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老熟人(修)
47
我肚子裏有寶寶了。
第二日,從雕花大床醒來的沈雙鯉躺在床上沒有起來,他望着床頂流沙素色的帳子,呆了片刻,手掌悄悄去摸到自己的小腹。
沈雙鯉從前也算是有點兒鍛煉意識的男人,跟吳天乾在一塊兒合租的時候,看吳天乾每天晨練,也跟着跑過半個月,但實在受不了,就改為在家裏做做瑜伽,如今劈腿的功夫了得,唰的就能來個一字馬,但蒼天可鑒,這一字馬當時練的時候他可從來沒有想到會運用到跟江祭辦公的過程裏。
他是有些薄薄肌肉的高挑青年,走出去可以說是分外耀眼,男男女女通吃的顏值和恰到好處的溫和氣質很容易讓人産生好感,撩起衣服其實還能看見若隐若現的腹肌與人魚線,但現在……
沈雙鯉自己摸着肚皮,只覺得一夜之間好像都軟了下來,平坦薄薄的肚皮下面開始有松軟的脂肪,不多,但跟從前摸着真的很不一樣,一抓還能抓起來不少,這是有了寶寶的副作用嗎?
提問,一個男人變得體制古怪畸形後,懷孕了,該有什麽注意事項?
沈雙鯉腦袋裏忽地冒出這麽個問題,茫茫然了兩秒,立馬拿起手機就開始搜索,最後從《孕媽媽必須知道的一百件事》看到《震驚!孕期爸爸必須做的一百件事》再看到《懷孕後家庭關系與胎兒健康成長有着什麽關系》等等帖子。
不過他看得太多了,起初還能挨個兒看完,後來幹脆全部保存下來,打算起床洗漱後再認認真真的學習。
他要當爸爸了呢。
沈雙鯉緊張又害羞的嘆了口氣,坐起來便喊:“阿祭!”
在距離後院近乎三百米的前院,正背着手冷淡視察北京陰魂投胎狀況的鬼主江祭登時消失在前院,裹着一圈濃烈的黑霧撕開空間的裂縫落在後院主卧的房間裏,腳尖剛剛點地便去撩開淺灰色竹葉暗紋的床幔,彎腰去問半靠在床頭漂亮得不可直視的沈雙鯉:“怎麽了?”
沈雙鯉甜蜜蜜得雙手圈住江祭的肩頸,溫暖的身體就貼了上去,撒嬌意味極濃:“想見你……”
鬼主本很緊張,還以為老婆出事了,要不然就是想起了過去某世自己做的混賬事情,叫自己過來對峙,結果……原來是這樣。
鬼主坐在床邊雙手手臂強力得把寶貝老婆撈坐入腿上懷中,一手摟着腰,一手盛着老婆輕軟細白的手掌,吻了吻那手指尖,愛不釋手地又蹭了蹭,回道:“我也想你。”
見面都在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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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都是這樣,于是當真就這樣抱坐着膩歪親吻了一上午,別說刷牙洗臉了,混等太陽都當午了,外頭六須管家敲了敲門說是外地好幾個兼職鬼差的道士上門有要事相商,沈雙鯉才咬了咬還纏着自己舌頭不放的江祭,軟唇豔紅得如滴血桃花,說:“有人找你,你先忙去,免得耿枰又跑來找我,拐彎抹角的說我禍國殃民了。”
江祭将腦袋靠在寶貝老婆的肩窩,沉溺這溫柔鄉裏,無心正事,略微思索了一下,揮手分出一個自己的幻影去見客,自己則将寶貝老婆複壓回大紅床鋪上,一路吻下去,說:“他做正事,我吃飯。”
這事對沈雙鯉來說一向比較為難。但是不可回避的。
既然江祭說過不靠吞噬鬼胎恢複力量,他這聊以慰藉的魂泉供給者可不得兢兢業業恪守本分?
且自從他懷孕,原本不多的‘魂泉’仿佛是充沛到頂點,又正好是江祭需要的,于是再不自在,也是必不可少的功課。
這會子,沈雙鯉就能看見江祭虹膜裏倒影着自己着實可以說是嬌嗔的神态,眸色頓時羞怯難當地被長卷羽睫遮掩大半,乖乖地,卻又雙手羞怯,手背遮掩額頭與眼,說:“總這樣,寶寶會不會覺得他雙親很讨厭?”
