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成親 不僅腿短,還長得奇醜無比?……

廣陵府偏南,年後不久又下了一場雪,細碎的雪花飄了足足三日,再怎麽細軟也積了些殘雪出來。

冬夜寒冷,一般情況下,早起的丫鬟下人都不會鬧出什麽動靜,可這一天不一樣,天還黑着,陳府院內已經是燈火輝煌了,十步亮着一串大紅燈籠,丫鬟下人熙熙攘攘,匆忙又有序。

唯有一處院落仍是十分安靜,燈籠都只亮了院門前的幾盞,端着熱水拿着巾帕的丫鬟林列在門口,不敢大聲說話。

半晌,領頭的湯嬷嬷在棕紅色雕花梨花木門上輕叩了幾下,帶着笑意喊道:“少爺,起來了。”

屋內沒有一絲回應,等了一會兒,她又敲了敲,聲音稍大了些道:“少爺,老爺夫人都在等你了,今日不同以往,少爺還是早些起了吧……”

房內仍沒有響動,一旁的小丫鬟側耳聽了聽院門外熙攘的聲音,面露忐忑,帶着些怯意低聲道:“湯嬷嬷,少爺要是一直不起怎麽辦啊?誤了時候,管家肯定要責罰咱們……”

湯嬷嬷看了看門上貼着的大紅喜字,心一沉,砰砰大力在門上拍了起來,聲音也高了許多:“少爺,昨日夫人可跟你說過了,今日必須要早起的……”

她一邊喊着,手上拍門的動作不斷。

叫喊了老半天,屋內才傳來一聲悶響,聽着像是有東西砸落在地的聲音。

湯嬷嬷細長的眼睛一閃,道:“少爺,那我帶人進來了。”

說罷,不待屋內人答話,便推門而入,心中慶幸,幸好昨日夫人吩咐過了,怕今日喊不起少爺,特意說了讓他睡前不要拴上門。

屋內灰暗,丫鬟們依次進了屋,第一件事就是把燭燈點亮了,一個丫鬟去查看外間的炭火和窗子,另外兩個掀了珠簾讓湯嬷嬷進到裏間。

湯嬷嬷舉着燭臺往裏走了兩步,忽地腳下踩到一個軟綿綿的東西,吓得她差點彈跳起來,定睛一看,是一個軟枕。

穩住了燭臺,湯嬷嬷撿起地上的軟枕拍了拍,上前掀開簾帳道:“少爺,起了吧?”

躺在床上的年輕男子似乎是被光亮刺了眼,雙目緊閉,眉頭微皺,顯而易見是被擾了睡眠十分煩躁。

“什麽時候了?”陳譯禾含糊問道。

“醜時剛過。”

醜時剛過,也就是才淩晨三點多。

陳譯禾在心裏算了算時間,心頭暴躁更甚。

旁邊丫鬟眼睛轉動了幾下,小聲勸道:“少爺今日大婚,不同以往,暫且忍一天吧。”

陳譯禾沒答話,雙手搭在被子上,人如同死了一般沒有任何響動。

等了一會兒,湯嬷嬷捏着嗓子道:“奴婢剛才過來時見老爺夫人已經洗漱好了,這會兒怕是已經到了祠堂,少爺若是還不起,等下夫人該自己來喊了。”

“起。”陳譯禾閉着眼睛,用一種破釜沉舟的語氣道,“我起。”

屋內暖和,他行屍走肉般的下了床,雙臂懶懶地張着,如假人一樣任由丫鬟們給他套上一層一層精致的服飾。

這是陳譯禾穿越的第十一天,穿到了同名同姓,甚至連長相都一模一樣的這個朝代的陳譯禾身上。

原主是在青樓裏跟人争搶花魁時,情緒激動從樓上跌落了下來的,昏迷三天,再睜眼,芯子就換成了二十一世紀的陳譯禾。

B市大名鼎鼎的富二代成了廣陵府有名的纨绔,陳譯禾是無所謂的,在哪個世界當大少爺不是當?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明日再說!

況且古代纨绔子弟的生活比現代驕奢多了,連穿衣服都不用自己動手,真正做到了“衣來伸手,飯來張口”。

陳譯禾适應得很快,也沒法追究什麽穿越的原因,就這麽着吧,以後給陳金堂和錢滿袖養老就是了。

陳金堂與錢滿袖是原身的爹娘,丫鬟說的夫人就是指錢滿袖了,還不到四十歲,對這個獨子寵溺得不得了,恨不得天天把兒子抱在懷裏。

陳譯禾畢竟不是本人,本着男女有別的原則能離她多遠就是多遠,一聽丫鬟說她要親自來喊,這才強迫自己起來了。

而今日必須早起是因為他要成親了。

早先剛穿越過來時他還在犯迷糊,加上身上有傷,躺了好幾天才能下地,剛一下地,被告知要成親了。

他倒是想反對,可是這時候送親的隊伍已經快到了,再怎麽反對都沒用了。

錢滿袖是這麽說的:“那可是京城蘇參政的嫡女!書香門第,飽讀詩書!你姐姐好不容易給你求來的!”

