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納妾 “不行!說什麽都不行!”……

陳譯禾原本以為成親之後他又能過着懶散少爺生活了,可蘇犀玉每日都要早起,說什麽要去伺候公婆。

每次她一起,陳譯禾就被吵醒,起床氣燒到頭頂,對上她無辜的表情,又硬生生壓下去。

這是自己法定媳婦兒,不能家暴!不能家暴!

生了一早上悶氣,轉頭問錢滿袖能不能免了蘇犀玉的早晚請安。

錢滿袖也是個好吃懶做的主,裝了兩天賢淑當家主母有點遭不住了,迫不及待地就答應了。

晚上臨睡前,陳譯禾再三叮囑蘇犀玉:“明天再敢吵我睡覺,我一定會生氣的,那你就倒黴了。”

蘇犀玉猶豫了一下,被他眯眼一看,這才道:“不吵你了。”

陳譯禾一覺睡到天光大亮,精神充沛,心情也好得不得了,而蘇犀玉正好相反,情緒低落,眼下微微泛着青黑。

“昨天晚上偷溜出去做賊了?”陳譯禾笑話她。

蘇犀玉沉悶搖頭。

陳譯禾納悶:“那是怎麽了?不去伺候人你着急啊?”

被問的人欲言又止。

陳譯禾耐心耗盡,打發丫鬟哄她玩,自己帶着小厮出去了。

他先是去了趟流鳶樓,想确認下原身到底是怎麽摔下來的。

白天的流鳶樓門前空蕩蕩的,不等他讓小厮去敲門,紅漆大門從裏面打開,一個肥頭大耳的中年男人衣衫淩亂地走了出來。

隔夜的酒臭味道混合着脂粉味撲面而來,陳譯禾呼吸一滞,猛地後退幾步,緊緊捂着鼻子,盯着那人恍若盯着洪水猛獸。

小厮都沒反應過來,急忙跟上他,順勢勸道:“少爺,要不還是回去吧?回頭老爺夫人知道了肯定要生氣……”

陳譯禾簡直要窒息了,怒瞪了那個男人一眼,轉過頭快步往別處去了。

別說進去看看了,光是在門口停了那麽一小會兒,陳譯禾就感覺那股子腥臭味道幾乎順着呼吸道進了肺裏,都快呼吸不過來了。

走出去好遠才松了捂着鼻子的手,狠狠咳了幾聲,感覺那股子惡臭還停留在嗓子眼裏,難受死了。

随意找了家酒樓想喝點水緩一緩,剛一進門掌櫃的就迎了上來,恭敬道:“少爺今日在這兒用膳嗎?巧了,紀管家正在後堂查賬呢,少爺可要去看看?”

一問才知道,這是陳家自己的酒樓。

陳家家大業大,主要是些糧食鋪、綢緞鋪、酒樓食肆等等基礎生活鋪子,在廣陵府遍地都是。

陳金堂、錢滿袖都是只會花銀子的主,根本就不會做生意,前幾年家裏錢財快要被敗完了,都打算賣鋪子時,陳輕語打外邊救了個男人回來,正是當時的太子,如今的皇帝。

後來太子報恩,将陳輕語帶回了京城,留了紀管家幫忙打理陳家生意,這才又慢慢好了起來。

陳家一家嚣張跋扈又沒腦子,但對紀管家十分敬重,從未把他當下人對待。

紀管家盡忠職守,也把自己的身份看得清楚,對陳家幾口很是恭敬,聽說陳譯禾來了,很快迎了出來。

“少爺既已娶妻,也該接管生意了……”

陳譯禾剛灌了兩盞茶把那股子不适味道壓下幾分,聞言直擺手。

他穿越前就一邊上學一邊被迫跟着管理自家公司,起早貪黑吃夠了苦頭,現在有現成的打工人可用,怎麽可能願意自己接手。

翻了幾下賬本胡扯一通,成功讓紀管家鎖了眉頭。

“看來我真的不是做生意的料,還是得辛苦管家了!”陳譯禾裝模作樣感慨了一番,帶着小厮準備溜走。

“少爺。”紀管家喊住了他,“早先我聽老爺說少爺對少夫人多有關懷,還以為今日少爺會留在府裏陪着少夫人呢。”

陳譯禾回頭,“今日怎麽了?”