冷峻逼人的鬼主毫無高高在上姿态,取魂泉時鬼主總有些瘋狗的癡态,半晌才回他寶貝老婆道:“不會。”
“……哦。”漂亮的沈雙鯉抱着枕頭,微微嘆了口氣,呵出團團霧氣,深覺恢複力量這件事,江祭似乎格外的喜歡,可以說是沉迷了,不是不好,也不是很好,就是……即便是正經事,也未免太頻繁了。
整個鬼府人間辦事處也就前院沒有被他們糟蹋了,其他地方,但凡是他去過的,江祭都黏在身後,讓自己忙自己的,他黏他的。
于是還不知道自己懷孕的時候,沈雙鯉去煮早餐就站在廚房半人高的竈臺旁回頭為江祭恢複力量。
沈雙鯉去書房收拾衛生的時候,書架子旁邊溫暖的小沙發也是他們的秘密基地。
他在右花園給養的老流浪狗喂狗糧後,狗狗吃牛奶泡狗糧,江祭和他就在無人廊下……
以後小寶寶出來後可不能再這麽肆無忌憚了。
沈雙鯉無意識地去摸鬼主的長發,想要跟江祭約法三章,可又覺得距離寶寶出來還早,得十個月呢,那就以後再說吧……
漂亮的鬼府保姆手指拽了拽主子的長發,卷在自己手指頭上。
主子擡起頭來,俨然是一副力量大增的模樣,他血色的瞳孔直接控制不住的取代漆黑的瞳色,腥紅的舌尖像是冬眠被打斷的毒蛇,不太友好地出來舔了舔嘴角,卻又很耐心地回應百無聊賴的老婆:“嗯?”
沈雙鯉搖了搖頭,抿了抿唇,忽地有點生氣,說:“怎麽你已經半個小時沒抱我了……”
這真是足夠可愛的撒嬌。
不是不抱你,哪裏騰得出手來?
你看我什麽時候不想和你擁抱?
江祭無奈擁抱上去,簡直是神魂颠倒地要死老婆這份嗔怪裏:“來了。”
沈雙鯉登時笑着張開雙臂,心想四下無人,便在被抱住的時候學着很久很久以前的自己喊道:“夫君……”
江祭手掌心都是一燙:“老婆。”
他們是各喊各的了,沈雙鯉笑着說:“我遷就你是個沉睡了幾百年的老古董,你可以喊我夫人,咱們用故稱。”
鬼主撐着臉頰摟着寶貝小鯉說:“我學東西很快的,我想遷就你,你我老公老婆相稱不好嗎?”
沈雙鯉其實覺得都好,他也不在意自己被叫老婆或者夫人這種名稱,但江祭說他學東西很快這點他要考考才行:“哦……遷就我?那我喊你哈尼,喊你阿娜答,喊你my love,你怎麽回我?”
“……”無所不能的鬼主還沒有學到這裏,沉默了一秒,捏着老婆的下巴堵了上去。
被親了個七葷八素的沈雙鯉忍不住笑着抽空說:“唔……老公你作弊。”
48
鬼主的幻影在本尊跟老婆膩膩歪歪的時候,在正堂接見了來自不同地區的鬼府臨時辦公人員:胖頭大肚的張道士、下巴有顆媒婆痣的王道士、穿着道袍裝逼的宋道士。
這三人從前都是有着半斤八兩的法術,現在成了半個鬼府打工人,手握鬼差令牌,在各自的城市抓捕不肯下去的亡魂,順利上崗了一個多月,現在卻遇到了一件難事。
說是最近亡魂急劇減少,追查之下都往北京這邊來了,北京前段時間管理附近鬼魂的辦事處臨時工耿枰也曾說過這件事,但江祭沒有放在心上,誰知道轉眼半個月的功夫就發展成了這個樣子。
不過雖然前來‘告狀’的員工們都愁眉苦臉一副天要塌下來的表情,但江祭卻平靜地點了點頭,随意擺了擺手說:“知道了,回去吧。”
“回去?主子不準備準備?有高人算過一卦,這是有惡鬼降世的前兆,吞四方陰魂,要是……”胖道士緊張地說。
江祭冷漠打斷:“惡鬼?我就是最惡的惡鬼。”
此話一出,萬籁俱寂。
衆打工人吓出一身冷汗,紛紛表示知道了,不瞎操心了,溜走後碰見北京區的耿枰小道,四人湊在一起交換了消息,随後就聽耿枰說:“那惡鬼來處我剛剛查明,最有可能的來處就是……雙鯉家,就他那個弟弟。”
“沈雙鯉?主子家那個保姆?”穿着道袍的高瘦道士說。
“呸!雙鯉跟主子好上了,現在是兩口子,什麽保姆不保姆的,你消息也太落後了吧!”耿枰一臉嫌棄,說完又搖了搖頭嘆息說,“不過這些我覺着都不必着急,我們可管不了,而且依照我看,那惡鬼不管跟沈雙鯉弟弟是什麽關系,怎麽個厲害,裏面那位……哪怕再力量只剩百分之一,也輕輕松松能壓制,或許這惡鬼吸收這麽多鬼魂強大起來後,也不過是裏面那位主子的餐前甜品。”
這話耿枰其實猜測得不錯,江祭放任那惡鬼成長,要的就是等差不多了,一口吞噬掉,這樣既不是他作惡,也回了一波力量,不虧。
但江祭也沒料到的是,他幻影前去寶貝老婆家查看那惡鬼跟小舅子綁定情況的時候,居然看見了老熟人。
那惡鬼不是旁的誰,是幾千年前某世得到沈雙鯉的國醫聖手楚吏!
