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逗趣 “生意人從不吃虧的
這天晚上廚娘又端了羊奶過來,經過反複琢磨,現在這羊奶終于可口了起來,還做了些羊奶酥餅,帶着奶香味,聞着很是誘人。
剛開始蘇犀玉還覺得陳譯禾又是在笑話她,不肯吃,最後見他跟陳家父母都吃了起來,還贊不絕口,才跟着入了口。
一家人正用着晚膳,小厮從外面進來了,湊近陳譯禾耳邊說了幾句話。
陳譯禾點頭,低聲跟人吩咐了幾句,一扭頭見所有人都在看他,道:“都看我幹嘛,我可沒做什麽壞事,只是讓人做了個籠子。”
“做籠子捉……”蘇犀玉問了一半停住,看了看陳家父母,道,“捉鳥嗎?”
陳譯禾聽着她生硬地打掩護,嘴角一揚,覺得沒白拎她下馬車,笑着答道:“是啊,捉鳥,過幾天捉到了給你看看。”
陳家夫婦早習慣他招貓逗狗,一點兒都不意外。見他倆相處的還算融洽,覺得昨晚上打架那事兒沒影響到倆人感情,還挺欣慰。
本着成家立業的想法,陳金堂道:“那也不能天天玩,沒事就跟我去核賬管商鋪……”
絮絮叨叨了一會兒,陳譯禾左耳進右耳出,應付幾句就算完事了。
晚上洗漱罷,蘇犀玉湊過去問道:“夫君,你是要抓那飛賊?”
陳譯禾哼哼了兩聲當做是回答了她,道:“你去跟丫鬟待一晚上,別跟我一個屋。”
“你怎麽知道他今夜一定會來?”
陳譯禾跟她胡扯:“掐算的呗,惠清大師知道吧,他教我的。”
“大師為什麽要教你這個?”蘇犀玉詫異地問完,又否認道,“你又胡說,掐算哪有這麽簡單就能學會。”
“我天資聰穎,異于常人,懂不懂?”
扯得太過了,蘇犀玉完全不信,也不肯跟丫鬟走,蹙眉想了想道:“你是不是讓人去明光寺了?”
陳譯禾挑眉,“何以見得?”
“那飛賊剛把明光寺粉飾成無辜者,明光寺暫時是安全的,如果我是他,接下來應該默默觀察風向才對。”蘇犀玉一邊思考着一邊說着,所以語速很慢,“可你篤定他今夜會來,一定是做了什麽刺激他的事情。”
她擡眼看來,細密的眼睫扇動着道:“夫君,你是不是讓人去明光寺問那三顆明珠的事情了?”
陳譯禾沒想到她能把自己的安排也全猜了出來,有些驚訝,但一想她都能預料到那飛賊的下一步行動了,會猜到自己動的手腳也不足為奇。
這小姑娘可真不簡單。
陳譯禾心裏這麽想着,開始後悔跟她說昨夜的事情了,給她一點線索她就能猜出這麽多信息來,以後想瞞着她做事可就難了。
“是不是?”蘇犀玉催問道。
陳譯禾現在看她就跟看牛皮糖一樣,嫌棄道:“管好你自己,才多大點人,問這麽多幹什麽。”
他說話的語氣相當不耐煩,可蘇犀玉聽着神色卻越來越柔軟,一雙眼睛泛着水波似的看着陳譯禾,手也搭到了他肩上,柔聲道:“夫君……”
陳譯禾瞬間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推開她的手道:“好好說話,別動手動腳!”
蘇犀玉并不生氣,收回了手接着道:“那飛賊本是沖着我來的,如今你這麽一鬧,他肯定知道我把事情告訴了你,我一個婦人在他眼中能有什麽用?他往後再想打聽消息也好、掩人耳目也好,都會沖着你去。夫君,你這麽做,是想要護着我的,是不是?”
“想多了吧。”陳譯禾嗤笑。
他自诩是一個有擔當的大男人,保護弱小是應該的,更何況蘇犀玉本就是他的責任。所以壓根就不想讓蘇犀玉知道,也沒想讓她感動或者感謝,說什麽都不肯承認。
他不承認,但蘇犀玉看他這反應就知道自己猜對了,抿着唇笑了一下,又擔憂道:“可是夫君你為什麽不安排護衛捉他?就算那是義匪,但萬一他惱羞成怒傷着你怎麽辦?也不和爹娘說一聲?萬一驚吓到爹娘……”
“不準說。”聽她提到陳家父母,陳譯禾忙叮囑道。
陳家父母倆太寶貝兒子了,又毫無心機,容易壞事。再說一旦被他二人知曉,自己的行為将大大受限。
這飛賊有情有義,陳譯禾看上了人家這來無影去無蹤的本事,想把人拉攏過來給自己做事,哪能驚動護衛和陳家父母?
