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追逐

熏人的微風徐徐吹着，午後的陽光透過葉子沙沙律動的左右搖擺縫隙撒将下來，斑駁地籠罩在二人周身以及身後的長椅上。

許久，一人淡淡開口。

“不要傷害她，她不會屬于你。”

女人顯得有些被觸怒，冷豔的眉眼中盡是孤傲之色，“你怎麽知道我會傷害她？你又憑着什麽說她不會屬于我。我愛她，她便是我的。”

被問及的白衣女子略略一蹙眉，她覺察到女人的不滿，卻并未回頭，接着道：“她不是獵物，你亦不是獵人。你這不是愛，是追逐。”

“追逐？”神情冷豔的女人眯縫起一雙狐貍美眼，嘴角随意一勾，“愛才會追逐。那女人不适合她。”

“适合？”白衣女子淡淡笑了，笑得虛無缥缈猶如一朵将要吹散的雲和着一臉的淡然，“鞋子合不合腳，只有穿的人才知道。”

身旁的女人則嘴角動了動，終是沒有言語。

阮潔在陸幼凝軟香溫玉的陪伴下足足在家休養了三天，除卻收發公司郵件處理一些事物以及舅媽王鳳娟每天一個電話粥外，她的心情可以說是好的不能再好了。而李冰得知有陸幼凝伺候着阮潔，便打消了來探望的念頭，只電話中囑咐着阮潔好好休息。

按照陸幼凝的說法是要在家閉門養足一個星期且還要去醫院檢查後才算完事。

直至第四天，阮潔有些呆不住了，她暗自琢磨這麽養着可是有發胖的趨勢啊。而且陸幼凝不像自己，發發郵件，打打電話就可以工作了。據阮潔所知，陸幼凝應該有兩節畫室的課都沒去，給延後了。

用過午飯，也不管陸幼凝的反對，阮潔端起碗碟就去廚房洗了起來，她可舍不得女人那雙畫畫的纖纖玉手天天被洗碗水糟蹋。況且她自己帶了手套，不怕。

打理好殘局後，簡單洗漱了下，轉身便去尋陸幼凝。她見女人在客廳沙發翻看着本畫冊，雙眼狡黠地轉了轉，走了過去。

陸幼凝見阮潔過來，便放下了手中的冊子，手一伸攬了這人入自己懷中。

輕輕問道：“累不累？”

阮潔微微一笑，在女人和自己相同檸檬味道的唇角啄了一下，“哪容易就這麽累到的。”說完，又耐不住細細品嘗了一番才罷。

“還沒吃飽？”陸幼凝紅潤的櫻唇上鋪滿了誘惑。

阮潔輕輕舔舐了下，“沒。”

“腰不痛了？”陸幼凝好笑地盯着阮潔，意有所指。昨晚某人手腳不大老實，結果……

阮潔怔了怔，莫名地，她覺得耳尖兒有些熱，尴尬地道了句，“不，不痛了。”之後便像霜打的茄子，老實地環住女人不再動了。

陸幼凝也不再逗她，微阖了眼輕輕依在阮潔懷裏，嘴角始終噙着一絲若有若無的笑。

“幼凝。”半響過後，阮潔忍不住低低喚了聲。

“嗯。”

“幼凝。”又喚一聲。

“嗯。”

“幼凝。”

反複多次之後，陸幼凝笑罵了聲，“沒大沒小。”眉眼間卻滿載着幸福味道。

“我們……”阮潔斟酌了又斟酌開口，可話到了嘴邊卻還是支吾了起來，“我們……”

阮潔現在考慮的不是出去放風的問題，而是困擾了她幾天的糾結。她想提出讓陸幼凝正式搬進來，卻因着和林岚結束同居生活沒多久而不好意思張口要求。阮潔怕太突兀的提出來，會讓陸幼凝覺得自己這樣做不夠尊重她。

陸幼凝被阮潔的吞吐言詞弄得睜開了雙眼，回了頭，定定地望着，“我們，什麽？”

在陸幼凝的注視下，阮潔慢慢漲紅了臉，她詞不達意地結結巴巴道：“我，我們……嗯，我是說你，你你可以，可不可以……”

“我可以？”

“不是不是。我是會說我想……要不你……”阮潔羞恥地磕巴了半天，也沒能表達清楚自己的初衷。

瞧着阮潔兔子一般無二的羞澀，陸幼凝笑意漸濃，眸子裏都染進了想要調戲的味道。

“你想？你想我什麽？”陸幼凝摸着阮潔發燙的臉頰，吐氣如蘭地緩緩道着。

經過這好一會兒的支支吾吾，陸幼凝料想阮潔該是想讓自己搬進來住，卻有些羞于啓齒。不過見着阮潔羞紅了臉的樣子，陸幼凝反倒不想一語道破。

唇邊柔和線條一勾，打定主意。

再多逗逗她也無妨。

阮潔被陸幼凝近在遲尺的氣息魅惑的心跳加速，毫無意識地咽了咽口水，她能清晰地聽到自己的心跳頻率在一節一節地上漲。

“你想我什麽？”

陸幼凝手滑落到阮潔脖頸動脈上，有意無意間地來回玩味着。經過這些天的相處，陸幼凝早就發現阮潔這兩年面對着自己的談笑風生都是裝出來的，某人依然是小時候那個自己稍加調戲就羞赧萬分的人。

