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風起

他為何會出現在這裏?這練武場本就有些偏僻,平時又沒什麽丫鬟下人過來,顧瀾清不過到這府上住了幾日,便能找到這裏,這點着實讓人覺着有些的匪夷所思。雖是放下了手中的劍,可沈時婄對顧瀾清還是有些的戒備。

顧瀾清沒有說話,只是默默望了沈瑾一眼,眼神之中閃過的一抹溫柔,在對上她面上戒備的那一刻,便如同臨近夜幕之時天邊泛起的最後一縷光芒,存在片刻之後,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你......沒什麽想解釋的嗎?”半晌之後沈時婄開口問道。

“你都瞧見了,我還能解釋些什麽,難不成你會相信我的片面之詞。”顧瀾清這番話,頗有幾分自嘲的意味,沈時婄順勢望了他一眼,正好将他面上那抹來不及掩飾的失落收進眼底。

沈時婄張了張口,正想說些什麽。卷着沙和樹葉的微涼的風,便朝着兩人襲來。

顧瀾清十分配合的扯了扯身上的衣袍。“婄兒表妹,起風了,我該回去了,你也要好生照顧自己。”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在顧瀾清與沈時婄擦身而過的那一瞬間,她恰好擡起頭來,望見了他耳朵上的傷痕。

“你沒事吧。”沈時婄下意識的拉住他的手臂,空閑的左手連忙将自己腰間挂着的小袋子扯了下來。

“這是傷藥,你拿回去擦上吧。”沈時婄不容分說的将袋子塞進了顧瀾清的手中。

“嗯。”顧瀾清點了點頭。就連他自己都沒注意到,就在沈時婄關心他傷口的那一刻,他眼底的笑意便從未消退過。

時間一晃便到了正午。逃了學堂的沈時婄藏在昨日的小角落裏,偷偷看着揮汗如雨的兩人。

只不過今日的她顯然有些的心不在焉,上午發生的事情讓她久久不能釋懷,好看的眉毛随着她的思索不時皺起。

“阿日蘭斯,過來。”在聽見自家爹爹雷霆般震耳欲聾的吼聲,沈時婄的神智也被徹底拉了回來。她搖了搖頭,将剛剛發生的事情徹底的抛到腦後,專心的看着兩人的練習。

“今日我教你的是卸骨術,我只做一遍你可要記好。”沈志剛話音剛落,手便如閃電般猛然竄出,阿日蘭斯還未來得及看清楚,便只覺肩膀處傳來一陣劇痛,伴随着“咯”的一聲輕響,他的整條手臂軟綿綿的垂落失去了活動的能力。

“你的武功不差,可卻招招致命。我教你這招,足夠你在尋常打鬥中自保了,畢竟有的時候,不能一味蠻幹。”看着疼的直冒汗的阿日蘭斯,沈志剛心裏突然冒出了一股說不清的暢快感。雖說阿日蘭斯是他弟子,也算半個自家人,可要想娶他女兒還是需要吃些個苦頭。

暗中觀望着的沈時婄将剛剛發生的一幕,清楚的瞧見了。這卸骨術她也略知一二,卸肩是其中較為狠毒的一招。肩部關節構造巧妙,吻合接密,但卻十分容易損壞,更何況卸肩之痛是常人所不能忍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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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哪裏是練習,簡直就是下毒手。沈時婄心裏暗暗說道。

“咔嚓。”只見阿日蘭斯忍着劇痛,将自己被卸去的手臂給接了回來。他啞聲喊道“再來!”

沈志剛欣賞的看了他一眼,但語氣還是依然強硬“不再休息一會,等下我可要更認真了。”

“再來!”阿日蘭斯又重複了一遍,他站直身子,目光微冷的看着沈志剛。此刻他仿佛化身為一只隐忍着等待勃發的草原狼,幽藍的眼眸裏跳動着的不是嗜血殘暴的火光,而是讓人心驚的冷靜與沉着。

有點意思。距離最近的沈志剛第一時感受到阿日蘭斯的變化,他眉頭微挑,收起了先前那副輕松模樣,眼眸之中頭一次多了些凝重。

只見阿日蘭斯的身子如離弦之箭般朝着沈志剛飛速沖了過去。他左手握拳正要朝着沈志剛下颚打去,便被輕松攔住。

但他的右手卻不知在何時搭上了沈志剛的肩膀,有力的手指正捏在他肩頭前後的骨縫上。若是他的左手能騰出空來便能輕易的卸掉沈志剛的肩膀。

“學的很快,但可惜你還差點火候。”話音剛落阿日蘭斯的手腕便被輕易卸去。

“婄兒,看了那麽久,你該學會了吧。”沈志剛話鋒一轉,朝着躲在樹叢裏的沈時婄喊話道。

“爹爹......”沈時婄心裏一驚,正想腳底抹油悄悄溜走,卻一頭撞在沈志剛堅硬的胸膛上。

什麽時候?!沈時婄還來不及細想沈志剛是何時來到自己身後,頭頂處便傳來他聽不出喜怒的聲音“怎麽有膽子逃學,沒膽子見我。”

聞言沈時婄低着頭默不作聲,她近閉着雙眼,等待着接下來宛若狂風暴雨般的斥責。

半晌之後只聽沈志剛輕輕嘆了口氣道“你若是想學武跟我說一聲便是,雖說你是個女孩,可你畢竟是我的女兒,學些武術傍身也是好事。”

“爹爹,你的意思是,我可以跟着阿日蘭斯一起學武?”聞言沈時婄連忙擡起頭來,她有些急切的抓着沈志剛的衣袖,滿懷期待的問道。

沈志板起臉一改剛剛寵溺神色,聲色冰冷道“學武事你該喊我一聲師傅。”

“是,師傅。”

這邊的武鬥剛剛結束,另一邊一場戰鬥卻悄然打響。

“你們比我預想的來的快些。”季澤坐在院子裏,正端着一杯剛泡好的茶水,墨色眼眸因這水汽氤氲而變得虛無缥缈。

站在季澤面前的幾個大漢看不清他的神情,但卻本能的感覺到了危險,幾人面面相窺,都有些心裏發怵。

“我要你們給她帶句話。”話音剛落,幾根細長的銀針便從季澤的手指縫間飛射而出,準确無誤的釘入幾個大漢的額頭之中。

幾個大漢應聲倒地,額頭全都上毫無例外的多了個針尖大小的血洞。不過一會便有幾只拇指大小的黑色鼈蟲,硬生生扯開他們額頭的傷口,從中鑽了出來,但不過一會,這些離了宿體的鼈蟲掙紮了一會,便倒在了地上一動不動了。

季澤放下手中的茶杯,從腰間取了個白玉做的瓶子,他将瓶中的白色粉末全部倒在幾人的屍體上,不過一會,連人帶着衣服都消失了個幹淨。

“留給我的時間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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