“為什麽?”蘇犀玉好奇問道。
“哪有那麽多為什麽,不準問了,找丫鬟去。”陳譯禾開始趕人。
可蘇犀玉不願意走,被他推出房門時,又回頭道:“夫君,你是不是想瞞着爹娘做什麽……”
陳譯禾:“……”
她話沒說完,陳譯禾已經開始覺得頭疼了,早知道她思維擴散得這麽快,猜的這麽準,打死他都不會跟蘇犀玉說一丁點兒事!
趁着陳家夫婦倆歇下了,他威逼利誘着把蘇犀玉趕走了。
陳譯禾做好了準備,等着今夜那飛賊來訪。
可就算是等飛賊,那也不能委屈了自己,他照常入睡,身旁沒了人,反倒睡得更香了。
等被人用刀架在脖子上喚醒時,陳譯禾相當淡定,順從地起來了,還十分冷靜地先把房間內環境打量了一圈,才看向黑衣人。
眼前的黑衣人十分謹慎,全身上下包了個嚴實,身形不可見,只露出了一雙眼睛。
許是陳譯禾的态度太過平靜,他壓着嗓音道:“你不怕?”
陳譯禾嗅着淡淡的香火味,道:“你為錢財而來,我有什麽可怕的?”
“我就不能是來殺你的?”黑衣人反問。
“你要是想殺我,就沒必要把我喊醒了。”陳譯禾笑,彈了下頸間的匕首道,“我沒猜錯,是不是?”
黑衣人眼眸閃動,匕首緊了緊,道:“把值錢的東西都拿出來。”
“你往常都是悄無聲息地行動,今日特意把我弄醒是想讓我覺得你與那京城過來的飛賊并非同一人?”陳譯禾不理會他的話,自顧自地說道,“也是想借此轉移我的注意力……”
後半句說出口,那黑衣人手下匕首猛地一緊,冰涼的刀刃貼上了陳譯禾頸間。
“什麽意思?”他冷聲問道。
陳譯禾放了個鈎子就不說了,開始接他之前的話題,道:“值錢的東西都在庫房,你一個人怕是拿不了。”
黑衣人有點跟不上他跳動的話題,沉默了一下,決定按原計劃行事,聲音陰沉道:“這就不用你……”
“怎麽?你師父一起來的?”
他這句話問得毫無征兆,黑衣人怔了一瞬。
陳譯禾等的就是這時候,手臂貼着自己肩側猛地向外打去,黑衣人正分神,手上匕首一下被打開了。緊接着身子一旋,從他手中脫離。
黑衣人身經百戰,絲毫不慌,迅如閃電地再次向陳譯禾捉來。
陳譯禾也很淡定,手腕翻轉,迎着他纏了上去,一個來回下來,他尋機扣住了黑衣人的手臂,同時膝蓋一屈,借着力道将人擰了過去。
先前他從自己手中逃脫,黑衣人只當是巧合,他哪能想到名震廣陵的纨绔少爺不僅有膽子反抗,還有些功夫在身。
現在被陳譯禾輕飄飄地一纏一繞,肩上的力道陡然間被卸去了大半,不由得大吃一驚。
然而他與人交手甚多,一時被人壓制住也并不懼怕,想到陳譯禾方才說的那番話,眼神一狠,起了一絲殺心。
但比他動作更快的是一把匕首,銀光一閃,如閃電般直直刺向他頸間。
黑衣人沒想到陳譯禾睡覺時袖中藏了匕首,還毫不猶豫就下殺手,心下一慌,登時奮力掙紮起來,然則匕首已經狠狠地刺上了他脖子,冰涼的觸感與疼痛一并襲來——
好像也沒有特別痛?
“開個玩笑,別怕。”陳譯禾聲音帶笑,一擊得手後立馬松開了他後撤一步,右手拎着匕首把柄轉了一圈。
黑衣人劫後餘生,心口突突直跳,捂着疼痛的脖子回頭看着他,只見那匕首上哪裏還有明晃晃的刀刃,只剩下光禿禿的一個把柄了。
他從未吃過這種虧,感覺這簡直是奇恥大辱,厲聲道:“你耍我?”
“逗個趣兒嘛。”陳譯禾手中把玩着匕首,手在刀柄處按了一下,突地一聲,刀尖從木質把柄中蹿出,在昏暗房間內閃着幽幽寒光。
這哪裏是尋常的銳器,分明是街邊雜耍用的可伸縮匕首。
“你都把刀架我脖子上了,我總得還回去吧。”陳譯禾無視了黑衣人蓄滿怒意的眼神,兀自笑道,“我們生意人,可是從不吃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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