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久違

阮潔心裏讪讪的,對女人加重了一分的手勁感到局促不安。她沒料到陸幼凝連這個都記得如此清楚。

阮潔深知林岚不是那種無聊到只因什麽“紀念日”就會約自己出來的人。該是有什麽事情找自己談。

可現在……阮潔畢竟要顧及到陸幼凝的感受。

“怎麽?不想去?”

“沒。”

“那你是很想去?”陸幼凝有些嚴肅。

阮潔:“……”

阮潔一副張着嘴啞口無言的表情全落在女人眼中。陸幼凝輕輕一笑,道:“去吧。知道你想去。小岚該是有事找你。”

扁了扁嘴,阮潔想,陸幼凝這分明是在調侃自己。

其實陸幼凝真是不大想阮潔出門,不為別的原因,只怕折騰來折騰去阮潔的身體吃不消。可這件事,她卻不好多講什麽。

約好了時間地點。二人又休息了許久,陸幼凝講提前些出門,阮潔有些疑惑時間略微早了點。

豈料陸幼凝美眸一瞥,“我也有人相約。”

阮潔皺着眉頭忖了忖,疑惑着也沒見陸幼凝今天約了誰見面。于是帶着詢問的眼神看向陸幼凝。

只見女人唇角柔柔一抹,眸光含笑道:“怎麽?許你約了人,就不許我有人相約。”

阮潔立時沒了想法。

心裏卻暗自吐糟了一下,哪裏是我約了人,明明我也是有人相約才對。不過這個念頭是萬萬不能明着講出來的。

會不妙。

陸幼凝動作輕柔地護着阮潔出門,一直地下停車場的車位前,阮潔兀自地笑出了聲。她對陸幼凝道:“我這怎麽孕婦的級別待遇。”

陸幼凝聽了莞爾,她對着阮潔上下打量了一番,而後道:“好。那往後孩子你來生。”

在女人秋波如水的美眸注視下,阮潔只覺臉上有些發燙,不自在地撚了撚手指。

“上,上車吧。”企圖跳過話題。

瞧着阮潔棒球帽下那張羞澀別扭的臉孔,陸幼凝抿着嘴角彎了彎,沒吱聲。

“怎麽?你不願意?”

系好了安全帶,陸幼凝準備發動車子的間隙又側了頭去瞧阮潔。

嘴角抽了抽,阮潔讪讪道:“願意,願意。生,生。”

陸幼凝若有所思地垂了垂眼簾,再擡,眉眼間如和煦春風般蕩着。無限柔情地擡手去揉撫着阮潔的耳廓。

頓了頓,緩緩開口,“那小潔打算為我生幾個?”

……

阮潔腦子裏一聲悶雷,只覺整個耳根子都火燒火燎,女人的手仿佛滾燙火焰般炙熱。她尴尬羞赧萬分地望着猶如女神般柔和聖潔表情的女人,去沒瞧出丁點兒玩笑的成分。

羞得竟一句話也講不出。她不是來真的吧!

“噗——”一聲,陸幼凝忍不住嬌笑起來。阮潔滿臉黑線,卻更甚尴尬,她竟然被“溫婉如水”的陸幼凝調戲到此等地步。

不是我不知道,這世界變化快。

阮潔很想替陸幼凝把碎了一地的節操默默收起,縫補抑或粘合好。

“好啦,逗你的。”陸幼凝輕掐着阮潔仍舊兀自發燙的臉頰,“哪裏舍得讓你去生。”

阮潔別扭地側了頭,去望向車窗外,“要遲到了。”

這一路,阮潔都顯得有些怏怏不樂的,埋在棒球帽下的那顆腦袋也不知在想什麽。陸幼凝看了她數次,阮潔也悶悶地沒去理會。

待到了目的地,車子停妥當。

面對解了安全帶,即将發問的女人,阮潔先一步抓住了陸幼凝的手,雙唇緊緊抿了幾秒,繼而堅定開口。

“你也不許生。”

陸幼凝:“……”

她沒料到阮潔竟還在糾結這個問題,而且看樣子怕是這一路阮潔都在因着此事郁郁不歡中。

“能告訴我理由麽?”

