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呵呵 小丫頭片子真會裝好人

陳譯禾只學過一點格鬥技巧,其他都是跟發小打架練出來的,自覺恐怕不是這黑衣人的對手,只有趁着他分心的時候才能從他手中占到便宜。

機會只有一次,必須要讓他難忘,能給人留下心理陰影就更好了。

黑衣人明顯被他唬住了,後撤半步,警惕道:“你究竟是什麽人?”

陳譯禾與他正相反,姿态十分放松,在昏暗的房間裏活動了下手腕,并未點燈,還坐到桌邊斟起了茶水,道:“你來之前不是做好了準備?怎麽會不知道我是誰。”

他倒了兩盞茶,把其中一盞茶水推向對方,示意對方喝茶,口中道:“陳家獨子,陳譯禾,如假包換。”

單這一句還好,偏偏他又接了下一句:“你師父應該更清楚。”

黑衣人又聽他提起“師父”,脊梁一下挺直了,冷聲道:“你什麽意思?什麽師父?”

陳譯禾見狀只是笑:“我胡說的,別放在心上。”

“你!”黑衣人咬牙切齒,雙目死死盯着陳譯禾,渾身緊繃,如同一支蓄勢待發的利箭。

這麽幾次下來,他已經察覺陳譯禾是在耍他玩了,每次都是放出一點鈎子,勾得自己心高高挂起,他又若無其事地轉移話題,或者雲淡風輕地抹開,實在讓人氣惱。

“氣大傷身,茶水是涼的,喝幾口下下火。”陳譯禾還好心安撫他。

黑衣人方才與他交手那幾下,知道他有些功夫在身,但不确定他有多厲害,猶豫了一下,才警惕地坐到了他對面,道:“你困不住我的。”

“我沒想困住你。”

“你早知道我今日會來。”黑衣人語氣肯定。

陳譯禾不慌不忙地站了起來,黑衣人立馬跟着站起,提防道:“你做什麽?”

“披件衣裳而已。”

陳譯禾無語,取了件外衣披上後又坐了回去,道:“當然,我讓人去明光寺質問那明珠的來歷就是為了引你來。”

“你知道我是誰?”黑衣人聲音不可置信。

陳譯禾跟他賣關子:“那要看你想不想我知道了。”

黑衣人沒出聲,只是目光如電地盯着他,良久,他才緩緩道:“你想怎麽樣?”

他語氣有幾分退讓的意思,陳譯禾頓時身心舒爽,直言道:“我手下缺人,你幫我做事,我護你周全。”

見黑衣人眼神眯起,他接着道:“你現在還沒被抓是因為你流竄速度快,只要幾個州府的官員聯手仔細盤查,抓住你是遲早的事情。”

“你憑什麽護住我?你也不過就是仗着你姐姐進了宮,家裏有幾個錢……”

“不止吧。”陳譯禾打斷他,道,“你都差點死在我手上了,還覺得我是酒囊飯袋?”

黑衣人不語,他繼續道:“你怕我把事情鬧大了連累明光寺,所以今日想挾持我盜竊,既想讓我以為你與被通緝的那飛賊并非同一人,也是想讓我氣憤,從而把注意力從東珠上移開,這麽一來,明光寺就安全了。”

“你……”黑衣人張口欲言,可陳譯禾不給他開口的機會,道:“我去查了案卷,十多年前銷聲匿跡的那個飛賊是你師父吧?那時候叛亂剛平息,百姓生活困苦,出個飛賊行俠仗義也就罷了。現在中原地區太平盛世,你劫富濟貧做什麽?中二病犯了吧?”

黑衣人聽不懂,但隐約明白不是好話,嘴硬道:“你沒有證據。”

“我們皇親國戚做事需要什麽證據?”陳譯禾說的話十分不要臉,“直接把你和你師父關押起來,也不用我,你們得罪了那麽多人,随便一個都能弄死你們。嚴刑拷問之後再把明光寺掘地三尺,還能找不到證據?”

黑衣人胸膛劇烈起伏,好一會兒才絕決道:“這事與明光寺衆人無關。”

“這可不是你說了算的。”陳譯禾笑了一聲道,“要不是看你有義氣,我早把你送官了。”

屋內靜了會兒,陳譯禾飲了盞涼茶潤了潤嗓子,道:“你真不願意那就算了,我也不打算把你怎麽樣,只是你今日會失手,明日就也可能會失手,到時候可就沒那麽好的運氣遇上我這麽個貴人了。你自己被抓不要緊,再連累了明光寺的人……”

他停住,打了個哈欠往床邊走去,道:“我累了要休息,你随意。”

黑衣人往前一步攔住他:“你不怕我殺了你?”