每每想到這裏，陸幼凝心裏除了酸澀免不得還有些氣惱。

阮潔抿了唇，只能緊張地感受着自己起起落落的心跳節奏愈發的加快，卻再也講不出只言片語。

她有些迷惘失神地盯着陸幼凝柔情，魅惑，調戲甚至還閃過那麽一絲氣惱地美眸卻不知如何作好，遂抓了女人在自己頸間的手指，緩緩遞至唇角邊細細地齧噬了起來，而自己的目的早已抛之腦後不見蹤影。

陸幼凝被咬的心尖兒一顫，忙掩住了阮潔的唇。她愛極阮潔這幅呆傻模樣，可調戲途中反被無聲壓制一籌，這并不是面上溫柔，暗地裏卻背道而馳的陸幼凝所想。

“別鬧。”

阮潔果然聽話，嗅着鼻息間的幽香，眨了眨眼只靜靜地瞧着陸幼凝。

而看着眼前人依舊緋紅的臉頰和乖覺安靜的表情，無限勾起女人心底所有柔軟，一股柔情蜜意直直從心室蕩進了眼底滿溢。按捺不住內心的喜愛陸幼凝把阮潔攬在懷中，遂附在耳邊柔聲講了句。

“是不是想讓我搬進來住。”

阮潔聽聞眼睛一亮，忙不疊地點點頭。

感受懷中人的激動不已，陸幼凝輕輕笑了，自己猜測的真是沒錯。

“這也不敢講。”寵溺地在阮潔的耳際親了親。

阮潔下巴抵在陸幼凝肩頭，悶悶道：“我不想和你分開。你不在，我睡不好。”

這句阮潔說的确實不摻虛假。

這幾日，阮潔睡到半夜基本都會莫名的醒一次，而醒後的第一個反應便是去摸身旁的陸幼凝還在不在。感受到了才能安心的再次入睡。只是這些陸幼凝并不知曉。阮潔有些暗自嘲諷自己的過度反應，許是幸福來得過于突然，自己反倒承受不了了。

其實同林岚在一起時，阮潔偶爾也會做一整晚一整晚的關于陸幼凝的夢。時而孩堤時代；時而初高中，大學時期的場景來回變換着；時而一條長長久久的通道，她追逐着陸幼凝衣裙一角無盡地奔跑着，直至前方白亮光芒處的倏忽一閃而過再也不見蹤影；時而是陸幼凝和言煙并肩站立在自己眼前的模樣，時而……

每每在這樣的天光中轉醒過來，阮潔免不得要呆滞上一陣變得悵然若失，之後她會輕輕抱着林岚靜待內心平複，一如往常。

林岚待她好，阮潔清楚。所以她投以更多的感情在林岚身上，使得自己無暇去想其他，自發地忽略了那些兩人間若隐若現的異端。

“在想什麽？”

“沒。”陸幼凝的一句話把阮潔的思緒拉扯回來，她深深埋在女人的頸間貪婪地嗅着。

陸幼凝對阮潔的這個小動作感到心疼，她緩緩地撫着阮潔的背，柔聲道：“等你身體恢複的好了，我們就去收拾衣物好不好。”

“嗯。”

“那我今天帶你去畫室走走？”陸幼凝想阮潔在家呆了這好些天，也該是有些悶了，索性領她出去透透風。

“好。”

阮潔答得利落，甚至有些雀躍地探出舌尖在陸幼凝的頸上舔舐了下。陸幼凝被弄的有些癢，輕笑着拍了下阮潔，換了個姿勢。

沙發上的姿勢總歸沒有床上來得舒服，只見阮潔俏皮地炸了眨眼，“那我們去午睡？”

陸幼凝好笑地瞥了一眼，“剛吃完就睡，也不怕長肉？”

“不怕。反正你會要我。”

“我會什麽？”女人溫柔的眸子定定地觑着阮潔。

“你會要我啊，難道你想……”阮潔講到這裏猛地閉緊了嘴巴，有些惱羞地盯着陸幼凝的調笑，悻悻地便要起身。

不行，這樣下去攻君氣勢難保。

陸幼凝止不住的盈盈笑意，忙拉住阮潔，“你怎麽這麽小氣。”

阮潔繃着一張臉不理。

“那你要怎樣？”含笑問道。

阮潔心裏嘀咕着，我想現在就吃了你。臉上卻佯裝怒氣不散地繼續繃着。

面對某人的佯怒，陸幼凝倒是低垂了眼簾，過了一會兒才擡起，彷佛沒有方才的插曲般地拉着阮潔起身，“走吧，陪你去午睡。”

露出一個略顯牽強的笑。

就這麽一瞬間，阮潔懊惱後悔的情緒湧上心頭，想開口解釋些什麽，陸幼凝卻沒給她機會，牽着她徑直回了卧室休息。

“幼凝，我……”阮潔忐忑不安地被陸幼凝摟在懷裏。

“睡吧，等下好有精神出門。”

見陸幼凝不給自己解釋的機會，阮潔有些急了身子往上挪了挪，道：“幼凝，我，我沒生氣。我……”

定定地觑着阮潔眼裏的焦急神态，陸幼凝微微嘆了口氣，睫毛跟着顫抖地幽幽道了句，“小潔，你不願意的事，我不會勉強你。”

對于陸幼凝的受傷阮潔分明看在眼裏，只見她微張的嘴翕動了兩下，慢慢抿住，人又縮回了陸幼凝懷中。

好半天，直到陸幼凝以為阮潔都睡着了，她才小聲來了句，“我沒不願意。”

聽得女人的耳朵微微一動，唇角一抹，眸中閃過一絲不知所為的光亮，“淡淡問道：“什麽？”

“我沒說不願意……”

對于把頭埋進自己身前，但卻露出了隐隐泛紅的耳尖兒的人，陸幼凝抿唇含笑不語。

讓你跟我鬧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