陸幼凝回握了阮潔,至于理由,她能隐約猜測出一些。

只瞧阮潔面上怪異地浮起一絲淡淡紅暈,低了眼眸自言自語般,“不許,就是不許。誰的也不許,我的也不許。”

且不說兩個女人能不能生孩子,據說國外可以,也不知真假。可即便是真的,阮潔也不願意。生孩子不但痛,而且阮潔也無法忍受多一個人去分享陸幼凝的愛。

其實阮潔的想法很簡單,她就是想獨占着陸幼凝,誰也甭想碰。

“你的也不可?”

阮潔躲在帽檐下的臉驀地又紅了兩分,搖頭。理由她覺得即羞澀又羞恥,堅決不好講。

陸幼凝倒是沒再言語什麽,只眼角含笑,着手替阮潔解開了安全帶。

二人下車。

阮潔準備去牽陸幼凝的手,讵料反被擁住。女人附在她耳邊輕輕道來。

“你的心,好小。”

阮潔的小心思,陸幼凝哪會不知曉。喜歡吃獨食的人,估計這輩子都改不了了。

牽了某只羞澀的動物進了店門。

雖然只是短短數日,阮潔仍舊冒出一種久違的感覺來。她對着迎面而來的女人正要打招呼,卻沒成想身邊的陸幼凝率先開了口。

“學姐。”

女人眼角眉梢掩不住的調笑意味,“怎麽?牛奶這麽快就到貨了?”

陸幼凝嫣然一笑,“快麽?我倒覺得慢了。”

望着兩個不知所雲的女人,阮潔驚訝地微張着嘴,指了指陸幼凝,又指了指女人,有點磕巴地道:“你,你,你和阿敏……認識?”

自己真的是傻子麽?到底還有多少是自己不曉得的?

“你是覺得姐姐的年紀已經老到不能和你的女人認識了麽?”

我的女人?

阮潔這邊剛褪卻紅暈的臉頰又隐隐泛起了熱度,面對女人的調侃,她有些捉急地去看陸幼凝。

不是羞于承認,實乃今兒個屬性太弱。

“學姐就不要再取笑了,她今天臉皮子薄。”又對着阮潔柔柔道:“自己先去找位子坐好不好?我和學姐聊幾句話。”

阮潔沖着二人點了點頭,自己慢慢地踱向了靠窗的老位置。其實她本想換個地方的,但瞥見這裏恰巧無人,于是腳下不受控制地就拐了過來。

二人坐在吧臺前的高腳凳上,阿敏先開了口打趣,“護的還真是緊,生怕我吃了她不成麽?”

“哪有。她今天比較怕生。”陸幼凝掩了唇,淡笑。其實她也有些自己的心思,她希望阮潔不為人知一面的羞澀只自己能夠獨享。

沒多久,阮潔喝着服務生端上來的牛奶,不自覺的眼神又滑向了窗外。今天再次坐在這裏,她感覺恍若如夢,胸口有些迷惘堵塞。

她本以為自己已經灑脫地忘記了,忘記了關于林岚的每一點每一滴。

可如今,這股莫名的難過酸澀又是哪裏來的呢。

林岚。

你對我究竟是一個什麽樣的存在。

而我們之間的關系又該如何才能解釋的清楚。

阮潔本以為自己的心已經完全被陸幼凝填縫的滿滿才是,可若隐若現的還是有空落落的一角浮出水面。

“你不準備過去?”

兩個女人皆望着呆澀中的阮潔。

輕咬着下唇,陸幼凝神色黯然地搖了搖頭,低垂的眼簾裏隐藏着一股說不出道不明的情緒。

終究多年感情,這不是她陸幼凝招手之間就可以輕易抹去的。林岚陪伴阮潔的那些年,終歸是她陸幼凝無法涉足的領域。

“凝凝,阿敏。”

高腳凳上的兩個女人轉頭,林岚已站立在她們近前。

“她在那裏,去吧。”陸幼凝目光一指,平和地看着林岚。

“好。我先過去了。”林岚淡淡一笑。而後她走到阮潔對面,輕輕坐下。

“又在發傻。”

阮潔冷不防地從發愣的狀态中驚醒,稍顯複雜地望着對座的女人。

凝視了幾秒,神色恢複,低低笑了聲。“沒。”轉而又道:“喝什麽?橙汁?”

