍得瑟瑟發抖,卻只能咬牙挨着。
這是她韶華年歲裏的第一次坎坷,第一次體會疾苦,也是第一次真正的成長。
而就在他們隐蔽在林中小憩時,一輛馬車疾馳而過,奔着京城方向而去。
馬車內,寧樂面無表情地看着對面的清越,眼底漸漸泛起失望。
他們在即将抵達揚州時,清越忽然改了主意,改變了路線,但并沒有原路返回,而是走了水路。她是路癡,分不清方向,被騙了許久,終于在快要抵達京城時發現了端倪。
質問過後,她悲痛欲絕,哪裏會想到當年随手撿回的小少年,竟是朝廷都在尋找的五皇子。
清越遞上烤脆的菜夾馍,“給,小姐。”
寧樂拿手擋開,冷聲問道:“你回京的目的是什麽?”
已經交代了實情,清越也不再相瞞,冷着臉道:“奪嫡。”
寧樂渾身一震,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瘋了!”
錦繡江山會因為奪嫡而不太平,太子也會卷入紛争中,那阿瑤又怎會獨善其身!
清越垂下手,将菜夾馍放在一旁,平靜道:“我肩上背負了母族六百餘口人命,我該什麽都不顧去縱情享樂嗎?”
寧樂反問道:“既然你打定主意要去報仇,為何将我拉下水?你當初為何不拒絕我?!”
清越握緊拳頭,“你是我僅有的私心。”
若是奪嫡,他必然與太子夫婦撕破臉,到那時,寧家都會站在太子那邊,包括寧樂。寧樂不會原諒他,會躲得遠遠的,讓他找不到。既是如此,他不如現在就把她困在身邊,叫她哪兒也不能去。
“不,你的私心太大了。”寧樂咬了一下舌尖,竭力穩住情緒,“黎明百姓都将被你的私心吞沒,國祚盛世也會毀在你的私心上。清越,我斷沒有想到,報應來得這麽快。我辜負了所有人,我的雙親、我的妹妹都在為我的任性付出代價,可我呢,逍遙世外,不問世事,與你纏綿,你卻不在意他們,甚至想毀了他們!你對得起寧家、對得起我嗎?!”
見她越說越激動,清越擔心她動了胎氣,擡手去扶她的肩膀。
倏然,一抹寒光閃現。
他眼疾手快,徒手扼住刺向自己胸口的匕首,不可置信地看向一臉決然的寧樂,“你想殺我?”
寧樂繃緊下颌,憤然道:“是!”
她的愛可以絢爛绮麗,也可以灰飛煙滅!她就是這麽一個自我的人,做什麽事都不計代價,可她不能夠再連累家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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