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敵友難辨

顏喬喬的丹田處怦然跳動,仿若生成第二個心髒。

熱血在胸腔沸騰,靈氣在經脈奔流。

兩道韻律,合二為一。

伴着聲聲心跳,靈氣在體內自發運轉大周天。

先天之境,達成!

只見顏喬喬指間流淌過實質般的金玉光芒。

燦爛的金,碧透的翠。

金玉般的靈氣注入黑色棋子。

顏喬喬并沒有用靈氣攻擊秦妙有身後的趙晨風三人,而是将手中的金玉棋擲向自家大本營。

只見那黑墨織就的河山頃刻覆上了令人目眩神迷的黃金翡翠色彩。

這層金玉固若金湯,擋在了孟安晴三人身前,替她們攔下了對手的綠霧攻擊。

傷害消失,守護光芒氤氲流轉,璀璨逼人。

“哇……哇喔!”黑木樓上,傳出此起彼伏的驚嘆。

山河穩固,不再動蕩。

顏喬喬唇角微彎,再度拈起棋子,疾如風雷,勢若萬鈞,轟然攻向白棋所剩無幾的江山!

大勢所趨,人心所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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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喬喬的黑色山川一往無前,再無任何力量能夠阻擋!

“啪。”

倒退的腳步聲響起,是說好永不放手的趙晨風。

其實他放與不放,此刻已經沒有任何區別。

顏喬喬并沒有像秦妙有一樣利用靈氣攻擊對方的副棋手,而是堂堂正正地調動棋盤大勢,将他們一個接一個轟出了棋手位置!

三人接連撒手。

棋盤之上,白色徹底消失,一切重歸寂靜。

顏喬喬恍惚了片刻,看着眼前穩固無邊的江山,心中不禁怔怔地想,這便是我要守護的,我要江山永固,我要盛世安寧。

下一瞬,黑木樓上爆發出震耳的喝彩和掌聲。

聲浪掀人,顏喬喬回眸,望向三個仿佛從水中拎出來的好友。

每個人的眸底都閃動着淚光。

她抿唇上前,垂了垂頭,擡手,盡量環住每一位朋友。

數條手臂交織,四個人頭碰着頭,手抓着彼此,咧開唇角,肆意地笑出聲來。

“你們還疼嗎?”顏喬喬問。

“不疼,爽上天!”蔣七八開懷大笑。

孟安晴與龍靈蘭也笑着搖頭:“沒事沒事,離了棋盤就好啦!山河棋就是這樣,不會真正傷人的!”

“嗯嗯!”顏喬喬激動點頭。

“不對啊夫子,”站在趙晨風身旁的另一名副棋手不服氣地說道,“顏喬喬往棋盤裏扔了什麽東西,這是作弊吧!”

秦妙有喘着氣站在一旁,聞言,低低斥道:“閉嘴!沒聽夫子說麽,戰場只有勝負,沒有作弊。”

“是,秦師姐……我明白了。”此人悻悻退回自己的座位。

秦妙有緩緩上前,目光複雜地看着顏喬喬,唇角別扭地扯動,道:“顏喬喬,你贏了。”

顏喬喬眨了眨眼睛,唇角微彎,輕輕笑了下,敷衍地擡起雙手拱了拱:“承讓承讓。多謝多謝。”

秦妙有強行撐起最後的氣場:“雖然是我靈氣外放在先,沒資格多說什麽,但能不能請你如實告訴大家,你最後究竟是用了什麽手段?”

秦妙有銀牙暗咬,心中終究是不服氣。

畢竟當着那麽多人的面以修為壓人,本就不是多光彩的事情,結果竟還是一敗塗地,真真叫做賠了夫人又折兵。

“啊,這個。”顏喬喬有些不好意思,“就和你一樣,靈氣外放而已,雕蟲小技,不足為道。”

秦妙有:“……???”

衆人:“……???”

徐夫子眼睛瞪得渾圓,“啪”一聲祭出了測靈戒尺,戳到顏喬喬眼皮底下。

“快快快!給我測!”

顏喬喬心念微動,指尖蕩出一縷鑲金嵌玉的炫美靈氣,渡入測靈戒尺。

頃刻之間,光華大熾。

照人的靈光直沖而上,停在了先天境初階的位置。

“先天境,初階。”徐夫子恍惚了許久,擡起手,拍了下腦門,“徐二福啊徐二福,你怕是還在自己的床榻上呼呼大睡,并沒有到勤業臺教書吧?醒來,醒來,急急如律令,即刻醒來!”