紀管家一哂,道:“今日蘇家送嫁的人就要回京去了,往後少夫人在廣陵可就真的是只有少爺可依靠了。”

陳譯禾嘴角壓了下去。

“我出來前剛把人送走,那會兒還當少爺會帶着少夫人一起送送呢,結果您二位竟然一個都沒去。”

聽紀管家說完,陳譯禾笑了,滿不在乎道:“走就走了呗,我陳譯禾的娘子,還能讓人欺負了去嗎?”

“少爺說的是。”紀管家道。

陳譯禾在雅間待了會兒,飲了幾口茶水,從雅間窗戶看到外面街邊叫賣着的熱鬧攤子,再往前是架着拱橋的金陵河。

這條河從金陵城流到廣陵府,河岸邊停靠着幾艘小船,正有漁民提着魚簍與岸上行人還價。

看了一會兒,他放下茶盞與仆從道:“走,回府。”

回了府,房門口只有一個丫鬟守着,見了陳譯禾道:“少夫人在房內看書,不喜歡人打擾,讓其餘人都下去了。”

陳譯禾點了下頭,進了屋,見蘇犀玉正坐在桌前,一手撐着下巴,一手拿着一卷書,雙目無神,顯然是已經神游天外了。

這是蘇犀玉到廣陵府的第五天,加上趕路的時間,她已經離開京城近一個月了。

雖然只離京一個月,可京城的種種在她腦海中已經恍若前世了。

蘇犀想起過去,苦澀漫上心頭,手指無意識地緊了緊,手中書冊發出了輕微的聲音,她這才回了神,趕緊松了手,細細撫平被她揉皺的書頁。

她心裏藏着事,沒注意陳譯禾已經到了跟前,鵝蛋臉微皺,淺淺地嘆了口氣。

一口氣嘆了一半,嘴巴裏忽然被人塞了東西,蘇犀玉驚吓中猛地往後縮但沒能躲開,一絲甜味從口中慢慢散開,是顆蜜餞。

陳譯禾把蜜餞塞進她嘴巴裏,奪了她手中的書道:“大好的天兒看什麽書?怎麽不跟丫鬟出去玩?”

蘇犀玉嘴巴裏被塞了東西,臉頰鼓了起來,轉過了身子茫然道:“你說什麽?”

“我說……”陳譯禾以為她是走神了沒聽清,卷起手中的書在她頭上敲了一下道,“天天悶在屋子裏,不曬太陽小心長不高了。”

蘇犀玉神色一黯,又聽他道:“不行,你必須得長高了!”

他說完拉着蘇犀玉就往外走,出了房間吩咐丫鬟:“去弄點牛……羊奶,對,羊奶過來。”

“弄羊奶做什麽?”

蘇犀玉奇怪,但是陳譯禾并不與她解釋,只是道:“你等着就是。”

陳譯禾覺得小姑娘閑着容易想家,拉着人在宅子裏逛了起來。

陳家占地面積很大,假山拱橋、竹林園藝等等,都是廣陵特有的風味,與京城很不一樣。

蘇犀玉原本不想走動的,被他拉着逛了一會兒,還真看出了點樂趣。

後院有一處觀景臺,架得高高的,從上面能直接眺望到陳府外面的鬧市,兩人在上面歇息時,忽聽一陣悠揚的琴聲響起。

“這是誰在彈琴?”蘇犀玉奇怪問道。

按理說陳家現在加上蘇犀玉也只有四個主人家,除了蘇犀玉,另外三個都是懶散的主,琴棋書畫那是一樣不沾,更別提下面的丫鬟了。

陳譯禾也怪了,喊了附近的丫鬟過來。

丫鬟支支吾吾,被陳譯禾看了一眼,才低着頭道:“是雲姣姑娘。”

“誰?”