林岚觑着阮潔,沒言語。稍後她拿起了阮潔手邊的透明玻璃杯,輕輕抿了一小口。

“原來是這個味道……”似在呢喃着,複輕輕又放回原處。

一旁的阿敏見了這一幕,吩咐了店員不要去打擾。看了眼陸幼凝,陸幼凝只淡淡品着杯中的淡酒。

阮潔靜靜瞧着林岚的動作,只抿唇,靜靜,瞧着。

“身體怎樣?”

“沒事。”

“那就好。”

沉默良久,林岚再度開口。“我要走了。”

阮潔心中一緊,“去哪裏?”

沒有往日的寡淡冰顏,有的只是隐藏在溫暖平和表象下的無限眷戀。看着眼前自己陪伴了五年的人,終究是沒要到她那顆稚子之心。

阮潔對她,過多的只是依戀和不舍。

“還能再見面麽?”阮潔咬着唇又追問了句。林岚嘴角略略一抹,淡淡緩聲道,“有緣自會。”

“小潔。”

“嗯。”

“你要記得,無論我做過什麽,過往發生的一切它都是真實的,不摻虛假。包括我對你的感情。”

阮潔蹙眉,她在心裏咀嚼着林岚這句話的意思。

“好了,不要想太多。”林岚輕輕覆上阮潔略略攥緊的纖細手指。“既然在一起了,就要珍惜她。”

“相信彼此,誰也分不開你們的。”

阮潔微微一愣,擡眼便去尋陸幼凝的影子,而陸幼凝恰巧也轉了頭在望向阮潔這邊。

流動空氣中的不期而遇,二人相視一笑。皆有一種說不出的莫名安心。

“什麽時候走?”阮潔收回目光。

“近日。”

“我……”

林岚輕搖着頭,打斷了阮潔下-面即将出口的話。“讓我自己走就好。”

這是林岚的性子使然,阮潔便不再開口要求。

“能再為我彈一曲麽?”

“嗯。你想聽什麽?”

“你喜歡就好。”

阮潔起身,向阿敏那邊朝着鋼琴方向示意了下。阿敏含笑,回了個你随意的手勢。随後示意店員停了正流淌着的音樂。

慢慢走上緩臺,阮潔落座于銀白三角鋼琴前,翻開琴毽蓋,指尖先是觸摸戀人般地輕輕撫了一遍。

閉了眼,深吸口氣。

一首不知名的曲子,只随着自己的心意來演奏。不求能忘記林岚,只願陪伴了自己五年的女人能夠尋得真正的幸福。

再願,和陸幼凝,長相厮守。

女人和着悠揚琴聲中對自己的祝福,輕輕轉身離開。該是和這個城市,這個人說道別的時候了。

“怎麽?不舍了?”車內,陸幼凝對着阮潔似疼惜,似幽怨地開了口。

阮潔堅定地搖了搖頭,“沒。我弄清楚了,我對她……對她只是依戀更多。”遂緊握了陸幼凝的手,眸光灼閃地又道。

“我真正要的是你,幼凝。那首曲子不僅彈給她,也彈給我們。我希望她能尋得自己的幸福;而我和你,我想我們定能長相永随,永不相棄。”

“我信,我信你。小潔,我們不會分開,永不。”陸幼凝隐約紅了眼眶,她也緊緊握着阮潔的手,感受互相傳遞來的熱度。

“那我們回家。”

“嗯,好。我們回家。”

她堅定的眉眼,是對我無盡的吸引,引導我不顧一起的飛奔而入。我的心似有一道蜿蜒的暖流只能彙入她那顆稚子之心。

她溫柔的眸子,是對我無窮的誘導,誘我抛棄萬物只能與之相随。我的心似有一道熾熱烈焰只能對她無盡燃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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