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自作自受
薄峤将之前宋關行發給他炫耀的消息複制過去後,心滿意足地将光腦放下,在一片玫瑰的淡淡香味陷入了沉睡。
不知道是不是宋羽河不畏恐怖片給他的安全感太足,薄峤入睡後竟然沒做噩夢,睡得安安穩穩。
就在他以為自己會一覺睡到清晨的時候,深更半夜別墅的門鈴突然叮鈴作響。
大門和客廳的門鈴全都連着薄峤房間的家居程序,本來在宋羽河房間是聽不到的,但來人按完門鈴沒得到回應,又開始哐哐敲門。
薄峤硬生生被吵醒了。
宋羽河也迷迷糊糊地扒着被子,困得眼睛都睜不開嘟囔着說:“怎麽啦?”
薄峤皺着眉看了看時間,淩晨一點半。
開了靜音的光腦上有宋關行的十八個未接來電。
薄峤:“……”
薄峤知道外面擾人清夢的孫子是誰了。
“你先繼續睡。”薄峤沉着臉下了床,穿着拖鞋打開燈。
大概是看到有燈亮了,敲門聲終于停止。
薄峤壓抑着被人活生生吵醒的起床氣,面無表情走出院子。
玫瑰盈滿了水珠,搖搖欲墜。
別墅的半扇欄杆門外,就是宋關行那孫子。
他扒着兩根欄杆眼巴巴往裏看,活像是在坐牢被探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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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什麽?”薄峤不耐煩地說,“深更半夜的擾人清夢。”
宋關行不知道是凍得還是吓得,臉都白了,他哆嗦着說:“快、快開門讓我進去!後面好像有、有……”
“後面有鬼追我”這種丢面子的事,他死活都說不出來。
但這副飽受驚吓的小可憐模樣的确讓人生了恻隐之心。
薄峤白了他一眼,但他心太軟,就算是宋關行這種挨千刀的貨也沒有殘忍到大半夜把他拒之門外,臭着臉打開門放他進來。
宋關行一進來後立刻改了小可憐的态度,管都不管薄峤,一溜煙沖進去,嚣張至極。
薄峤:“……”
薄峤沒好氣地鎖上門跟了進去。
宋羽河被吵得一時半會睡不着,揉着眼睛走出來,迎面撞上宋關行還愣了一下,迷糊道:“你怎麽在這裏?”
宋關行一秒變乖巧,溫溫柔柔地說:“我就住在附近,家裏突然停電停水了,我想來這裏蹭一晚,明天就走。”
薄峤面無表情地從外面走進來,冷冷看了宋關行一眼。
“我們是好朋友嘛。”宋關行唯恐宋羽河覺得他居心叵測,主動到薄峤面前攬住他的肩膀,笑眯眯地說,“我前段時間還送了他一個航空公司呢,借住一下而已,三喬不會這麽小氣吧?”
他這一通道德綁架做得很溜,根本不知道自己被送了航空公司的薄峤都沒忍住翻了個白眼,心想我等會就去改通訊ID。
三喬這個ID髒了。
“哦。”好在宋羽河什麽都信,也沒懷疑什麽,又揉了揉眼睛,似乎不太舒服地皺起了眉。
宋關行還沒反應,薄峤就甩開他的手,走到宋羽河面前低下頭:“睫毛進眼睛裏了?”
宋羽河含糊地點頭:“嗯。”
薄峤皺着眉拉開宋羽河還在揉的手,仔仔細細看了半天才将那根作孽的睫毛弄出來:“之後不要胡亂揉眼睛,碰到髒東西很容易感染。”
宋羽河還覺得不太舒服正要擡手再揉,聞言乖乖把手放下了:“好,我不揉了。”
宋關行:“……”
在薄峤過去給宋羽河看眼睛時宋關行的拳頭就硬了,他本能想要沖上去把薄峤撞開,又怕傷了宋羽河的眼睛,只好強行忍着。
直到現在,宋關行終于擡步上前,故作輕松地攬着宋羽河的肩膀,笑着說:“薄峤明天早上還有課吧,我怕他睡不好覺,早上我又喜歡睡懶覺。羽河,今晚我在你房裏睡一晚吧。”
薄峤冷冷瞪他。
宋關行就當聽不到,将還想說些什麽的宋羽河拉推着回了房。
薄峤氣得要命,冷着臉回自己房。
除了薄峤,宋羽河還沒和其他人一起睡過,他回房後翻到一套新的小熊睡衣遞給宋關行:“你穿我的睡衣可以嗎?”