丫鬟不敢擡頭,硬着頭皮道:“就是少爺從流鳶樓裏買回來的那個花魁,少爺昏迷時,夫人原本想把人送還回去的,可是怕少爺醒來後鬧,就暫時把人放置在這邊了。”

“是她啊……”陳譯禾摸了摸下巴,他知道原身臨死前買了個花魁,但沒人告訴他花魁還被留在府裏。

雲姣也是原身出事時的目擊者,或許能問出點什麽。

他心中有了些許頭緒,合了折扇,拉着蘇犀玉道:“去看看。”

下了觀景臺,琴聲還在繼續,陳譯禾随口問道:“你們大家小姐不是沒事就研究琴棋書畫嗎?那你可會彈琴?”

沒得到一絲回應,他回頭一看,恰好看到蘇犀玉的眼神失望又哀愁,對上他的視線後僵硬地垂下了臉。

“夫君可是想要納她做妾?”她低着頭問道。

陳譯禾原本是難得大發善心,想帶她玩玩,現在是想看看能不能從花魁這裏得到什麽信息,沒成想倒是被她誤會了。

陳大少爺瞅着她的發頂笑了:“我要是想,你打算怎麽着?”

蘇犀玉抿了抿唇,蘇銘祠給她定了親事之後,她曾讓丫鬟去打聽過,當時聽人說這陳家大少爺大字不識一個,只會吃喝嫖賭、橫行霸道,還調戲良家婦女。

可經過前幾天平兒那事之後,她隐約覺得陳譯禾和別人口中說的有些不同,還未完全放下心來,現在又發現府中竟然還藏着一個花魁。

她雙手攏着微微擋在身前,心道自己這個樣子,他想納妾也是正常的。

男人納妾很正常,自己父親不好聲色,可是也有兩房妾室呢。

蘇犀玉說服了自己,擡起頭道:“自然是幫夫君安置好後院。”

“好!”陳譯禾拍手,對她一笑,伸出兩根手指頭,“我呢,要的也不多,兩房小妾就夠了。”

他朝着琴聲傳來的小院指了指,“這算一個,還有一個等我找到中意的再跟你說。”

蘇犀玉眼波晃了晃,點了頭。

“這可是你說的,要給我納兩房小妾。”陳譯禾哈哈大笑道。

也不去看花魁了,抓起她的胳膊往回走,邊走邊道:“為了防止後悔,你現在就去跟娘說一說,先讓我把這個納進屋裏。”

他心情看着很好,蘇犀玉也跟着做出笑臉,心裏卻有些沉悶和心酸。

陳譯禾把她推去找錢滿袖,待她走遠了,招了下人問道:“這雲姣來府裏多久了?平常可有接觸什麽人?”

下人老實答道:“自少爺買下那天就進府了,已有月餘,夫人命人把她關押了起來,平日裏除了送飯的丫鬟并未接觸什麽人。”

陳譯禾點頭,“繼續看着,把那些什麽琵琶琴筝也都拿走,不許她再弄出動靜了。”

而那廂蘇犀玉找到了錢滿袖,被噓寒問暖了一番後,才咬着唇說明了來意。

她以為這是很正常的事情,至少在京城很正常,可錢滿袖一聽,臉一下白了。

“不行!說什麽都不行!”

錢滿袖抓住蘇犀玉的手情真意切道:“好孩子,娘知道你年紀小不懂事,是不是他鬧的你?”

蘇犀玉還未來得及開口,她又說:“咱們家家訓可是一不準納妾,二不準跟青樓女子有染的,他要是敢犯家規,看我不讓老爺打斷他的腿!”

錢滿袖說了句狠話,見她一臉茫然,拉着她坐下道:“你還不知道吧,老爺他本來是家中次庶子,怎麽都輪不到他來繼承家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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