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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暗了,月亮被黑壓壓的雲層蓋着,一點光亮也沒有透出來,大廳裏的紅燭還燃着,屋外下人收拾宴席剩下的殘羹冷炙,杯盤碰撞的聲響傳進屋裏來,顯得屋子裏更靜了。
柳月絮和李未兩個人一身紅的跪在地面上,沈閑縮着腦袋,身前站着面容沉靜的周明朝,城主和夫人還有柳直行坐在上面,看着四個小輩一言不發。
沈閑低着頭,不知道是外面天冷的原因,還是屋子裏氣壓低的原因,他無意識的往周明朝身邊縮,一會兒動一動,一會兒又動一動,最後兩個人之間都沒有縫隙了,他還毫無知覺,直到周明朝偏頭看了他一眼。
沈閑弱弱的回視:周兄,我有點害怕。
周明朝也是第一次碰見問責這種場景,倒是稀奇比緊張多一點,他微微擡袖,把沈閑往自己身後又藏了一點。
屋子裏還是沒人說話,蠟燭都快燃到頭,總歸要有人說話,還是城主夫人打破了沉默。
“有什麽事坐下好好說,看這天冷的,李書生也起來,”夫人把柳月絮從地上扶起來,揉着她的手:“我月絮怎麽如花似玉的一個閨女,你要是不想要了,趁早給我,我想要個閨女還沒有,只生了那個氣死人不償命的。”
沈閑看了夫人一眼,沒敢搭話。
“這樣的閨女生下來有什麽用,我也離氣死不遠了,”柳直行坐在椅子上,沒有力氣似的靠着椅背,和早上那個精神飽滿的柳老爺天差地別:“倒是讓你們見笑了,鬧了這麽一出,李未,我倒是小看你了。”
柳直行的目光讓李未坐立難安,他羞臊着臉,不知道該說什麽。
王東岳在場上喝酒鬧事的話被柳直行聽的一清二楚,連帶着也拖累了沈閑和周明朝,現如今四個人一齊站在大廳裏面,排排站着低頭認錯。
“不是你家孩子的錯,別怪孩子,要不是沈閑日日給他吃太多了閑着,他也搞不出這麽多事來,”這個時候,城主的怒吼是必定少不了的:“沈閑!你給我滾過來!”
沈閑一抖,揪着周明朝的袖子,周兄,他要被挨打了!
周明朝安慰的拉住他的手,城主眉頭一皺更生氣了。
“你拉着明朝的袖子幹什麽!躲什麽躲?你能不能學學明……”城主的說教幾乎成了條件反射,罵到一半突然卡了頭,他這個時候才發現,這事的始作俑者,也有周明朝的一半功勞。
“真是一群小子不知天高地厚,明朝你和他們瞎混在一起做什麽?”是自己看着長大為人端正的孩子,犯了錯城主也不偏袒,不過他想不通:“最近你和這混小子走得是不是太近了?不要被他帶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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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閑不瞞的冒出一個頭:“周兄才不會被我帶壞,爹你不要這樣說他。”
“那你不要幹這樣的事!太久沒打你都忘記好人這兩個字怎麽寫的,今天不收拾你一頓你是記不住的。”見着沈閑就是一肚子的氣,城主騰的一下站起來,左看右看的就要找棍子去揍人。
那氣勢洶洶的樣子把柳直行的吓了一跳,趕緊拉住他:“城主,小孩子做錯事好好給他講道理,不能打,打是行不通的,這麽大了也打不得。”
沈閑躲在周明朝身後,只露出一雙眼睛,随時準備開跑。
城主看他這樣心裏更加來氣:“你看他這樣,給他講道理他會聽嗎!說句不好聽的,我院裏養的那只旺財都比他懂事,你看他有一點認錯的态度嗎!”
“好了城主,”柳直行嘆了口氣:“你看我家的還不知道怎麽辦,你家的都是小事,就當是給我一個面子,消消氣,別打孩子。”
到底在別人家裏,城主瞪了沈閑一眼,暫時放過了他:“你回去給我等着。”
沈閑不服輸的小聲哼哼。
“天黑了,我們就不在這丢人現眼的,”夫人拍着柳月絮的手:“你們父女兩個,還有那個年輕人,好好聊一聊,天亮了日子還得往後過,老柳你家的那些事剛剛也知道一點,那孩子不是科考沒去成嗎!不是沒考上,哪那麽多放不下臉的,不然到最後孩子傷心自己看着也不痛快不是?。”
家事還得關上門來自己解決,城主走之前還是勸了一句:“就是,我夫人說得沒錯,老柳,別那麽暴躁,有什麽話好好說。”
沈閑翻了一個白眼,你還知道有什麽話好好說。
城主一行人走了,到了沈府外面,沈閑抱着周明朝的胳膊死活不撒手,他很清楚,沒了周兄,回去肯定會挨揍。
要不是天黑,城主都想給他兩拳,丢人的東西。
周明朝拗不過他,晚上睡在了東院又和沈閑一個床。
不過确實有周明朝在城主沒有收拾沈閑,但他害怕周明朝好好的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蓮花被沈閑給染黑了,睡覺之前,城主把周明朝叫過去了,給他講了很多正人君子的道理,沈閑在床上抱着枕頭等了半天,門口還是空蕩蕩的沒有人影。
等到沈閑靠在床頭,迷迷糊糊的都快睡着了,修長的身影站在他面前,想要輕手輕腳的抽走沈閑懷裏的枕頭。
“唔~”沈閑揉着眼睛,困怠的擡頭:“周兄?”
“嗯。”周明朝應了一聲,把枕頭放到床頭,給沈閑裹上被子坐在床邊:“困了怎麽不睡?”
“我在等你啊!”沈閑腦袋一偏,看樣子又要睡過去了:“我爹他叫你過去說什麽?”
周明朝頓了頓,讓沈閑在床上躺平了:“沒說什麽,睡吧!”
騙人,他才不信,肯定說明天再收拾他,沈閑腦袋蹭了蹭枕頭,可是他困得不行,已經沒有力氣和周明朝争辯了:“那你,也快點上來睡覺。”
“好。”
周明朝在沈閑身邊躺下了,身邊的人呼吸清淺綿長,周明朝忍不住,在那張因為冬日格外張膘的臉上捏了捏,才閉上眼睛給自己和沈閑都蓋好了被子。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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