對宋關行這種也自稱執掌全星際經濟命脈的霸總來說,這種小熊睡衣堪稱幼稚,他三歲的時候都沒穿過這麽可愛的睡衣。
但一想到這是宋羽河的,宋關行颠颠接過來,恨不得穿上去到薄峤面前炫耀炫耀。
“可以可以,很可愛。”宋關行美滋滋地換上。
“嗯嗯。”宋羽河困得眼皮都在打架,還在強撐着和他說,“窗簾你可以拉上,這樣明天早上就能睡個好覺了,還有牙刷,下面櫃子裏有個替換的……”
宋關行本來坐在淩亂的床上眼巴巴等着宋羽河上來睡覺,見他一直在給自己叮囑明天的事,隐約有種不好的預感。
“哈哈,要不先睡覺吧。”宋關行勉強笑着說,“這些是明天再說也行。”
宋羽河終于叮囑完了,抱着自己床頭插在花瓶的玫瑰,搖搖頭說:“明天我要早起去研究院,動靜可能有點大,不能打擾你睡懶覺。”
宋關行:“……”
宋關行臉都綠了:“你……你才剛出院,不用這麽着急去研究院吧,再說機械大賽不是已經結束了嗎?”
“我要研究怎麽把損壞的神經網絡修複好。”宋羽河乖乖地回答,“你先睡覺吧。”
宋關行見他要走,忙說:“這別墅還有其他收拾好的房間嗎?”
“沒有。”宋羽河,“我去和先生一起睡。”
宋關行:“???”
宋羽河說完,和他道了句“晚安”,就抱着玫瑰走了。
只留下宋關行呆在空蕩蕩的房間裏獨自淩亂。
宋關行內心都在顫抖。
明明……不該是這樣的啊。
直到這個時候,宋關行才終于發現了一個毛骨悚然的問題。
好像每一次他想要攪和這兩人的時候,偏偏都是因為他的回旋镖而讓這兩人越來越親密。
宋關行突然生起了比看恐怖片做噩夢還嚴重的恐懼。
宋羽河并不知道他哥現在內心在山崩地裂,他抱着玫瑰敲響了薄峤的房門。
薄峤:“進來。”
宋羽河推開門,看到薄峤正開着床頭燈坐在椅子上看書,似乎并沒有打算睡覺。
宋羽河疑惑道:“先生怎麽不睡覺?”
薄峤冷冷地心想我打算看一整晚的書來麻痹自己,省得半夜做噩夢被鬼抓手。
“不怎麽想睡——你來做什麽?”
宋羽河将玫瑰花抱着給他看,讷讷地說:“我本來打算在先生這裏湊合一晚上,如果你想看書,我、我就去沙發上湊合一晚上好了。”
薄峤:“……”
薄峤将書一阖,說:“這個書太枯燥,我又看困了。”
說完後,他又有些懊惱自己是不是轉變得太快。
不過很快薄峤就意識到,像宋羽河這種性格,根本看不出來任何問題,就算他變得再快,只要給出個合适的理由,宋羽河就會傻乎乎地相信。
這麽一想,薄峤終于放寬了心。
宋羽河果然相信了,他一喜,颠颠過來把玫瑰花放在床頭櫃上,輕車熟路地掀着被子鑽進去。
“先生快來。”宋羽河還朝打算裝一裝再上床的薄峤招招手,“床墊好暖啊。”
薄峤暈暈乎乎地就上了床。
本來薄峤被宋關行氣得沒多少睡意的,但隐約聽到隔壁房間宋關行似乎是在捶床,心中浮現隐秘的愉悅,将那點聲音直接當成白噪音,在玫瑰香中終于睡着了。
宋關行暴躁了一夜,甚至覺得自己還不如老老實實在自己家裏待着,就算再憋屈也會有“我暫時過不去,就算他們睡在一起我也沒辦法”的借口來安慰自己。
不像現在,明明知道兩人就在隔壁睡着,卻因為顧忌着宋羽河什麽都做不得。
宋關行再也沒有借口安慰自己,只能在宋羽河床上來回撲騰,不知道折騰多久,才疲憊地睡過去。
夢裏,宋關行變成了看瓜人,深更半夜蹲在瓜地裏。
一望無際的瓜地裏竟然長了一棵大白菜。
白菜可真好看吶,雪白的菜幫子比那上品的玉還要精致,月光下晶瑩剔透,讓看瓜人捧着臉蛋眼巴巴看着,恨不得看到地老天荒。
但可恨得是,總有一個姓薄的猹從黑暗各個角落裏鑽到白菜那,“吧唧”東親一口,“咔嚓”西啃一口,氣得看瓜人連連吐老血,卻根本阻止不了見縫插針的薄猹。
更讓宋關行生氣的是,那白菜竟然還主動跟着薄猹跑,好像三四歲的孩子邁着小短腿,奶呼呼地喊:“先生!”
