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第四只小惡龍

小奶龍在睡夢中聞到了一陣香氣，小鼻子動了動，邁開小短腿着迷地追了上去，在現實裏，她也是這樣行動的，圓滾滾的小身子無比絲滑地從床邊滑下來，以奶龍的意志在沒徹底清醒過來的情況下，光着小jiojio準确地按照香氣流動的路徑晃悠到了源頭。

王招娣正在煎兩顆雞蛋，餘光感到有什麽矮胖的東西骨碌過來，扭頭一看就看到了醒了但沒完全醒過來的小奶龍像小狗狗一樣，一邊動着小鼻子，一邊飄過來，小奶龍奶萌奶萌的樣子讓王招娣展開了個難得的笑臉，把光着腳的小團子抱起來。

“嗯……”小奶龍慢慢蘇醒過來，王招娣給她看了為她準備的早餐，小奶龍眼睛越睜越大，不停地咕嘟咕嘟地咽着口水。

這一世，她還沒吃過人類的吃的呢，聞起來好香哦！

王招娣知道小奶龍肚子餓了，把她放到桌邊的椅子上，小奶龍可想吃了，但還是等王招娣也坐下，才動手，她不怎麽會用筷子，就用那種帶叉子的兒童勺努力在碗裏挖，小嘴迫不及待地放到碗邊等着好吃的進到嘴巴裏，然而，碗裏的小肉丸有自己的想法，就在碰到小奶龍嘴唇的剎那，biu地掉了回去。

小奶龍急壞了，不過也沒有要王招娣幫她，就自己吭哧吭哧地想着辦法，王招娣被看得出很想要自力更生的小奶龍又逗笑了，拿過碗，幫她夾了一個小肉丸放到露出不好意思表情的小奶龍嘴巴裏。

“哦！”嚼了一口肉丸的小奶龍眼睛眯了起來，粉嫩嫩的小臉仿佛被一圈小花花包圍。

這也太好吃了叭！

吃得陶醉的小奶龍不忘感謝王招娣，把小腦袋湊到她身邊，用粉色的小揪揪蹭了蹭她。

王招娣不明白這是什麽意思。

小奶龍像只小貓一樣蹭個不停，在地獄裏，龍表達自己喜歡的最高形式就是用龍角蹭別人，她沒有角，花花也沒了，所以就用揪揪蹭：“姨姨超棒，嗷嗷喜歡姨姨！”

王招娣愣了一下，依稀記得這個孩子名字不叫嗷嗷，但很快她就把這茬給忘了，記憶被覆蓋一般順利地接受了小團子的新名字，拍了拍小奶龍的腦袋，讓她坐好，仔細地給她喂小丸子吃。

小奶龍吃了好多，最後還把畫着小豬佩奇的盤子拿起來張大嘴巴要咬上去，好像要把餐具也給包圓了，把王招娣吓了一跳，趕緊把盤子拿走，又給她倒了杯兒童加鈣奶。

小奶龍意猶未盡地摸了摸才一分飽的小肚肚，看到王招娣擔心的表情，她只好把沒吃飽的話咽回去，準備一會悄悄從她那保鮮的小包袱裏拿出點地獄岩漿奶填填肚子。

王招娣要抱着小奶龍去換衣服送她去幼兒園，然而小奶龍卻看向餐桌空空的另一邊，奶乎乎地問：“姨姨，妹妹弟弟們不用吃飯飯嗎？”

王招娣怔住，看向小奶龍看的地方，那裏空空的，什麽都沒有，這明明是毛骨悚然的一幕，但王招娣眼睛卻猛地濕潤了，蹲下身，有些急切地問小奶龍：“嗷嗷，告訴姨姨，你也能看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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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呀，嗷嗷能看到。”小奶龍眼睛澄澈地看過去，擺着小手對着只有影子映在她身後櫥櫃玻璃上的幾個渾身冒着陰氣的小鬼嬰打招呼，“你們好呀！”

小鬼嬰們看起來很吓人，沒完全發育的小身子慘白慘白的，眼睛那裏也只有兩個黑洞，嘴巴咧開，發出都是凄厲陰森的哭聲，但發現小奶龍竟然能看到她們，她們立刻害羞了，嘤嘤哼哼了兩聲，争先恐後地順着椅子爬下去躲了起來。

