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薨

寶藏被起出後,如數轉移到了暗堂堂口裏,張秀對喬勳是用得放心也不會去疑他。

因為原文侯的謀逆大案,京城中議論紛紛,皇帝的顏面在皇後豔畫傳出後已經被一抹到底,如今還出了文侯謀逆的大案,有人便開始叫嚣着要皇帝退位,沒說兩句呢,就被抓走了,一時間京城氣氛緊張了起來,沒有人敢說什麽。

可是平民的話又怎麽會影響上頭呢,朝臣們依舊七天一大朝,哪怕皇帝已經許久沒有出現在早朝上了,宗親裏只剩下一個江南王,而江南王又怎麽可能讓皇帝親政愛民,他造|反還來不及呢,所以現在皇帝依舊沉浸在溫柔鄉裏。

鄭妃很不耐煩,現在皇帝已經不再去她那了,正好,她也煩厭了皇帝,她嫁給這個男人為妾已經二十多年了,可這個男人直到現在也不把她扶正,當初她也是對這個人有過好感有過傾慕的,可這些傾慕都被他的**給打得粉碎,她開始不再等他,開始不再把他看得太重,傷過痛過心死過,卻在與柳妃的鬥争中找到生存意義,在孩子誕生的時候感受到了什麽是活着,所以她才堅持到了現在,鬥倒了老對手卻迎來了新對手,可她已經不想繼續了,她煩了争鬥了,她盼了二十多年,也該把兒子扶上去了。

宮務都在鄭妃的手上,原本肖妃想要參一手的,卻被鄭妃的人抓住了纰漏,被削去了宮務之職,肖妃也是不甘極了,卻苦于沒有足夠的手段,只得蟄伏下來。

近來,肖妃敏銳地察覺到氣氛有異,縱然皇帝依舊一個月會來一兩次她的宮中,然而她總覺得有什麽不對,直到肖妃親眼看到皇帝與她歡|好前取出一個瓶子滴了一滴液體到杯中,一飲而下,之後極其勇猛,肖妃不覺一陣心驚膽戰,再之後肖妃便使人撤下了自己的牌子了,不管這是陰謀還是作死,肖妃可不敢再留皇帝宿在自己這了。

另一方面,也是覺出了其中味道,肖妃不笨,相反她是個很聰明的人,她看出了皇帝久不早朝,朝野內外怨聲載道,她自己則被鄭妃使人陷害滑胎,皇帝的骨肉便只剩下一個三皇子了,紫禁城外的氣氛仿佛傳染到了城內,肖妃在看到皇帝自己用藥之後,當即下定了決心,她絕不要死,她自知已經成為鄭妃眼中釘的自己有很大的幾率要去陪葬或者陪着以後成為太上皇的皇帝禁閉到死,所以她要自謀生路,第一個念頭便是她曾經愛慕過的那個人……

禮部衙門裏,蕭元皺着眉,看着輾轉到他手中的紙條,他不是八卦的人,也不認為大哥張秀會與宮中人有什麽桃|色|緋|聞,只是這人的身份如此敏感,不由地讓他緊張了起來,他直接起身,提早下班,拿着紙條就去了張府。

張秀看着紙條,有些出神,她與那肖妃從未謀面,怎麽肖妃會派人傳紙條給她,不過……張秀眼珠一轉,倒是想到了某些念頭。

“大哥,這人找你什麽事?不會害了你吧?”蕭元有些緊張,他可不敢偷看這紙條,卻又心癢癢地想知道八卦。

“你啊……都有孩子的人了,還這麽八卦。”張秀又是好笑又是好氣地敲了蕭元的肩膀。“放心吧,我可不會對不起你嫂子,到時候我會和喬勳一起去的,如果有不對,以我們的功夫也能及早脫身。”

“那就好,就好。”聽了這話,蕭元的心倒是放了下來,卻是想起了別的事,“對了,聽說之前弄了一大筆,是真的嗎?”因為公務的關系,他沒能親眼看見,實在是太讓人沮喪了。

“是啊。”提起這個,張秀笑得有些勉強,“只是辛苦了表妹了。”