“先生!”
宋關行暴怒:“先生個鬼——”
宋關行被氣醒了。
宋關行是個喜歡睡懶覺的性格,有時候打游戲打到深更半夜,第二天早上起來,午飯都開始吃了。
但這次睡覺顯然讓宋關行十分痛苦,被氣醒後看了看時間,發現竟然才七點。
他只睡了三個小時。
客廳外面傳來隐約的聲音,像是有人在做飯。
宋關行沒睡飽,滿臉低氣壓,沉着臉打開門走出去,打算和薄峤吵一架再說。
但一開門,首先看到的卻是端着煎蛋的宋羽河。
宋關行一愣,連忙将要吃人的表情收回去,勉強露出一個笑容:“早啊。”
“早。”宋羽河詫異地說,“你不是要睡懶覺嗎?”
宋關行胡亂找理由:“我突然想起來早上公司還有會要開,所以起早了。”
宋羽河也沒懷疑,将煎蛋放下去之後,皺眉說:“但是我們不知道你要起早,沒給你準備早飯哎。”
此時薄峤從廚房裏出來,似笑非笑看着滿臉憔悴還有黑眼圈的宋關行:“沒事,他要着急去開會,不吃早飯。”
宋羽河說:“哦哦。”
他用一種憐憫的眼神看着宋關行,覺得好可憐哦,因為公司開會連早飯都不能吃。
宋關行:“……”
宋關行默默磨了磨牙,沉着臉去洗漱換好衣服,拎着領帶恨不得直接把薄峤給勒死。
他沉着臉想離開,但越想越覺得怄氣,宋關行又不是心甘情願吃虧的性格,想了想,在換鞋的時候回頭說:“羽河啊,明天有空嗎?”
宋羽河正在吃煎蛋,疑惑地擡頭:“明天?應該有吧。”
他還沒說完,薄峤就端着早餐坐在宋羽河對面,拿筷子敲了一下宋羽河的碟子,淡淡道:“你不是還要測試兩個數據,今天一天能測試完嗎?”
宋羽河是個牆頭草,順着薄峤的話想了想:“對哦,明天我還要測試另外一組數據。”
宋關行:“……”
宋關行要氣死了,但他昨天晚上已經徹底想通,就算把自己氣死也不能再挑釁薄峤,省得自己的回旋镖紮到自己不說,還給這兩人助攻了。
“也行。”宋關行咬牙切齒地說,“植物園有個玫瑰園開了好多漂亮的花,本來想帶你去看看的。”
他本來沒抱太大希望宋羽河會想去看,畢竟自己送了他個全是玫瑰的別墅,宋羽河都抵住了誘惑,直接拒絕。
宋關行失魂落魄地打算離開,卻聽到宋羽河高興地說:“植物園?好啊,去去去,我今天晚上加班測試好數據,明天一起去看玫瑰。”
宋關行一喜:“真的?”
“對啊。”宋羽河聽到“植物園玫瑰園”就本能覺得喜歡,點點腦袋,“想去的。”
宋關行喜出望外,一下沒忍住虛榮心,得意洋洋地看着薄峤,陰陽怪氣地說:“薄總明天是不是有課啊,真是可惜呢,本來還想邀請你一起去的。”
薄峤慢條斯理地吃完了早飯,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宋關行。
宋關行心裏一咯噔,心想糟了。
他怎麽又沒忍住開始挑釁薄峤。
果不其然,宋羽河疑惑地說:“明天是教師節,先生有一天假期,沒課啊。”
宋關行:“……”
宋羽河期盼地看着薄峤,眼巴巴地問:“先生,要一起去植物園玩嗎?”
宋關行在宋羽河看不到的地方,朝着薄峤将頭搖成撥浪鼓,想讓他別去打擾自己和弟弟的二人世界。
薄峤優雅地将叉子放在碟子裏,薄唇一勾,淡淡笑着說:“好啊,一起玩。”
宋關行:“……”
我殺薄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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