其實江祭記不太清楚了,但是隐約記得自己是在寶貝老婆跟這位仁兄大婚之日宰了這位楚吏壓在井底永世不得超生的。
是他自己造的惡鬼啊。
還跟寶貝老婆的弟弟綁在了一起,這是要做什麽?
江祭要是單融化惡鬼楚吏這不是什麽難事,可問題就在這楚吏跟沈飛小舅子綁定在一起了,楚吏灰飛煙滅的話,沈飛也會。
江祭猶豫了。
不是這組合多厲害,而是吃過類似的虧,他現在跟寶貝好着呢,何必招惹這種晦氣讓老婆恨他?這鬼主的責任幹他屁事。
人間大亂也不關他事。
于是幻影悄無聲息地離開,回歸本體,本體則沉溺在沈雙鯉的親昵裏無法自拔,辦公也總是裝裝樣子,得過且過,一心一意地認真看寶貝老婆讓他看的孕期各種帖子,當爸爸對他來說比較重要。
忽地,懷裏的沈雙鯉從半睡半醒中打了個輕顫,濃厚的鼻音缱绻纏綿着暧昧,軟軟道:“怎麽感覺你的幻影好像回來了?工作沒有大問題吧?”
前任鬼府之主沈雙鯉即便過渡了傳承力量也有着敏于鬼怪之事的直覺。
江祭親了親寶貝老婆,說:“沒什麽事情,反正不會出大事,你好好睡覺,別老驚醒。”
沈雙鯉翻了個身,半趴在江祭身上,說:“忽然……有點餓了,想吃你煮的泡面。”
懶于正事的鬼主立馬合衣起床:“等着。”
“我想看你煮。”
下床穿好鞋的江祭又笑着幫沈雙鯉把衣服也穿好,但不給人穿鞋,抱着去了廚房,放在竈臺上坐着,然後撸起袖子開火做飯。
沈雙鯉就晃蕩着還有牙印但被襪子遮住的腳丫子在旁邊看,看江祭煮面都單手背在身後,腰背挺直,像極了古代王孫貴族子弟習字的樣子,有種奇妙的反差。
他又順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欸’了一聲,下一秒撩起上衣就詫異道:“奇怪,上午摸還只是軟軟的肥肉,怎麽晚上好像就大了一圈?”他此刻肚子微微隆起,坐着的時候圓弧不容忽視,揣着一個排球似的,有明顯的沉重感。
之前他沒發現,大概是一天都躺在江祭懷裏被抱着,自己又沒注意,結果就成了這樣。
“這正常嗎?”沈雙鯉茫然。
放下煮面筷子的鬼主半蹲過來,親了親寶貝老婆露在空氣裏圓鼓鼓的孕肚,又恨緊張地把衣服弄下來蓋着,說:“正常,我沒跟你說過鬼胎發育很快嗎?大約一個月就能降生。”
沈雙鯉抱着小肚子,人都是傻的,但又不是很怕,可撒嬌還是要撒的:“啊,太快了,我沒準備好,老公……”
江祭拉着寶貝老婆的手,說:“沒關系,為夫準備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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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