“太好了，我沒有瘋，我的孩子們真的還在我的身邊……”王招娣捂着嘴巴，眼淚從她的眼裏大顆大顆地掉出來，雖然小奶龍的童言也并不那麽可靠，但她還是覺得很欣慰，她願意把小奶龍的話當成真的。

小奶龍被突然哭起來的王招娣吓了一跳，趕緊踮起小jiojio手忙腳亂地相幫王招娣擦眼淚：“姨姨不哭，嗷嗷給你表演抓尾巴……”

這是龍姐姐們最喜歡看龍表演的節目，小奶龍貓着腰撅着小屁屁轉了一圈，轉完了才想起來，她的龍尾巴已經變沒了，更加慌神，剛要換個滾地龍表演逗王招娣，王招娣卻破涕為笑，緊緊抱住她：“謝謝，謝謝你……”

小奶龍肉乎乎的小臉寫滿了懵圈，在心裏感嘆，人類的感情真是讓龍捉摸不定，突然就哭了，突然又笑了。

王招娣穩定了一下情緒，給小奶龍穿幼兒園的校服，那是一套迷你版的西裝+小裙子。李大雷雖然不做人，但為了立人設，他咬牙給小團子找了一家很有名的私立幼兒園。

小奶龍乖乖讓王招娣給她套上衣服，王招娣微微皺起眉，感覺小團子的裙子好像有點緊，她拽了半天也沒把裙子拽上去，忙着幹這個活的她沒看到小奶龍心虛地瞄了她一眼，然後又狠狠地吸了口氣，王招娣臉都憋紅了，好不容易才把裙子提了上去，她也累得坐在了地上。

小奶龍也很不好，她不敢把肚子裏的氣呼出去。

王招娣站起來，要把小奶龍拉過去戴帽子：“嗷嗷，來戴帽帽……”

話沒說完，小奶龍就咕咚倒在了地上，王招娣還沒來得及過去看她怎麽了，就見倒在地上的團子身上的小西裝和小裙子像是被擠爆的香蕉皮裂開了，小奶龍狼狽地大口喘着氣，小手手一頓忙活想要把香蕉皮再貼回去。

王招娣呆了一會，接着大笑出來。

是她不好，不應該把這麽小的衣服給這麽飽滿的團子穿。

最後，小奶龍還是穿着自己變成人形自帶的那套衣服出門了，王招娣把那套裂開的校服裝在袋子裏，幼兒園很對得起它的高收費，校服不合身了可以馬上換新的。

小奶龍來人間主要目的是找哥哥，但幼兒園也是要去一下的，為了讓小奶龍掌握更多的相關信息，惡龍姐姐們還特意到人間幼兒園蹲點，觀察了一下，回來跟小奶龍說，人類的幼兒園其實就是人類幼崽聚在一起哭，一起蹦跶，一起吱哇亂叫的地方，很好融入。

果然，小奶龍才到幼兒園就看到了挂在大門上，拒絕上幼兒園使勁發大水的小團子，小奶龍看得津津有味，跨過大門才想起來，融入這兩個字，她趕緊清清嗓子，接着也學着人類幼崽的樣子哭了起來。

小奶龍長得本來就可愛，和珍珠一樣大顆的眼淚啪嗒啪嗒掉下來，看得人心都要軟了，就連門口那幾個哭到一半的小團子看到小奶龍哭得這麽傷心都停了下來，邁着小短腿跑進來。

她們覺得這個敦實但脆弱的小妹妹可能是被她們吓到了，趕緊七嘴八舌地安慰她：“妹妹不哭。”

“別看我哭得那麽大聲，我只是想回家睡覺覺。”

“我是想回去玩游戲。”

“我想回去看奧特曼，biubiubiu~”

“我是想……我也不知道我想幹嘛，但她們都哭，我怕孤獨，就也跟着一起。”