當日在寶庫中,當他們激動完了,開始搬箱的時候,才發現文娉婷暈倒在了地上,臉上毫無血色,而身上冷冰冰的一片,若不是尚有鼻息,說不定已經被看做是死人了。

擡回張府後,鳳雲兒束手無策,她去請自己的師傅成化太醫出手,成化太醫也毫無辦法,他撚了撚胡須,眼睛裏倒是被激起了鬥志,直接就住在了張府,發誓不把這人治好,他就不回家。

宣斌自此之後,便神不守舍,一直守在文娉婷的屋子裏,多日來也沒有外出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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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些話,蕭元的臉都僵住了,“怎麽……居然發生了這麽多事?”他只是這段時間公務繁忙而已,怎麽好像錯過了好多事情,整個人都不怎麽好了。

夜晚的紫禁城本來是莊嚴的地方,然而某一處的徹夜歡唱讓這紫禁城蒙上了一層陰翳,肖妃穿着宮女的衣裳偷偷摸摸地跑到了宮中一角,一擡頭,就看見那人正站在樹下,朗朗星目正注視着她,她不由像是二八懷|春少女一樣羞紅了臉,若不是手裏抓着的披風提醒了自己的身份,說不定她就情不自禁地投入對方懷抱了。

“微臣見過肖妃娘娘。”張秀低首,拱手行禮道。

“不,不要這樣稱呼我,你喊我瑾兒吧。”肖瑾兒仿佛被這嗓音遷入了舊夢,“張公子,你還記得我嗎?當年我走在橋上,突然間橋塌了,是你救了我……”說着,肖瑾兒掏出了脖子上的紅布包,取出了一塊衣料,“這衣料就是你當年的那衣服上的,你……還記得嗎?”

張秀看着那衣料,又看了看肖妃的表情,心中了然,她不是初哥,更何況本來自身便是女人又怎麽會不懂這個,只見她後退了一步,“肖妃娘娘是娘娘,微臣卻只是微臣,微臣不敢高攀娘娘,若是娘娘無事的話,微臣便告退了。”

“且慢。”張秀那話一說,肖瑾兒也恢複了宮妃氣度,把衣料塞回了包裏,放回了袖內,“張秀,我有事要你去辦。”

張秀回過頭,看見肖妃那張冷淡的臉,心裏暗忖這才是肖妃的真面目,入了宮的女人哪還有白紙一張呢,“洗耳恭聽。”

“我要活着離開紫禁城。”肖瑾兒眼裏迸發出一股無窮的力量,她不是不想跟鄭妃較勁,可是現在沒有用,鄭妃勢大,她必須活着,才能為她死去的孩兒報仇,她一直以為自己不會愛那個孩子,可直到那個孩子沒了,她才心痛欲絕,方知道自己潛意識是多麽地愛自己的孩子,“作為交換,我會幫你辦一件事。”

“好。”張秀答應了,她沒有再看這個女人,肖妃眼底那瘋狂讓她震驚,但除此之外,張秀已經在算計該怎麽運用這個女人了。

還沒等張秀算出個結果,不出三天,便收到了暗堂的訊息,江南王起兵造|反了,張秀腦子一轉,想到了該怎麽用肖妃了,她起身去找宣斌,卻只看到往日提起造|反精神奕奕的宣斌此刻卻一臉頹廢的盯着睡美人的床沿發呆,任她說什麽,宣斌都沒有任何反應,張秀也是氣了,關鍵時刻掉鏈子什麽的太醉了,吃飯的時候,張秀忍不住說了一嘴,沒料到,老夫人去找宣斌一趟,不知道說了什麽,宣斌便恢複了精神,振作了起來了。

