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試煉

接着,周宏瑤力敵一幹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轉彎的“色/女”,一路窮追猛打,将鄭關瑞追到了手、拐上了床。

遙想當年打遍天下無敵手,她依舊有種熱血沸騰的感覺。

可惜,他倆沒能一路順利走下來,在鄭關瑞大學畢業那年便勞燕分飛、天各一方了。

如果不是意外出現的兩個孩子,如果不是陳逸帆一再勸說,她與他,也許真會老死不相往來。

想到這裏,楊希華很是傷感,對竟敢主動提出分手的鄭關瑞惱怒不已。

她目光冷厲地盯着鄭關瑞,語氣有如冰雪一樣寒冷。

“這麽多年沒見,你不打算請我去家裏坐坐?難道你已經結婚了,不方便?”

鄭關瑞心中一凜,連忙将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的。

他轉頭以英語向保安打了聲招呼,誠惶誠恐地領着楊希華前往單身宿舍。

進屋後,他發現宿舍裏到處都是散放的書、雜志、資料,連床上的被子都沒疊,顯得非常淩亂,頓時覺得很失禮,手忙腳亂地去收拾,卻不小心把一疊資料散落在地,弄得屋裏更加亂。

楊希華默默看着鄭關瑞的緊張、慌亂,想起當年的他在自己面前時也是這樣笨手笨腳,又是一陣感傷。

她一直在兩人的關系中占據主導地位,本以為只要自己不變心,這段感情就會牢固如磐石。

沒想到,他竟會叛變,竟會甩下她遠走高飛。

她有很長一段時間都無法相信和接受這個事實,覺得自己一定是做了一個可笑的夢。

她那一向高高在上的自尊心,頭一次摔得那麽慘烈。

她心存怨恨,語氣越發地冷若冰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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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收拾了,我跟你說幾句話就走。”

鄭關瑞心裏一痛,僵硬地放下了抓在手裏的散亂資料。

他像個挨訓的小學生一樣垂頭朝牆站着,低聲說道:“你說。”

現在裝可憐,當初怎麽那麽狠?

楊希華的眼中快速閃過一抹恨意,吐字如冰。

“我問你,你結婚了嗎?”

“沒!”鄭關瑞搖頭。

“有女朋友嗎?”

“沒!”

“在我之後,一直沒有?”

“嗯。”

楊希華有調查資料在手,卻還是要問一遍才覺得放心。

至于鄭關瑞會否說謊,她習慣性地不予考慮。

縱然分手多年,她還是覺得鄭關瑞是一個誠實的人,不想質疑他。

她忍不住偷偷幻想,鄭關瑞這樣一直保持單身,是不是對自己舊情難忘,心頭不禁泛起絲絲喜悅的波紋。

“為什麽?”

鄭關瑞一直低着頭不吭聲,過了很長時間,方才蹦出一個字:“忙。”

見鄭關瑞憋了半天就說出這麽一個明顯就是敷衍的理由,楊希華很不高興,質問道:“你哪天不忙?哪天可以閑到找女朋友,結婚生子?”

鄭關瑞又沉默了好一會兒,悶聲答道:“永遠忙,沒時間,沒精力。”

你這是打算單身一輩子了?

活該,誰叫你膽敢甩掉我!

就該懲罰你孤獨一生!

楊希華口中默默罵着,心裏暗暗高興着,面上卻還要緊緊繃着。

她從手提包裏拿出雙胞胎兒子一歲生日時拍的照片,遞給鄭關瑞。

鄭關瑞疑惑地接過來,一眼就看出這對雙胞胎的容貌與楊希華的有三分相像。

見他倆這麽小,他估摸着這是楊希華結婚生子了,心髒頓時疼得有如刀割,臉色一片慘白。

他掩飾不住自己的絕望與悲傷,将照片攥得皺皺巴巴,老半天,才啞着嗓子說道:“恭喜你!”

楊希華冷眼瞧着鄭關瑞的痛苦,心頭生出報複的快感。

她已經确認他仍對自己心存愛戀,在放松、歡喜的同時更加無法原諒這個輕易分手的家夥。

當初被他一腳蹬掉,是她心頭永久的傷疤。

如今,她雖然被陳逸帆說動,打算挽回這段戀情,給兩個孩子一個完整的家,但是,她絕不會輕易放過這個給她帶來那麽多痛苦的混蛋。

她從手提包裏拿出雙胞胎兒子每年生日時拍的合影以及臨來之時新拍的合影,悉數交給鄭關瑞。

鄭關瑞不想看,怕更加傷心,又忍不住想要看,就這麽帶着矛盾的心情,顫抖着手一張一張觀看。

待到看到兩個小家夥最近的那張合影時,他腦中靈光乍現,忽然間想到了什麽,震驚地擡頭看向楊希華,雙眼亮得有如烈日。

“他倆多大了?”

楊希華橫了鄭關瑞一眼,嗔怨道:“你自己做下的事,不會算嗎?”

鄭關瑞至今依然清晰地記得自己與心上人親密接觸的日子,雖然不知道孕期該怎麽計算,想到懷胎十月,便減去了這段時間,很快算出一對兒子的年齡。

“他倆……快5歲了?”

楊希華點點頭,語氣淡漠地說道:“我自從懷孕,就被趕出家門了。這些年帶着他倆到處漂泊,手裏的錢差不多花光了。我打算把他倆送人……”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鄭關瑞急切地打斷了。

“不行!這是我們的孩子,怎麽能送人?”