夫子以為自己在做夢呢。

黑木樓內一片嘩然!

“我沒記錯的話,顏喬喬是一月初三春日宴那天頓悟的道意吧!”

“沒錯,六日的經義課上,顏喬喬睡覺築基,不就是徐夫子親自測的麽。那天秦妙有還說,顏喬喬未必真是三日從頓悟到築基,興許老早便是那樣的修為,想要悶聲驚豔我們呢。”

“今日才二十六啊!二十日便從入道門晉級至先天境?這可比什麽三日築基驚豔多了!”

“這是人嗎,是人嗎,啊?顏喬喬你還是人嗎你——”

最後這一句是扯着嗓子喊出來的。

顏喬喬被誇得非常不好意思。

她謙遜地向着周遭的同窗們連連拱手:“謬贊了,謬贊了。你們只看見我晉階快,卻不知道我背後付出了多少……”

頓了頓,續道:“才投了這麽個好胎。”

說實話,她也不知道自己何德何能,竟能有幸重生一回。

她說的明明是句大實話,卻引發了黑木樓新一輪轟然笑罵。

“顏喬喬你生了這麽一張嘴,究竟是如何活到這麽大?”

“怎麽回事,陰陽怪氣有助于增長修為?”

“還投胎技術呢,不帶內卷成這樣的啊。”

顏喬喬聽着這話音不太對,趕緊再拱了拱手,很禮貌地補充解釋了幾句。

“本來倒也沒那麽快,那不是被秦妙有逼着晉級的嘛,我方才說感謝她,并非客套,而是發自肺腑。”

蔣七八掐着嗓子補了一句:“下棋嘛,勝負只在其次,重要的是陶~冶~情~操~”

秦妙有:“……”氣哭了,心口抽搐着疼!

顏喬喬露出神秘微笑。

對秦氏父女,她感覺就還……挺複雜。

徐夫子也緩過神來。

他清了清嗓子,微笑發話:“不好意思了啊,老夫教書育人多年,言出必行,信用絕不能丢——趙晨風,秦妙有,章那個什麽,李那個什麽,願賭服輸,日常分數全部歸零,德業通通不合格!”

絹花姐妹發出了幸災樂禍的快樂笑聲。

離開勤業臺之後,顏喬喬徑直前往蓮藥臺。

她記得沉舟說過院長在蓮藥臺。

她打算借着晉階先天境的機會找老師請教請教靈氣外放的種種技巧,正好順勢混進蓮藥臺,看看是否有機可乘。

她可沒忘記那架血腥刺鼻的黑金大馬車。

漠北王和他老母……

顏喬喬眯了眯眼睛,加快了腳步。

趕到蓮藥臺時,天色已微微有些暗了。

自從韓峥遇刺之後,蓮藥臺便封鎖得十分嚴密,如今漠北王攜母入住,這裏更是嚴防死守,禁止随意出入。

顏喬喬通過傳訊鈴說明來意,然後老老實實站在臺地外等待。

片刻之後,眼前禁制微啓,一名執事示意她可以進入,順着山道直走,走到護心池便能見到院長。

顏喬喬道過謝,規規矩矩走進藥香四溢的臺地,順着方塊青石板山路往上走。

穿過一處處藥圃、藥池、藥廬,遠遠便能看到護心池的草色琉璃頂。

天色幾乎全暗,蓮燈正在一盞盞亮起。

忽然,她聽到左邊一人來高的藥草叢株後面傳出詭異的哭聲,伴着山風,嗚嗚地抽噎,十分瘆人。

顏喬喬:“!!!”

蓮藥臺如今防備森嚴,怎麽可能有人在這裏哭?

她屏住呼吸,側耳細聽。

那聲音壓得極低,似是從指縫中漏出來的,極哀傷極凄婉,聽了片刻,顏喬喬也被勾起些悲恸。

她深吸一口氣,按捺住“怦怦”猛跳的心,小心翼翼地繞過藥草叢株,提心吊膽望了過去——

這一望,直叫她僵在當場,呆若木雞。

蹲在藥草叢株後面捂嘴哭的人,竟是那鐵塔般的壯漢,漠北王,林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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