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挾持事件
五千年文明史傳下來的習慣便是,酒桌飯局好談事。
陸幼凝接了個電話匆匆趕回畫廊,帶走了陸幼楓。臨走前她把酒給阮潔收了起來,叮囑她不許再喝了。
阮潔欣然領命。還有一個多小時下班,饒是她酒量再好,酒駕是使不得的。
兩人走後沒幾分鐘,李冰就來了電話,也是請她去家裏用膳的。說是王鳳娟的交代,同時也透露了是李世祥的意思。
李冰這段時間幾乎是把沒在家這幾年講過的話,全都補給了老媽。曉之以理,動之以情,不可謂不苦口婆心。終于是松動了王鳳娟這道前線駐防。做母親的心總歸是要軟些的。
在跟兒子讨論假設了各種辦法後,都被李冰一一委婉又無情的駁回。而後她不再做絮叨的祥林嫂了,苦思了幾天,頭發也沒少掉。
雖然不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可同親生的也差不到哪裏去。好端端的男孩子不找,偏要個女人來共度餘生。
她是無法理解這樣的怪異感情。
可就像兒子說的,人生短短數十載,按照自己喜好的過,難道就不可以麽?
也不是不可以按照自己的喜好。可,那個人是陸幼凝,那個從小玩到大的人。是不是就因着在一起相處太久,以至于連真正的感情都分不清了?
真是個傻孩子。也許分開就好了,再介紹幾個年輕有為的男孩子。
一切都會改變的吧。
可不管怎樣,兩家人不能總這麽僵着。當務之急和解要緊。當然,李世祥是拉不下這個臉的,全盤由老婆代表。于是王鳳娟找李詩韻那邊,而李冰負責阮潔。
其實阮潔也想着早就該和舅舅講和,可李詩韻下了口谕,在那個倔老頭想明白之前阮家爺倆誰也不能主動去聯系。有兩次,阮潔已經想沖到李世祥辦公室道歉了。雖然她沒錯,可傷了長輩的心,善意的安撫還是要的。可臨了,還是退了回來。
這個口,還真不知道該怎麽開。怕李世祥傷心生氣,更怕他會鄙夷嘲諷。
好吧,看來今天還真是吃飯紮堆兒的好日子。阮潔歉意地把不能去的原因講明,再由李冰轉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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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多久,李世祥辦公桌傳來啪的一聲憤然。
一天天的長到別人家了不成?有了個什麽媳婦連舅舅也不要了不成?
啪的一聲又是悍然一巴掌。什麽亂七八糟的!
這突然間從腦子跳出來的媳婦二字把李世祥氣得吹胡子瞪眼。
聲音大了些,門外的專秘陡地吓得一哆嗦。老板近來臉色不對,他已經戰戰兢兢好多天了。
跪了,這還有完沒完。
呆在自己辦公室的阮潔當然不曉得他們總經理大人在發飙。這邊向老媽回報了下行程後,她簡單收拾了下,準備這就跷班去找媳婦。
前腳剛利索,緊跟着又一個電話催來。
不是又吃飯吧?阮潔看着屏幕上肖楚楚三個大字。
“肖楚楚。”阮潔特意一個溫溫和和的笑容挂上。記得上次老同學拐着彎的奚落自己不團結友好來着。
“阮大班長,你快來救我。”
“啥?”
“......我被挾制了。”
“啥?”确定麽?這麽冷靜的你。
“別啥啥了,快點來救我!”肖楚楚終于帶了點焦急。也許是不耐。
阮潔想了想,莫非真被人質了?立即正色道:“肖楚楚你現在什麽位置?人身有沒受到傷害?你別怕,劫匪有幾人?”
“......沒事,現在很安全,你來就好。快點!”報了串地址她又重點補充,“千萬別報警!”
阮潔琢磨着這應該是受到了劫匪的淫威才說的。不報警怎麽成?難道自己這副身板跟人耍刀子逞英雄?鬥智還好說,可鬥勇......一個照面就變滾刀肉了吧!
“哎呀你千萬別找警察,聽到沒?沒那麽嚴重!”見阮潔不說話,肖楚楚是真急了。
“我肯定不找警察。你放心!”阮潔特地咬重了後面三個字。
你放心吧,我一定報警。救你沒商量。
肖楚楚既怕又尴尬地望着眼前看笑話的女人。她想一定是警匪片看多影響腦子了,真想抽個兩耳刮子給自己。真招來條子,那自己肯定首當其沖第一個進局子。
報假警?戲耍政府執法部門?不作就不會死的節奏。
女人伸手示意,電話拿來。
“小潔,是我。”一陣輕快的咯咯笑聲。
“......”說好的挾持呢?說好的壞蛋呢?
敢情這是玩我......
莫不是我看起來很傻?很天真?肖楚楚,你死定了。
半個小時後,阮潔寒着臉孔來到城北一處廢棄地界兒。停妥車子,下了車她謹慎打量了一圈,确實沒什麽可疑人員。
這時,一陣冷風貼身而過。
驀地一個寒顫襲來,只覺胳膊脊背什麽的都電麻了......
聽說這裏鬧鬼!以前的建築方欲要施工幾次都原因不明的暫緩了。這裏面傳什麽的都有,各種冤魂女鬼僵屍粽子,專業各種橫死。人雲亦雲,以訛傳訛的最後連尼斯湖水怪都來了。
水怪?萬裏迢迢辛苦不說,就附近這水坑它能撲騰的愉快?