“上天保佑,咱們家終于有個會讀書的了,回頭生個大胖小子,打小就好好教養,以後考上狀元當大官!看誰還敢看不起咱們家!”

陳家是商戶,陳譯禾上頭有個姐姐叫陳輕語,前幾年陰差陽錯進了宮,三四年的功夫成了皇貴妃,獨享恩寵,距離皇後的位置就差那麽一步。

就差那麽一步,卻遲遲到不了,因為出身不好。

皇帝後宮裏最不缺的就是才情橫溢、家世顯赫的美人兒,商戶出身的陳輕語能走到皇貴妃這一步,已經能稱得上是“宮鬥達人”了。

這新娘子,就是陳輕語專門為弟弟求來的,一道聖旨下來,從定親到迎娶,一個月走完流程。

新娘子名叫蘇犀玉,殿前參政蘇銘祠的嫡女,據說是名滿皇都的才女,不管家世、性情還是相貌,都是數一數二的。

說句不好聽的,要不是陳輕語以貴妃的身份逼迫,人家這麽搶手的姑娘,怎麽都輪不到陳譯禾來娶的。

想到這,陳譯禾起了興趣,他倒是想看看,這所謂的高門貴女,究竟是什麽模樣。

婚服繁瑣,湯嬷嬷瞅着陳譯禾耐心即将耗盡,擰了下丫鬟把人推開,想要自己上手伺候大少爺更衣。

陳譯禾眉梢一皺,不耐道:“嬷嬷你別動了,小丫頭快點!”

“是。”湯嬷嬷退了回去,掃了一眼幾個丫鬟道,“聽見少爺的話了嗎?都手腳麻利點!”

丫鬟們諾諾應了,動作快了許多,理衣襟的、整理腰帶的、挂環佩的,還有一旁端着金冠與梳篦蓄勢待發的,讓陳譯禾有種身在紅樓的錯覺。

等丫鬟給他固定好頭發,正纏上紅綢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有人隔着老遠大喊:“兒啊,你好了沒有?天都大亮了啊……”

是錢滿袖。

湯嬷嬷迎了出去,“好了好了,馬上就好,咱們少爺今日英俊得很……”

喜服是錢滿袖特意找的廣陵府最好的繡娘趕制出來的,趕工匆忙,今天才第一次真正上身。

錢滿袖進來時,丫鬟正好收手,她一見陳譯禾就把人拉起來轉了兩圈,高興道:“不錯,這喜服做得真好,正好合身!嬷嬷啊,等會再給繡娘打賞點銀子,正好散散喜氣!”

陳譯禾身穿绛紅黑金滾邊錦袍,頭戴攀纏着連理枝的金冠,金色枝葉沿着烏黑發絲爬到鬓邊,襯得人俊朗中多了幾分貴氣。

偏偏他站沒站相,錢滿堂一松手他就癱回了榻上,翹着腿懶散道:“天才亮,我再睡會兒,等拜堂了再喊我。”

“兒啊,你可不能再睡了!賓客馬上就來了,你得去見客!”錢滿袖急了,連忙招呼丫鬟們把他拉起來,“今日可不能胡鬧,你姐姐還從宮裏派了人來,不能給她丢臉面!知道不!”

畢竟用了人家兒子的身子,怎麽說也是陳譯禾理屈,只好順從地跟人去了堂前。

陳家祖上本就是廣陵府有名富商,更別提家裏出了個東宮娘娘,不管內心是怎麽想的,至少表面上廣陵府大大小小的商人都帶着笑臉來道喜了,連知府大人都親自來了,熱鬧非凡。

氣氛在一列銀甲侍衛到來時拉到了高潮。

侍衛林列,氣勢逼人,領頭的于門前下馬,高聲道:“羽林軍奉陛下與陳貴妃之命前來道喜,恭賀陳少爺大婚!”