“這個主意很好,就按照這樣辦吧。”聽完張秀的計劃,宣斌肯定地點了點頭,補充了些細枝末節,就讓張秀自己去辦事了,而他自己,又踱回文娉婷的房裏了。

張秀搖了搖頭,嘆息了一聲,現在不是兒女情長的時候,最關鍵的是那一道聖旨啊。

張秀讓喬勳入宮找肖瑾兒,肖瑾兒見到來的不是張秀,臉色一黑,但到底還是在宮中浸|**許久,知道正事要緊,說完正事,肖瑾兒提了自己的補充要求。

“既然是這麽大一件事,那本宮必須提要求,本宮要嫁入張府,成為張秀的正室。”因為是對着張秀的“下人”,肖瑾兒的态度那叫一個趾高氣揚。

喬勳回來禀報的時候,語氣裏多有鄙夷,他視張秀為主子,而主子又是奔着那個位置而去,他怎麽可能讓主子納這麽個身有诟病的女人,而且這女人居然一開口就要正室之位,這是多大臉才敢說這樣的話。

張秀直接捏爆了一個杯子,她從沒避諱過鳳雲兒,所以此刻鳳雲兒就在邊上聽着,張秀是真的氣了,被這女人一說,就像是他們有什麽關系一樣,簡直跟吃了蒼蠅一樣惡心。

鳳雲兒也被氣笑了,肖瑾兒這個女人果然不管哪一世都那麽叫人生氣,居然敢跟她搶張秀?雲兒眯起了眼睛,但氣過了之後,雲兒主動地撫上了張秀的手背,“答應她吧。”

“怎麽可能答應她?”張秀氣得轉過頭,對上雲兒那暗含殺氣的笑容時,氣勢頓時弱了起來,“我明白了。”她冷靜了下來,這不過是小節,現在是肖瑾兒求着她辦事,縱然沒了肖瑾兒,張秀也是有辦法的,“喬勳,你告訴她,我答應了,讓她盡快辦,過時不候。”

喬勳有心要勸,可擡頭看見主子二人的表情,他也懂了,不過是一介弱女子,真以為自己可以翻手雲覆手雨,能夠成為兩朝妃子不成。

得了張秀承諾的肖瑾兒,高興異常,連忙使人擺上了自己的牌子,把皇帝勾到了自己的房中,一陣颠|鸾倒|鳳之後,在皇帝耳邊耳語了幾句,翌日,便穿上外表保守內裏性感的衣裳去到皇帝的書房,在書房裏與皇帝雲|雨幾度之後,趁着皇帝沉沉睡去,肖瑾兒攤開了桌上的聖旨,模仿皇帝的筆跡寫下了旨意,最後蓋上了玉玺。

得到聖旨的張秀心知肚明是怎麽一回事,她收下了聖旨,告別了家人,踏上了前往江南之路。

張秀走後第三日,皇帝與衆美女過夜後,一睡不起。

三皇子登基為帝,奉鄭妃為皇太後,先帝薨的時候沒人念着他,反而各個人心裏都有“啊,他終于死了”的感覺,先帝薨之後,停屍未滿三日,三皇子便迫不及待上位了,因先帝陵寝未曾修建完畢,所以便在老皇帝的陵寝一側修了一個小型陵墓安放先帝,美其名曰暫放,等以後修建完大陵寝再搬,然而誰都知道,這是沒可能的事情了。

鄭妃果然讓諸宮妃陪葬,除了幾個深入簡出的,其餘一律陪葬,而肖瑾兒卻離奇失蹤了,讓鄭妃暴怒不已,滿京城的找人。

那麽,肖瑾兒去了哪裏?皇帝薨的那天,肖瑾兒便跟着喬勳去往城外,滿心以為自己要成為張秀的妻子了,卻在美夢巅峰被踩到了地上,喬勳沒有帶她去見張秀,而是把她毒啞了,掰折了雙手,賣給了人牙子,“你從此,自由了。”喬勳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

可這不是她要的自由!肖瑾兒心裏吶喊着,她要富貴,她要榮華,她要成為皇後,而不是淪落成這般田地!然而一切已經不由她了。

張秀沒有問喬勳如何處理肖瑾兒,在她心裏,這個女人已經沒有關注的必要了,任何想要傷害雲兒的人都不要想着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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