楊希華瞪着鄭關瑞,沒好氣地說道:“你扔下我們母子三人不管,我又養不起,不送人怎麽辦?”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鄭關瑞悔不當初,“我要是早知道,就算再怎麽被威脅,也會帶着你逃跑!”

楊希華心裏咯噔了一下,問道:“誰威脅你了?怎麽威脅?”

鄭關瑞搖搖頭,向楊希華深深鞠躬致歉。

“別問了。總之,是我辜負了你!對不起!真的非常對不起!”

楊希華猜測,能夠威脅鄭關瑞的人,只有她的父母,那對冷酷無情的工作狂。

至于拿什麽威脅,她可以回去查。

“‘對不起’三個字有用嗎?能補償什麽?別跟我玩這套虛的!你要是真覺得愧疚,就把他倆領走,發誓此生永遠不給他倆找後媽,永遠不讓亂七八糟的女人幹擾他倆的生活!”

“我發誓!”鄭關瑞舉起右手,莊嚴宣誓,“此生除了你,我絕不會有別的女人。我會竭盡全力照顧兩個孩子,讓他倆過上豐衣足食的生活,永遠幸福快樂!”

楊希華心裏快活,嘴上卻是不饒人的。

“你要是敢違背誓言,我立刻把他倆帶走。以後,你永遠別想再看到他倆!”

“沒問題!絕對沒問題!”鄭關瑞一口答應,興奮地問道,“兒子們呢?”

“在打算收養他倆的那家住着呢。他倆住得很開心,不一定會願意跟你走。”楊希華大潑冷水,“你要是沒本事讓他倆接受你,我就把他倆送人了。”

“不會的,血濃于水,他倆一定會接受我!”鄭關瑞語氣堅定,“帶我去見兒子!”

“他倆在國內過年,你有時間回國?”楊希華問道。

“我跟頭兒打聲招呼,先請一個星期假。”

鄭關瑞說着,俯身在書堆裏翻找電話機。

“我這邊走不開,你自己回國吧。我給你一個電話,機主名叫唐兆軒。你回國後聯系他。他會帶你去看望兒子。”楊希華吩咐道,“他倆元宵節生日,你要是方便,就陪他倆過5歲生日吧。”

鄭關瑞連連點頭,終于找到了電話機,給上司打電話請假。

楊希華默默看着被照進窗戶的夕陽餘晖鍍上一層金邊的鄭關瑞,覺得他那五官立體的清瘦臉龐依舊那麽迷人,那高山一般堅毅的身影依舊那麽讓她有安全感。

兜兜轉轉近6年,他倆再次見面。

今後,有兩個孩子作為橋梁,他倆真能重新聚首、共建幸福家庭嗎?

陳奎香不肯回清河,寧可在酒店加班多拿加班費,一個人過春節。

陳逸帆并不勉強,獨自坐上唐兆軒開來的汽車,于臘月二十八趕回家。

到家當晚,他接到初中同班班長傅鵬程打來的電話,得知全班同學要在臘月二十九聚會,讓他中午11點30分到狀元樓大堂集合。

這個狀元樓,是清河市有名的飯店,菜價并不親民。一幫十來歲的孩子能夠跑到這種地方聚會,手裏自然都是不缺錢的。

清河中學每個年級的1班是實驗班,有一半是學習成績好的孩子,另一半則是非富即貴。

而這些成績好的孩子,基本上都是縣城裏家境不錯的。

當年,他這種縣城戶口,家中卻一貧如洗的,實屬異類。

即便學習成績一直名列前茅,他卻因為從不參加郊游、聚會這類集體活動,而隐隐地與全班同學分離開來。

他曾經碰巧聽到過班裏同學在背後譏笑自己,當時忍忍也就過去了。

跟一幫不知人間疾苦的傲氣孩子計較,一點意義都沒有。

如今,陳逸帆手裏自然是不缺錢的,卻也不太願意跟這幫小孩子混在一起。

不過,他一到家就聽父母提起傅鵬程已經打過兩次電話了,現在又接到人家的電話,就這麽推辭了不太合适,只好答應下來。

想到去年春節前并沒有這樣的聚會,他有點奇怪這幫孩子為何會心血來潮搞這個。

第二天中午,陳逸帆被方玉蘭強迫着穿了一身新買的衣物,光鮮亮麗地出了門。

他很不習慣穿顏色亮麗的衣服,卻又拗不過母親的堅持,這一路上都覺得不自在。

到了狀元樓大堂,發現一群小屁孩兒穿得比自己花哨多了,他這才舒坦了一些。

傅鵬程主動上前招呼,态度非常熱情。

一幫孩子也圍上來問長問短,對長陵中學充滿好奇。

被問到學習成績時,陳逸帆沒提自己一直都是遙遙領先的第一名,只說自己成績還行,卻被人譏諷“窩裏橫”,感覺有些莫名。

初中三年,他一直忙于學習、掙錢,與班裏同學并無深交,想不明白已經分開一年半,又不在同一所學校,這種嘲諷心态從何而來。

傅鵬程領着陳逸帆上樓前往宴會廳,在擺放着6張大圓桌的豪華大廳落座。

他湊到陳逸帆耳邊,低聲說道:“明明遙遙領先,幹嗎不說出來?謙虛不會贏得贊賞,只會讓小人逮到機會奚落。”

陳逸帆意外地看向傅鵬程,問道:“你知道我的情況?”

“你別忘了,我家裏還是有點關系的。”傅鵬程笑得自傲。

陳逸帆這才想起,清河市有個副市長姓傅,似乎是傅鵬程的親戚。

不過,傅鵬程怎麽會關注他在長陵中學的情況,他還是覺得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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