皇帝派人送了數十箱賀禮過來,由侍衛親自送入庫中,來賀喜的賓客們伸長了脖子也沒能看到賀禮都是些什麽。

不少人都紅了眼睛,盯着陳金堂一家三口跟看碗裏的肥肉一般,就差流口水了。

錢滿袖得意得下巴快擡到天上去了,陳金堂沒她那麽誇張,但也是一副趾高氣揚的模樣。

“按現在這陣仗,估摸着陳老爺馬上就是國丈了!”

“提前恭賀國丈老爺了!”

“雙喜臨門啊,這一回小國舅娶了蘇大人的嫡女,那廂貴妃娘娘馬上要榮登寶座,真是可喜可賀啊!”

……

陳譯禾聽着周圍竊竊私語與誇張的道賀聲,再看陳家兩夫妻小人得志的樣子,怎麽都感覺不太對。

這吹捧過頭了吧?

再說八字還沒一撇呢,怎麽就“國丈”“國舅爺”了?不怕被人揪着把柄?

陳譯禾覺得原身這一家子似乎有點沒腦子,扯了扯陳金堂道:“老爹,你沒覺得哪裏不對?”

“什麽不對?”陳金堂一臉疑惑,明白他是什麽意思後,拍了拍陳譯禾道,“這不是早晚的事嗎!兒啊,你不用管,爹跟你娘籌劃了大半個月,這回一定讓你好好揚眉吐氣一番,看誰還敢說咱們家只有銅臭味道!”

陳譯禾這時才真正悟了,這一家子就是暴發戶與骨子裏的自卑心态作怪,所以現在娶了個書香門第的千金小姐恨不得讓全天下知道,還特意讓宮裏的陳輕語派人來造勢。

可就是勢頭造得有點過,怎麽看都像是無腦反派,馬上就要被抄家發配邊疆的那種。

陳譯禾覺得這樣不行,可陳家夫婦興頭上,又是賓客紛雜,根本無法勸阻。

估摸着陳輕語也是知道自己爹娘這性子的,才沒留他們一家子在京城的。

廣陵府嘛,天高皇帝遠,夠他們造作的了。

吵吵鬧鬧一整天,黃昏時終于迎回了新娘。

接着是賓客宴飲,有了早上那一出,現在是誰都不敢得罪陳家三口,連勸酒都小心着勸,陳譯禾酒量本就不錯,嘻嘻哈哈喝了一會兒就被推進了洞房。

房間內新娘子頂着鴛鴦戲水的紅蓋頭端坐在床上,雙手交疊着放于腿上,聽到腳步聲時,裙下露出的比翼鳥繡鞋微微瑟縮了一下,便沒了別的動靜。

陳譯禾簡單洗漱了一下,就被送嫁嬷嬷引到了新娘子身邊,在嬷嬷的道喜聲中捋了下袖口,接過了喜秤。

拜堂時他隔着紅蓋頭見過了新娘子,人差不多到他耳下,手小腳小,不管是走路還是叩拜的動作都婀娜有致,看起來氣質确實不錯。

就是有一點不太對,這新娘子上下身比例看着有點奇怪,說直白點就是,這新娘子可能腿有點短。

送嫁嬷嬷唱了一遍賀詞,見陳譯禾沒什麽動靜,讨好道:“時候不早了,姑爺還是快掀蓋頭喝合卺酒吧。”

陳譯禾瞥了她一眼,見她眼神閃爍,心裏有些怪異。

送嫁嬷嬷似乎也覺得自己心虛得有點明顯了,清了下嗓子,用暧昧的聲調道:“春宵一刻值千金,姑爺小姐快歇息吧!”

陳譯禾娶妻是娶妻了,可沒打算跟人洞房,一是他向來潔身自好,怎麽可能跟一個剛見面的陌生人發生關系;二是這新娘子才十七,年紀太小了,他是人,又不是禽獸。

“你着什麽急?”陳譯禾拿着喜秤在手上轉了一圈,慢條斯理反問道。

“呵呵。”嬷嬷幹笑,“老奴是替姑爺心急。”

陳譯禾從她臉上不自然的笑看到一旁的丫鬟身上,陪嫁丫鬟們紛紛垂首不敢直視他。

難道這蘇犀玉不僅腿短還長得奇醜無比,才讓陪嫁丫鬟嬷嬷這麽心虛?

不至于吧?據說原身的姐姐和原身感情很好的,不至于挑個醜八怪糊弄弟弟吧?

他心中好奇,二話不說,掂着喜秤輕輕一挑,紅蓋頭便輕飄飄落到了鋪着緋色錦被的床榻上。

“……”

陳譯禾終于看清了新娘子的廬山真面目,震驚之下,一把扔了手中喜秤,撿起紅蓋頭劈頭蓋臉地把人重新蓋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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