陳譯禾懶懶道:“你還真以為我對你毫無防備?但凡我今日受了一點兒傷,第二天明光寺就會被夷為平地。”

說罷他無視了黑衣人,惬意地躺了回去。

隔着紗幔見外面的黑衣人仍是一動不動,他又語調懶散道:“以後別三更半夜來了,我們家有女眷,嬌貴得很,吓着了你可賠不起。”

“你當真知道我的身份?”黑衣人狐疑問道。

陳譯禾“哼”了一聲道:“我偏不告訴你。”

黑衣人又沉默了下來,半晌,他沉聲道:“你诓我。”

“愛信不信。”陳譯禾懶得跟他廢話了,就要合眼睡去,餘光見他身形一動,連忙起了身。

可就這一會兒時間,屋內已經不見了黑衣人的身影。

他不信邪,點了燭火在屋內找了半天才确認對方是真的走了,忍不住啧啧稱奇,也慶幸還好這人不是原主仇人那邊的,不然自己還得再死一次。

找了一圈,剛想熄了燭火睡下,忽有腳步聲靠近,有人敲了門,聲音輕柔:“夫君,是你點的燈嗎?”

陳譯禾:“……”

這小丫頭怎麽還沒睡?

好不容易打發了,不想理,怎麽辦?

“夫君,你怎麽了?”外面等了一會兒沒回應,急了起來。

要是不理她,萬一她以為自己出了事,再喊了護衛、驚動了父母就不好了。

陳譯禾長嘆一口氣,走過去打開了門。

蘇犀玉滿面擔憂,見他開了門忙上下打量他,确認他沒事了,又越過他悄悄往房間內看去。

一旁提着燈籠的丫鬟以為這倆人是又吵架了,不敢多嘴,低眉順眼地說着好話:“少夫人見這邊亮了燈,怕少爺有什麽事,一定要過來看看。”

蘇犀玉這時候還衣衫整齊,明顯是根本就沒睡下,怕是一直記挂着這邊的情況。

陳譯禾看了她兩眼,側身讓她進來,對丫鬟道:“沒事了,去休息吧。”

門剛關上,蘇犀玉忙問:“夫君你有沒有受傷?那人來了嗎?”

“走了,再等兩天,等他自己送上門來。”陳譯禾躺了下來道,“沒受傷,就是困。”

天大地大,睡覺最大,他經過飛賊這一遭也絲毫不緊張,現在只想睡覺,可蘇犀玉很不安,追着他問個不停。

所以說陳譯禾打小就不喜歡跟女孩子玩,麻煩得很。

但這是自己小媳婦,跟別人不一樣,還是要理一理的。

蘇犀玉怕他出事,一直注意着這邊,提防着萬一有什麽動靜,就立刻喊護衛。現在聽他粗略地說了一遍,才放下了心,但仍有些奇怪,道:“你說了幾句話,就把他唬住了?”

陳譯禾準備睡覺了,敷衍地回道:“是啊。”

蘇犀玉聽完了,一個人默默思索着,就在陳譯禾要睡着時,她忽然輕聲道:“他怎麽可能這麽簡單就走了……夫君,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是誰了?”

“……”陳譯禾被她吵得睡不着,算了,左右這件事她已經知道了大半,幹脆跟她說清楚吧。

他認命地坐了起來,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部告訴了蘇犀玉。

蘇犀玉聽完愣住,“那、那他怎麽會成了……”

“等他們自己找上門來就知道了。”陳譯禾道,然後躺了回去,“趕緊睡覺了,不準再說話。”

陳譯禾把蘇犀玉趕出房門的事情還是被陳家夫婦倆知道了,雖說大半夜又讓人進屋了,但錢滿袖還是很生氣。

在陳家夫婦眼裏,那就是自己兒子脾氣暴躁,先是大半夜對蘇犀玉動了手,第二天在自己跟前裝乖認錯,隔日大晚上又把人家姑娘趕出房門。

這人前一套人後一套的,實在是太欺負人了。

錢滿袖十分愧疚,一度不敢直面蘇犀玉。對着陳譯禾唠叨了好半天,反複叮囑他以後不能再這麽對待自己娘子了。

陳金堂也覺得自己兒子荒唐,對不住人家千金小姐,這回說什麽都要好好管教兒子,押着人沒日沒夜地去核賬本。

蘇犀玉倒是為陳譯禾說了不少好話,越說陳家夫婦倆越覺得這姑娘識大體,都這樣了還在為自己不成器的兒子遮掩,對她是心疼得不得了。

蘇犀玉:“還真不是……”

可是沒人信她。

陳譯禾:“呵呵。”

他懷疑蘇犀玉是故意的。

小丫頭片子真會做人,心眼真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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