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陸醫生
事實證明,不去公司辦公不是躲清閑的。
李詩韻沒放阮潔回去,陸幼凝也被她留下來。于是一家四口白天大部分時間只有阮潔獨自留守。因着不在公司有問題無法面對面溝通,阮邵的書房已經被她征用成了臨時辦公地點。而且迎來月底,這月的銷售報表要看,下個月的銷售計劃要做,手裏還有幾份和客戶的合同要改。
雜七雜八的事情無比繁絮。
周日這天中午,陸幼凝忙完畫廊的事情匆匆趕回來。陸幼楓在阮潔父母家裏一早就等着了。今天下午他們兄妹二人要和阮潔去機場接機——陸家爸媽。
“唉呀,我都跟你講過多少遍了不要再喝了,你看看你這左一杯右一杯的你再看看你這黑眼圈兒,還喝!”陸幼楓系着阮邵的圍裙手拿鍋鏟指指點點,一把搶過阮潔手裏剛剛弄好的一杯冰咖啡對着陸幼凝又道:“小凝你還不管管她,這都第三杯了又冷又熱的還喝呢!也不怕鬧肚子。”
“我餓。”阮潔簡明扼要,瞥了一眼又補充,“誰讓你磨磨蹭蹭飯還沒弄好。”
“餓死你算了。”路幼楓氣惱地瞪了一眼,擰身就回廚房了。這麽大個人活了這麽多年還不會自己弄口飯吃,天知道她是怎麽活下來的。
“怎麽?緊張了?”陸幼凝看着她的黑眼眶,拿着紙巾幫她擦去嘴角邊的一點咖啡漬。她知道阮潔昨晚沒睡好,自己同樣也是。要不是上午約了客人,她真是想好好躺在床上睡個回籠覺補個眠。
“嗯,有點。”阮潔乖實的點點頭。
放松了身子她懶散地靠着陸幼凝,任由女人幫她理順一頭揉亂掉的發。兩杯咖啡期間,已然被她抓成了村東頭洋氣的洗剪吹。
沉默了半晌,阮潔突然開口。
“怎麽辦?要是你爸媽不喜歡怎麽辦?”她的話裏透着那麽點苦惱,垂着雙肩整個人顯得有氣無力。
見到這幅樣子,陸幼凝有點想笑。她扳正阮潔的臉,親昵地貼了貼她鼻尖柔聲哄道:“你不是最讨他們歡喜麽,怕什麽。”
“不一樣的,這。”苦惱地斂着眉,下意識的就要去朝着陸幼凝的唇上咬。
陸幼凝映着笑意的眼,俏皮地先下了口然後輕輕躲開,擺着正經表情提醒,“別鬧。”
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阮潔先是撇撇嘴,接着兩只亮晶晶的眼睛閃爍着躍躍欲試的就要撲上來回禮。
“哎哎!我說,我這還有個喘氣兒的呢!”
陸幼楓沒好氣直覺得紮眼,氣哼哼地丢了句,“吃飯。”擰身又走了。
他現在是真心見不得有人在自己面前秀恩愛。話說他和李家那個小冰掰着指頭數數日子,已經有五天沒聯系了。
電話簡訊沒有,更甭提見面了。
這叫他如何能淡定,如何能不急,如何能做到在別人恩愛面前穩如泰山。
這五天,陸幼楓憋了口不服輸不低頭的氣勢,認定了非常有必要晾一晾李冰。只要他不主動找他,他就絕不主動去犯賤勾引。
俗話說,上趕子的都不是買賣。這個道理他還是懂的。
所以,還真就不信邪了。這五天裏,陸幼楓閑暇無事就拿着聽診器禍害,手爪子不受控制的拿着它到處敲,逮哪兒敲哪兒。
來?不來?找,不找?來不來?找不找?李冰......你來個電話會死麽?
怨憤的小節奏愈敲愈激烈。
五天,他活生生磕壞了五個。
導致手下的兩個小護士也是硬生生聽了五天的現代化版木魚。
也就在他報廢掉最後一個聽診器的同時,其中年輕些的那個護士再也是忍無可忍了,一巴掌拍案怒起而道。
“別特麽敲了!”
“啊!”陸幼楓吓得一個激靈,不明白為什麽突然間這人就炸毛了。
“沒,存,貨,了。”小護士從牙縫裏一字一頓地擠出四個字,眼底冒着明顯的怒火。連她們兩個的都犧牲了,接下來的病人是不是都要去趴在胸口聽?
當時陸幼楓很是尴尬,讪讪一笑。轉而就見他帥氣一甩頭,不在乎地來了句,“買!”
話說阮潔三人這邊吃好午飯。
她和媳婦跑到卧室換衣服,而陸幼楓則任勞任怨地去洗碗。
李詩韻這邊也适時打了電話回來,叮囑寶貝下午要好好表現,晚上約上陸家,擺道接風洗塵宴。感受到女兒那點莫名的小緊張,當媽的又調侃她做人有時就要二皮臉,打不死罵不死。
告訴阮潔,從今天起就要把阮邵當年追求她的精神頭活學活用在陸幼凝父母身上。
阮潔樂不可吱地挂了電話,心情被老媽開導的豁然開朗。
“傻笑什麽呢?”
