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chapter21那少年，如此美好（1）

靜靜地躺在寧家姐弟給自己準備的房間內，微微地眯着眼，大半天的旅途勞累确乎是讓謝暖兒有點虛脫之感，靜靜地眯着眼，享受着夜的靜谧。肚子卻不适時宜地發出了一陣陣咕咕的叫聲。緊緊地閉着眼，強迫自己轉移注意力，聽着書桌上藍色的鐘發出滴答滴答的聲響，想象着小豆丁瘦瘦細細的胳膊，不知道有沒有吃過了……

她完全忘了自己對于母親是不告而別的，她也完全不知道在她用胡思亂想的方式抵禦深深的饑餓感和孤獨感的時候，蘇州的謝家庭院完全就鬧翻了天，和謝暖兒相處不滿一月的豆丁也仿若有心靈感應般地揮舞着自己的細小胳膊，依依呀呀地哭鬧個不停。

就在謝暖兒迷迷糊糊将要睡着的時候，房門吱呀一聲被輕輕地推開了，張媽極其小心翼翼地将門掩上，看着床上瘦弱的身軀，坐下身來，看到女孩臉上滿滿的淚痕時，無奈地嘆了口氣用粗糙的指腹，輕輕地拭去淚痕，就将女孩搖醒了。

謝暖兒睡眼惺忪地看着眼前一臉溫婉笑容的張媽，忽然像想到什麽一般，搓róu着自己一頭淩亂的短發，急切拉着張媽不成調地問道：“有電話嗎？有電話嗎？”“有，有，在樓下，只是你要……”張媽的話還沒說完，謝暖兒就光着腳丫沖下了樓，樓下一片漆黑，還沒适應黑暗的謝暖兒剛走下樓梯就被重重地絆倒在了地上。只是沒有想象中的疼痛，卻聽得身下一陣“悶哼”的吃痛聲。

張媽匆匆地追下樓來，剛剛明明聽到了一聲悶哼聲，怎麽這會沒了聲響，心急火燎地打開燈，卻發現謝暖兒正壓在寧淩的身上，寧淩一臉惱怒，滿臉飛火，看到張媽就一把推開謝暖兒，惡狠狠地吼了個“滾”，就嫌惡地砰砰地上樓了，房門重重地被甩上，嘭的一聲，足以說明了主人的怒氣。張媽不時地喚着“淩少爺，淩少爺……”也無甚作用。

吃痛地站起身來，沖着站在樓梯上的張媽勉強地笑了笑，微微地扶着樓梯扶手，淡淡地帶着吳音道：“待會我給他去道歉。”說着就一瘸一拐地找到電話，摁着那個早已熟爛于心的電話號碼，握着電話筒，手竟不自知地微微地抖着，這麽久了，他們也該急壞了吧。許久，才傳來母親明顯疲憊的聲音，聽到那一聲溫潤的“暖兒嗎？”電話這頭的謝暖兒的眼就仿若打開了閥門一般，肆意的洶湧。努力着平複着自己的情緒，扯着一開始就編好的理由安慰着電話那頭的母親和父親。電話那頭的謝父謝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各自道晚安後，也就挂了電話。

轉過身，看着張媽就給了她一個明媚的笑，強忍着剛剛蹭傷的疼痛，挪動着腳步，低低道：“張媽，我去給他道歉。”

張媽搖了搖頭，輕輕嘆道：“沒用的，別去了。丫頭，你還是先把飯吃了吧，還沒吃飯，餓壞了吧。”說着就拉着謝暖兒往廚房走。謝暖兒看了看靠近樓梯口處的寧淩房間緊緊閉着的房門，沒了言語，點了一下頭，随着張媽進了廚房。

張媽是寧家的老傭人了，對寧家也算知根知底，一邊熱着飯菜，一邊絮絮叨叨開來了。這家裏啊，平時也就我和淩少爺兩個人，馨小姐也是偶爾才回來住住，這不，剛剛把你送到這，馨小姐又匆匆地趕回到軍校去了。現在你來了，也就熱鬧了很多了，我是打心裏高興啊。淩少爺可能一開始對你兇一點，處久了就好了，處久了就好了……

左耳進右耳出地聽着張媽的絮叨，低着頭靜靜地扒着飯，忽地放下碗筷，傻愣愣地看着張媽，拘謹地問道：“張媽，我是不是很招人厭？”張媽絮絮叨叨的聲音停了下來，手在圍裙上抹了抹，眼神暗了暗，輕輕地嘆了口氣，“要怪就怪你那道彎彎的柳眉……唉，不說了，對了，孩子，你會燒菜嗎？”謝暖兒怔怔地點了點頭，帶着酥酥的吳音嗯了一聲。見到謝暖兒點頭，張媽樂得笑開了懷，連聲直說好。随即撫撫謝暖兒的一頭短發喃喃道：“趕明，給我做幾道江南的小菜吧，快吃，不吃要涼了。”說着就拿起筷子夾起一大塊，放進了謝暖兒的碗中。

寧淩聽着樓下的歡聲笑語，眼中卻是滿是的恨意，重重地一把打開門，扯着嗓子氣急敗壞地喊道：“張媽，張媽，你老是不是老不中用了，不是不讓你做飯給外人吃的嗎？你現在在幹啥呢？胳膊肘往外拐是吧，越來越沒規矩了……”

廚房裏的張媽神色難看地看着謝暖兒，嘴中不停地喃喃道：“孩子，他只是調皮，你可別放在心上，快吃吧，飯菜要涼了……”放下筷子，沖着眼前的張媽笑了笑，勉強扯出聲音道：“我，我其實飽了，讓張媽勞神了。”張媽張了張嘴還想說什麽卻看到謝暖兒笑得極其勉強的臉，也就作罷了。拿起碗筷，站起身來，走到水池邊，開着水龍頭自顧自地就開始刷洗起來，張媽一看卻急了，一邊扯着謝暖兒一邊唠叨着：“孩子，這怎麽可以讓你做呢，你是寧家的客人啊，快，快讓我來做就行了。”

停下手中的動作，轉過身，沖着一臉着急的張媽淡淡地笑了笑，“張媽，不急，我沒關系的，在家就經常幫母親做這些家務，真的沒關系的，讓我來吧，我習慣了。”“不行，這不破了規矩嘛，你是客，哪有讓客人做這些的道理的。快……”張媽急了，想要上前拉住謝暖兒，卻不想自己被什麽東西給拉住了。回頭一看，竟是寧淩，張媽急道：“淩少爺，你看，你快勸勸這孩子啊，快啊……”

寧淩卻斜觑着眼，瞟了一眼雙肩微微顫抖的女子，不鹹不淡地道：“既然人家願意就讓人家去吧，畢竟在寧家白吃白喝的也不好。”張媽沒想到寧淩會是這個态度，一股火氣竄上來，“淩少爺，你……別忘了，她不是曉彤阿姨，還有夫人臨終的時候，要我好好地照顧你，我不能看着你瞎折騰人。以後，要是這孩子告訴我你欺負她的話，小心我告訴寧将。”寧淩冷哼一聲，道：“好啊，那我就等着她來跟你告狀了。”說着就頭也不回地出了廚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