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當天晚上的死者叫李庸,是秋陽縣上殺豬的屠夫,前幾年才來的秋陽縣,三十歲,家中還未娶妻,倒不是長相彪悍,就是性格使然,他不太愛說話,每每有好心的給他介紹合适的姑娘,他手裏剁骨頭的刀一下一下的,砍的不像是骨頭,他眼神陰鸷,砍的倒像是是媒人的頭。

那還有誰敢來給他說親!

林軟軟也是遷居來秋陽縣的,并不是土生土長的秋陽縣人,在秋陽縣做些幫人洗衣服的活計,雖然沒存下來多大錢,但日子節儉一下,還能過得下去。

說來也是奇怪,李庸和林軟軟兩個人來秋陽縣的時間前後沒差多少,不過幾個月的時間,一個住在東邊,一個住在西邊,兩個人卻是從來沒見過面,如果不是這天晚上,林軟軟都不認識這短命的男子是誰。

“你當真不認識他嗎?你們都住在一個縣裏面,就沒有打過照面嗎?”

沈閑問林軟軟。

他和周明朝再來秋陽縣的時候,梁永瑞早就把死者的身份寫在紙上,将林軟軟留在縣衙,理清了二人的來厲,就等沈閑二人來的時候用以過目。

一夜過去,林軟軟還有些害怕,應當是她昨夜都沒有睡好,這會眼眶又紅又腫,她看着沈閑搖了搖頭。

“沈公子問你話就好好回答,”梁永瑞拍着桌子表達了沈閑被輕視的義憤填膺:“裝模作樣的給誰看!”

沈閑被吓得條件反射的一抖,周明朝側目:“梁大人。”

寒意從腳底竄起,梁永瑞扶着桌子,縮在角落裏面安靜的不動了。

“我們,不認識的。”林軟軟鼓起勇氣,說了這一句話,她又把頭低下去了,她手裏還抓着沈閑倒好讓她暖手的茶杯,但是并沒有什麽用,仔細看林軟軟的雙肩還在細微的顫抖。

“說起來還是同鄉,”沈閑看她還是害怕,笑着同她打趣:“老鄉都不認識嗎?”

“秋陽縣那麽多人,不一定每個都認識,”林軟軟尖着一口小細嗓子,捂着手裏的茶杯小聲道:“我每日都在家裏洗衣服,不怎麽出門的,就是在送衣服的路上見着那位命薄的李師傅幾面,也是不認識的。”

沈閑點頭,覺得她說得有道理,臨州城這麽大,他不認識的人也挺多的。

那這,沈閑抓了抓頭發,看了一眼周明朝,他沒什麽要問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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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你不常出門,”周明朝一針見血,抓住重點:“為什麽夜深了還在巷子裏面走?”

“我……”林軟軟猛然間抓緊了自己的粗布麻裙:“那天晚上我正好去送洗好的衣服,陶家少爺的衣服要的急,當天曬幹了我就趕着給他家送過去,路過那條小巷子我聽見有動靜,才,走進去看的。”

周明朝等她說完:“你聽見了什麽動靜。”

林軟軟臉色煞白的沉默了半天,才說:“我也聽不太清楚,依稀記着好像是東西倒在地上的聲音。”

“是什麽東西?是木頭,還是罐子,聲音是響亮還是沉悶的?”

林軟軟無措的看着對面那個清貴的公子:“我,我記不得了。”

她的手無意識的握緊了茶杯,手指用力得骨節處都泛着青,周明朝沒看她,只是看了一眼林軟軟握着杯子的手。

直到杯裏的茶水都涼了,林軟軟坐立難安的時候,周明朝才低頭喝了一口茶水:“今日辛苦你了,林姑娘,你先回去休息吧!”

林軟軟如蒙大赦,跑出府衙時平時的小碎步都忘了,三步兩步的步子跨着,沒多時就消失在縣衙門口,府衙門口低矮,林軟軟跑出門的時候還差點撞了一下頭。

“這姑娘真是吓着了,”沈閑看着那杯一口沒動的茶水:“水都沒喝一口,可憐的姑娘。”

沈閑搖頭嘆了一聲,等了半天沒聽見有人接話,他扭頭一瞧,周明朝正看着大門口發呆。

沈閑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頓時感到很驚奇:“周兄,你盯着門框看啥呢?”

守在門口的差役只比門口矮了一點,周明朝這樣身高的人路過時,稍有不慎就能撞到頭。

梁永瑞揣着袖子笑了笑:“這是我們衙門特意如此的,門框不用修的太高,這樣可以節省不少銀子。”

沈閑揚眉瞥了他一眼,這麽節源開流!他怎麽沒看出來,門口低得一個姑娘路過都要低頭,摳門就是摳門,還好意思說節省銀子。

梁永瑞大概也是覺得這個理由站不住腳,笑了兩聲又守在一邊不說話了。

“那個李庸,你去查過他生前的最後時候和哪些人接觸了沒有?”周明朝從沉思中回神,問梁永瑞。

“這個……”梁永瑞擦了一把冷汗暗自叫苦,他想說話的時候這些大爺叫他閉嘴,他不想說話這些大爺又來找他。

梁永瑞硬着頭皮道:“我們還沒來得及去查。”

果然,周明朝神色微微一凝。

“現在就去!”梁永瑞立刻道:“我現在就派人去查!”

“不必了,我們自己去問。”

周明朝本來就對這個大人沒有抱有多大的期待,聽見他的回答也沒表現多大的意外,他提着沈閑的領子就往外走。

正在喝茶吃點心的沈閑突然就被人拎着後領:“哎?”

不過這事已經發生了很多次了,沈閑立刻就适應了這個動作,他甚至還能咽下嘴裏的點心,再手疾眼快的順走一個,最後被周明朝拖走的時候還能游刃有餘的朝梁永瑞揮揮爪子:“再會啊!梁大人。”

兩個人走在秋陽縣的大街上,北風一吹,沈閑縮了縮脖子:“周兄,這裏比臨州城要冷啊。”

臨州城四面環着山,自然要比缺了一面的秋陽縣要暖和,周明朝嗯了一聲,準備給沈閑買一個烤紅薯給他暖暖,這一轉頭,卻看見了一個老熟人。

“周兄,那是不是林姑娘啊?”

“嗯。”

前方一個弱小又高挑的身影被幾個壯漢圍着,還有人在她肩上推搡,林軟軟在一堆人裏面顯得格外的無助。

為首一人鼻孔朝天,看上去十分的嚣張,他斜眼瞅着林軟軟:“喲,軟軟呀!你說巧不巧,在這遇見你了。”

那架勢那陣仗,把惡霸出街展露的淋漓盡致,看得沈閑一愣一愣的,他以前也是這樣式的?

作者有話要說:

是的寶(微笑臉):你以前上街的陣仗,比他還要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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