果然,關鍵時刻反射弧夠長,發散性思維有方向的亂入,瞬間整個人就感覺好多了。
對着正前方的一座七層建築物,步履生風,阮潔輕快地踏進了門裏。
沒有門的,門。
一陣陰風又忽忽悠悠的吹過......呼——嗖——
腳底板一軟,差點一個踉跄。不能怕!
她顫巍巍掏出電話。
“肖楚楚我到了,你确定你在頂樓?”
“當然在。你快點,磨蹭什麽呢?”
阮潔還是不放心,仔細又核對了遍地址,準确無誤。
“我說阮潔你不是害怕不敢上來吧!”
“胡說!”
跺了跺腳,阮潔打算一鼓作氣沖上去,看看肖楚楚究竟搞什麽名堂。作死作活的非要自己來,拒絕也行不通。
手機電量不足無法持續支持閃光燈,開了會兒,便自動滅了。
一狠心,蹬蹬蹬,一步緊跟一步,阮潔只能借着屏幕的微末亮光無所畏懼地爬着黑咕隆咚的樓梯。而老式的建築采光很瞎,樓道間的窗玻璃斑斑駁駁的污泥黑灰。好容易有透光好些的還是掉了半扇窗框,左右吱吱擺動着。
更覺瘆人,陰森恐怖。
一層又一層,轉眼到了第七層,勝利曙光在望,阮潔兩眼大盛綠光不覺陰測測的。
嘿嘿嘿......
肖楚楚,老娘今天非扒了你的皮。
......敢問剛才是自己在笑?
嗒,嗒。窸窸,窣窣。窸窸窣窣。
阮潔腳下一滞,全身立刻繃得寒意幽幽。聽得聲響她立馬不敢動了。僵持了一下,她梗着脖子開始用餘光詭異地朝着旁邊的雜物垃圾堆裏斜眼偷瞄過去。
看不見。但還是窸窸窣窣的細微動靜。老鼠?咽了咽緊張的唾液,她想。
嗒,嗒!
阮潔轟地一下就懵了,老鼠會發出走路的嗒嗒聲?!駭得手一驚,手機瞬間就順着樓道噼裏啪啦地滾了下去。
鬼吧......
這黑咕隆咚的樓道,她聽見她心髒的咕咚咕咚,還有窸窸窣窣混合着愈發清晰的嗒嗒的詭異組合。
冷靜,冷靜,冷靜!阮潔咬緊牙關,注意力全力集中地朝大腿猛然死勁一掐,借着這股子痛勁她嗷一聲沒命狂奔去了,沖着天臺門。
嘭!
她擦門而過光線刺眼地就撞到了一個人的懷裏。來人悶哼一聲,當即藉着阮潔沖過來的力道一個轉身,兩人穩穩站住。
被鬼抓了!!!!!
媽,我想回家。
“小潔,是我!”女人忙地一把又接住六魂無主往下滑的阮潔,“小潔,是我。”她緊緊攬着她,“別怕,是我。”
聽見熟悉的聲音,阮潔驚魂未定地扭頭——
柳意?
看了好一下。摸摸,掐掐,活的。
柳意抱着人坐下,“吓到了?”她抓起阮潔的手再次貼上自己臉頰,“摸摸,是活的。”她看着阮潔的慘白慘白,眼眶圈淚,遂握着她的手憐惜地吻了吻,擦了眼角的濕潤。
她把她靠在自己懷中柔聲寬慰着,“不怕了,沒事了。”
一旁趕過來的肖楚楚很不是滋味的一直在瞧着這一幕。
過了會兒,阮潔回過神來。她不免尴尬地往旁邊挪了挪,挪出了女人的柔軟懷抱。這就要撐着站起身。
“再歇下。”柳意按住了她。自己起身,不一會兒她手拎着件外套回來,疊了幾折,她把它鋪在阮潔的旁邊。“坐這裏,地上涼。”
阮潔瞅了瞅,沒動。
“要我抱你?”
“......”
阮潔快速挪了過去。別說這裏還站着個肖楚楚,就是沒人,也不能。
“穿着。”柳意脫了自己的外套,給阮潔披上。出了身冷汗,她不想阮潔生病。
“還是想我抱着你?”勾了個略顯邪魅的笑,她瞧着阮潔頗為抗議的眼神。
“......”沒聽見。
柳意點了支煙,習慣成自然的她自顧送到阮潔嘴邊夾着。
“那個,大班長......真是對不住了!”肖楚楚一臉歉疚地蹲過來。
阮潔掃了她一眼,沒吭聲。
肖楚楚愧疚地又湊過來一點,“對不起啦!”
再繼續湊,她耷拉着腦袋拉着阮潔的手晃。
阮潔不作聲,很自然地抽出來,順勢扯了扯披着的外衣。
察覺到阮潔眉頭微微皺起的一掠而過,柳意嘴角動了動,心情甚好。
“三尺開外,說吧。”故作不滿地指了指前方,阮潔怕肖楚楚等下又要晃她。
肖楚楚果真聽話,默默退了一小段距離,開始陳述罪狀。
作者有話要說:還有下集在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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