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蘇燕燒了一整夜,臉上泛着病态的紅暈,碧荷給她擦身子,才發現她出了一身冷汗,裏衣都浸濕了,便連帶着給她換了衣裳。發現蘇燕身上的傷疤後,也忍不住替她心疼起來。

侍女們也不知徐墨懷會來的這樣快,一清早去命人請大夫,還不到晌午他便帶着醫師來了。

蘇燕睡得迷迷糊糊,連有人進屋都不知道,只聽到一陣窸窣聲過後,屋子裏就安靜了下來。

碧荷守在門外,聽到了裏面稱呼張奉禦,這才知道二位醫師竟是尚藥局奉禦,已經是尚藥局品階最高的醫師了,從來只給皇帝一個人看病。

二位醫師診治後,寫了張方子,很快就有人抓好藥送到了枕月居。

碧荷不敢進去,便跟着同伴去後院煎藥,只敢走的時候瞥了眼內室的動靜,才發現徐墨懷正百無聊賴地翻閱蘇燕近日臨摹的字帖,面色十分不好。

等藥煎好送進屋裏,碧荷猶豫着不敢上前,她身邊的同伴便戳了戳她的後背,示意她去給蘇燕喂藥。

無奈之下,她只好硬着頭皮走過去,給徐墨懷行禮,說道:“陛下,給蘇娘子的藥煎好了。”

徐墨懷點頭。“把藥給朕。”

碧荷瞧他這是要自己喂的架勢,立刻松了口氣,将藥碗遞給他。

蘇燕的身子很好,徐墨懷在馬家村的時候便見識過了。甚至她的身子看似纖弱,卻比旁人都有力量,挑水背柴都能走得很快,用力的時候胳膊上的會有硬邦邦的一小塊肉。

她甚至時常舉起胳膊,得意地說:“我力氣可大了,張大夫說這塊肉越緊實,越說明身體好。”

徐墨懷以為她會跟那些嬌弱的女子有什麽不同,卻不想病起來都是一樣。

“蘇燕,張嘴。”他拿着湯匙,想要給她喂藥。蘇燕半夢半醒,聽到聲音下意識張口,他立刻将藥倒了進去,将她嗆得咳嗽個不停,口中的藥湯也溢了出來。

徐墨懷顯然是個不曾給人喂過藥的,看得碧荷一陣心急,恨不得奪過藥碗自己來。

才喂進去的藥被吐出來大半,藥汁都灑在蘇燕的衣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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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了想,放下藥碗,将蘇燕扶起來靠在他懷裏,如此便好了許多。

然而不想蘇燕怕苦,他喂一湯匙便被吐出半湯匙,一來二去卻先惹惱了蘇燕。她半睜開眼,似乎也察覺到了身後人是誰,先是驚恐,而後便狂躁地掙紮起來,直接将藥碗打翻,亂揮的手還拍在了一個柔軟的地方,發出一道清脆的聲響。

侍女們聽到這個聲音,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只恨不能拔腿就走,遠離這個地方。

碧荷忙壓低腦袋,裝作什麽也沒看見,即使不看,她也知道徐墨懷的臉上此刻必定是陰雲密布。想起昨日那只鮮血淋漓的人手,她又想着,興許一會兒徐墨懷就會暴怒着将蘇燕的手也砍了。

蘇燕雖病着,見徐墨懷陰着臉沉默不語,也能想到自己方才是打了他,憤怒瞬間便被恐懼壓過去,搖搖晃晃地下榻準備磕頭求饒。

徐墨懷掃了眼周圍的侍女,冷聲道:“今日的事,倘若說出去半個字,淩遲處死。”

堂堂一個皇帝被耳光的場面讓她們看見了,至少沒有一怒之下挖了她們的眼睛,碧荷已經深覺慶幸,随後便替蘇燕擔憂起來。

徐墨懷似乎在強忍着怒火,慢條斯理地整理自己被弄亂的衣裳,上面已經沾染了許多苦澀的藥汁。

蘇燕垂着頭跪下,發絲散落而下,遮住了大半面容,顯得此刻的她柔弱可憐。徐墨懷冷呵一聲,将藥碗重重放下,撞擊聲吓得她一顫。

“起來。”

她撐着床榻邊沿起身,眼前突然一黑,腿軟着又往前倒,恰好砸到了徐墨懷身上,疼得他悶哼一聲。

蘇燕慌亂又厭惡地起身,卻被他按了回去,徹徹底底與他貼在一起。

徐墨懷:“出去,再煎一碗藥來。”

随後他手掌扶在她後腰處,攬着她坐到了懷中,以一種極為親密暧昧的姿勢。

蘇燕身上沒什麽力氣,索性不再反抗,任由他抱着自己。

而徐墨懷的手并不安分,就像在撫摸一只貓一樣,一下又一下地扶着她的脊背。即便他動作溫柔,蘇燕也只覺得驚悚,汗毛幾乎都要豎起來了。

“你病糊塗了,朕不同你計較,沒有下一次,知道嗎?”他身子微微後仰,蘇燕便伏在了他肩上,滾燙的呼吸落在他頸側,如親吻一般。

她閉上眼,點了點頭。

感受到蘇燕的順從,徐墨懷滿意地低笑一聲,随後微側過臉吻了下去。

她口中亦如身上一般發熱,徐墨懷舌尖冰冷,卻很快就被她暖熱了,如同要得到什麽慰藉一般,急切地吮吸,發狠地逼她做出回應,直到蘇燕想逃離,又被重新按了回去。

一吻結束,蘇燕唇瓣發麻,徐墨懷同樣呼吸不穩,微微喘着氣,面上也染了層紅暈。

蘇燕強忍着畏懼,他卻将頭埋到了她的頸側,輕聲說道:“朕還是第一回給人喂藥。”