……

幼崽們的坦白局結束，還牽起小奶龍的手手，一邊安慰她這裏的老師很好玩具也很多，一邊護送着她走向幼兒園裏面，當然，順便也把自己送了進去。

幼兒園老師跟在後面，滿臉不敢相信，這群小祖宗每天都要花至少半個小時哄她們才肯進教室，今天這是……

奇跡啊！

這群在園裏超有名的刺頭小團子都是大班的，小奶龍是小班，跟小大人似的目送小奶龍走進她的教室，再想繼續哭，繼續耍賴不上學已經來不及，被大班老師一手一個都抓了進去。

小奶龍對自己的表現非常滿意。

融入了。

她從她放在書包裏的小包袱拿出龍姐姐為她縫的粉色小手帕認真地把臉上的眼淚擦幹淨，坐在她身邊的小團子歪着頭觀察了小奶龍有一會了，感覺她需要安慰，從兜兜裏掏呀呀，然後小手悄悄推過來一小袋零食。

“謝謝。”小奶龍帶着鼻音跟好心幼崽道謝。

那個小團子猶豫了一會，然後才小小聲地開口：“不，不，不客氣。”說完還有點緊張地盯着小奶龍看，好像在擔心她笑話自己磕巴。

小奶龍壓根不知道那叫磕巴，只當是人類幼崽獨特的說話方式，想了想，也從書包裏的小包袱翻出來一顆糖果：“這個給你吃，但是不要跟別人說哦，這是我們兩個的秘密。”她沖小團子眨眨眼睛。

這是龍姐姐們從天界帶回來的糖果，炒雞甜，小奶龍很喜歡吃，雖然叔叔跟她說不要給人類看到她的小包袱，但是就一顆糖，應該沒關系吧。

小團子捧着那顆糖，長長的睫毛眨呀眨。

她沒有笑話他，而且還給了他一顆糖。

“謝，謝，謝謝。”小團子很珍惜地把糖果收起來，頓了一會，難得主動挑起話題，“我，我，我叫陸眷，你可以叫，叫，加我卷，卷，卷卷，那是我，我，我的小名。”小班剛開學不久，小朋友們還都不是很熟悉，尤其是不愛說話的陸眷，他不知道別人叫什麽，也不跟別人說自己叫什麽。

這是他的第一次。

這一句話，他說得很艱難，也很慢，但小奶龍一點也不覺得不耐煩，等陸眷說完，她也介紹自己：“卷卷你好，我叫龍嗷嗷。”

“那，那你，你，你有沒有小，小，小名？”陸眷的媽媽跟他說過，關系好的人才會叫小名，他剛才鼓足勇氣把自己的小名告訴她了，他想知道嗷嗷小朋友的小名。

小名嗎？龍嗷嗷想了想，龍姐姐們一般都叫她崽崽。

這個應該不算小名。

但她的兩個哥哥給她起過小名，還不一樣呢。

小奶龍很驕傲地伸出手手：“嗷嗷有兩個小名哦！”

“哇，哇！”陸眷非常配合地磕巴着發出驚嘆。

小奶龍回憶了一下，據她的哥哥們說，他們是從一塊超級大的玉石裏把她孵出來的，他們一開始都想叫她玉玉，但他們不喜歡對方和自己起的小名一樣，所以就各自找了一個可以代表玉的字作為她的小名。

“一個哥哥叫我佩佩，另一個哥哥叫我琦琦。”小奶龍露出自豪的笑臉，“都是玉的意思哦。”

“佩，佩佩；琦，琦琦……”陸眷小朋友是覺得嗷嗷哥哥們給她起的這兩個小名都很棒，但是……

怎麽感覺這兩個小名連在一起聽着有點耳熟呢？

小奶龍沒注意到陸眷小朋友陷入了沉思，她還在回憶，為了讓兩個哥哥不要為了她到底叫哪個小名吵架，所以她自己做主，從兩個小名裏各取一個字，組成她最終的通用小名，這樣就很公平啦，小奶龍覺得自己真的是棒棒的，笑容甜甜地跟陸眷小朋友分享：“兩個小名不好選，所以卷卷你叫我佩琦就可以啦。”

陸眷小朋友糾結的小腦瓜一下通了，他想起來了，有頭非常有名的豬就叫佩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