她接過陸幼凝遞過來的衣服,邊換邊把電話裏的淳淳教導複述了一遍。講得活靈活現,逗得自家媳婦一張俏臉上笑得紅撲撲的。
穿好衣裳,陸幼凝給這人梳了個簡單發式。挑了耳側的兩縷束在腦後,一條黑色的細皮筋系好。
“好了。”陸幼凝微微一笑,滿意地用食指蹭了蹭阮潔下巴。
“那我們出發。”阮潔溫馨地貼了貼女人額頭。
提前了約莫半個小時抵達機場,幾人免不得有些即将見到親友的小雀躍。
而阮潔雀躍的同時則是喜憂參半。
眼看着時間一分一秒的越來越接近,她的心情也是一點一滴的越來越緊張。插在褲子口袋裏的手心捏得潮濕濕汗涔涔的。
陸幼楓似乎也被這無聲的情緒感染,腳下不自覺地踱着碎步畫圈子,不曉得自己這般緊張為哪般?
這麽看着,阮潔覺得心更焦了,“啪”地伸手在他肩頭一把按住,“陸幼楓你能不能別晃了,我頭都暈。”
“啊?哦!”陸幼楓後知後覺的這才注意到,自己好像也是有些暈了。止住了不打圈圈,随即也擡了手,頗為豪氣拍了拍她肩膀寬慰道:“沒事沒事,醜媳婦早晚要見公婆的。不怕。”
阮潔氣結道:“你才醜。”
陸幼楓:“......”
他只是想寬她的心罷了,怎麽狗咬呂洞賓似的逮誰咬誰。
阮潔斜睨着,就知道陸幼楓在腹诽她。
“哎——,枉我雪中送炭!”陸幼楓擡眼望天感嘆。
“我看你雪中送灰。”
“......”大舅子徹底無語。
陸幼凝則是莞爾一笑,看着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也沒個正形。打小兩個人就這種交流方式,權當看樂子了。
“哎喲喂!這不是陸大醫生嘛!”一個略顯尖銳的男子嗓音在幾人身邊響起。
“怎麽?還跟你這小情人好着呢?夠甜甜蜜蜜的呀!”
阮潔莫名奇妙地看着這個滿嘴尖酸刻薄的男人,腦子裏記不起有這號人物的存在。緊接着男人又擠着眼一副語重心長對她說:“我說小姑娘,這姓陸的可不是個正常的!你可別被他騙了。”
阮潔嫌惡地撇撇嘴,聒噪。
陸幼楓不耐地上前一步,斂着兩道劍眉不悅地制止,“王凱,你有完沒完?”
這人就是前幾月在飯店打擊過的求複合的男票,當時又哭又嚎的跑了去。沒想到今天冤家路窄又碰着了。這麽久沒見,倒是愈發的讨人嫌了。暗自納悶,當初怎麽看上這種遭了瘟的蠢貨。
得虧分了,不幸中的萬幸。
“怎麽?怕了?”王凱見陸幼楓急着阻止那勁頭,不禁湧起了一股子輕飄的得瑟勁兒。心想陸幼楓你也有今天,活該你當初甩了我。今兒我就把你這點老底都捅出來。
此時,他已經隐約有了一種報複得逞的快感在心頭流淌。
繼而輕蔑道:“你還不知道呢吧!他呀,其實是個——”
“你牙齒上有根菜葉。”阮潔面無表情。
“啊!”王凱驚得瞪大雙眼立馬騰地掩上嘴巴,一張臉臊的通紅。他中午确實吃了青菜不假,可是分明記得飯後漱過口了呀。
羞辱不成反被羞。王凱氣得哆嗦,夾着尾巴灰溜溜打算去洗手間去看個究竟。
陸幼楓此時更加堅信自己當初是瞎掉了才看上這個蠢貨。有些崇拜地盯着親愛的妹夫,心裏不由贊嘆好一招殺人不見恤,嘴巴真毒。
這麽侮辱人格的話都講得出。
“你也有。”阮潔白他一眼。嫌棄陸幼楓會和這種人扯上關系。
“......”
陸幼楓登時噎了口氣。
白誇了,轉眼就拿人開涮。別的優點沒有,牙尖嘴俐頂厲害。
“出來了!”陸幼凝拉了拉兩人,朝一個方向示意過去。
“呀!媽,媽!”陸幼楓興奮地喊個不停,揮着手招呼,“爸——,這裏這裏!”
陸家父母顯然看到了雀躍中的兒子,面上都挂着會心的微笑。
兩方撥開人群,朝着中間相迎着。
“陸爸,陸媽。”阮潔乖巧地叫人,十分有眼色地接過了孫文手裏的拉杆箱。又關心道:“飛機上累不累?”
“不累不累。”孫文很是受用阮潔這一套,笑眯眯地對着老公誇贊道:“你看小潔是越來越懂事了。”
“對對對,越來越懂事了。”陸忠也是連連贊嘆,越看越滿意。
“哪有,我跟凝凝姐比差得遠呢。”阮潔親昵地靠着陸幼凝,一手把在她腰身悄悄捏了捏。
“看看,看看,又撒嬌了。”孫文笑指着。
“可不是麽,總撒嬌。”陸幼凝接過孫文的手提包,含笑瞟了阮潔一眼。
陸忠幫忙道:“我看挺好的,女孩子嘛哪能有不撒嬌的。沒事,小潔。陸爸爸支持你。”
“我這麽大個活人你們看不到呀!”陸幼楓叉着腰看這幾個人聊得這叫一個親切熱絡,完全沒顧上親兒子還站一旁。
“你最不懂事!還不幫我拿行李。”陸忠瞪了兒子一眼,手中的箱子塞了過去。孫文看着兒子啧了兩聲,“一個大男人你吃什麽醋。”
阮潔偷着樂,對夫妻倆道:“陸爸陸媽,我們先出去吧。邊走邊聊。”
“嗯,好。”陸忠點點頭,隔空和老婆又對視了一個眼神。
幾人一路有說有笑朝前走着。
到了車位,行李分別放進兩輛車的後備箱。陸家爸媽先行上了兒子的車後座。
“陸幼楓!”
不遠處嘭地炸開嗷唠一嗓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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