她因為發了熱病,此刻嗓子啞得厲害,也十分不願再與他多言。

過了一會兒,徐墨懷将她放下,揉了揉她發頂,說道:“朕改日再來看你。”

蘇燕想起周胥,終是忍不住,在他轉身的時候扯住了他的衣角。

她一開口,便覺得心中刺痛。“陛下……懇請放過周胥,他還有母親要奉養,如今已是凄慘萬分,請陛下饒他性命。”

徐墨懷并未立刻答話,良久後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輕笑。“周胥是死是活,全在你一念之間。不過與他見上一面便哭腫了眼,想必是還未對他死心,你若做不到,朕可以幫你。”

蘇燕咬牙道:“自從婚宴之後,我與他再無幹系,此次不過是見到了母親舊物,想到她的墳茔孤零零留在馬家村,心中一時有些難過。若再害了周胥,我才是此生都要愧疚。”

徐墨懷傾下身,手落在她臉頰,而後将拇指落在她被吻到微微紅腫的唇上,暧昧至極地輕輕摩挲着,最後重重按下去,蘇燕不适地皺眉。

他的表情似笑非笑,語氣微沉。“燕娘,我願意放過他,只希望你也乖巧些,永遠不要騙我。”

——

長安城中的青年才俊遍地都是,徐伯徽也常與他們混在一起。只是近日許久都不曾出過家門,因鬧着要娶一個胡姬,安慶王将他狠狠打了一頓,半月他後才能正常行走。

徐伯徽身邊時刻都有人看着,他怕拖累自己的心上人,沒敢立刻去見她,便進宮找徐墨懷說情了。

正巧徐墨懷不在,他等了一個時辰才等到他。

徐墨懷自然也聽聞他挨了一頓毒打的事,不難猜到他的來意。

“皇兄可算是回來了。”徐伯徽站起身,跟着徐墨懷走進紫宸殿,邊走邊說:“皇兄這樣聰慧,必定知道我的來意,還請你與我阿耶說兩句,倘若你開了口,他絕不會阻攔,我長這麽大第一次這麽喜歡一個姑娘,你便做個好人,成全我們吧。”

徐墨懷徑自往前走,步履不曾慢下半分。

“倘若朕答應了,便是壞了皇室的規矩。太祖一生最厭惡胡人,戎馬一生,費盡心血才命胡虜屈服,大靖賤胡人已久,士族中人納胡姬為妾便令人恥笑,更何況是娶做正妻。你若想看安慶王在朝中啼哭不止,安慶王妃來殿外長跪,便盡管去,與朕何幹。”

無論怎麽說,徐墨懷都不肯放話替他說情。徐伯徽越說越氣悶,只覺得前路一片昏暗,忍不住氣憤道:“門第又如何,娶妻的人是我,他們為何死活要插手。即便祖上是胡人,如今阿依木也歸化大靖,早就是大靖的子民了,梁侍郎的兒子也娶了舞姬,我為何就娶不得,我不認為她低賤,我只喜歡她這樣的。”

徐墨懷漠然地聽着,風涼道:“自以為是。士族重門第,你娶了胡姬,破了百年的規矩,便是其中異類,他們容不得你,更不會承認你的妻子。”

徐伯徽悶悶不樂地低下頭,說道:“就沒有旁的法子了嗎?”

“當然有”,徐墨懷不耐道。“你自願放棄世子之位,做一名庶人,與心上人長相厮守,願意嗎?”

徐伯徽微張着嘴,愣愣地望着他,好一會兒了才面露難色地低下頭,小聲道:“除了這個呢……”

徐墨懷毫不意外地笑笑,沒有再理會他的糾纏。

——

蘇燕的病沒有持續太久,等她病好了,人也肉眼可見的消瘦了許多。

自從那以後,她已經好幾個夜裏不曾安睡,總是做着可怖的噩夢。

幾個侍女都怕極了那個裝着斷手的匣子,走路都刻意繞過,蘇燕只能白着臉去将它拿到遠處埋了。

蘇燕僅在青環苑走動,一直沒機會出去,更無法得知周胥如今的安危,她不相信徐墨懷說的話,一個字也不相信。

任蘇燕懇求哭泣了許久,又将自己一堆金銀珠玉送出去,碧荷才勉強同意,尋個友人幫她打聽周胥的下落,以及他在這京城中的住處。

周胥在尚辇局,是下九品的奉禦,按理說也住在京中,況且又被砍了手,這樣一個人并不算難找。

蘇燕在青環苑呆得喘不過氣,每日都害怕徐墨懷來找她,這樣的日子說是度日如年也不為過。何況徐墨懷陰晴不定,為人心胸狹隘,待她這樣的人更是想殺便殺。

她必須要離開,周胥也不能再留下,要走得越遠越好,最好能讓徐墨懷再也找不到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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