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複蘇的記憶

自己一定又做惡夢了,離景心想,于是心安理得地複又閉上眼睛睡覺。刻意,忽略空氣裏陌生的味道,和那道充滿侵略的視線。

“呵呵,景——”幽涼邪詭的聲音,并沒有因此放過她,“許久不見,瘦了許多呢……”冰冷的指尖輕輕摩挲着她的臉頰,帶着狎昵的意味,令得她渾身的汗毛都豎起來,身體止不住輕輕顫抖。

明明已經知道這不是夢,卻還在自欺欺人,呵,該說小東西變軟弱了還是變狡猾了。暖昧的光下,容禦漸漸地伏下身軀,一個冰冷的吻輕輕印在她的眉間,如同烙印又像是宣示着所有權。

“景,裝死是無用的。”冷的吻,已落在耳朵上,極富侵略性的男性氣息,離景再也無法裝作這是場噩夢。那噩夢裏的人,在緩緩睜開的眼眸中,終于與眼前熟悉的面容重疊。

容禦,這個惡魔。他終于再次出現在自己的生命裏。那些不堪的記憶再次卷土重來,只是這一次更為猛烈和清晰。瞬間撕裂了心髒,讓所有溫情的假象變得支離破碎。

盯着眼前邪惡的笑容,腦海裏卻浮現那張溫潤如玉的顏,離景的臉色如同劫後餘灰,蒼白無力、沒有了一絲溫度。

“容秀……”所有的愛恨,皆在那個看似光風霁月的男子。離景被壓制的記憶,在這暗紅羅帳裏,終于又一點點地複蘇。

原來自己自始至終,不過是容秀手裏任意拿捏的棋子。她就像那撲火的飛蛾,貪戀那一絲溫暖,卻最終成灰燼。

離景想,她就是那徹頭徹尾的傻瓜,居然還為那人甘冒生死去取神泉。付出的真心,不過再次被無情踐踏……

“不許你傷害自己!”脖子上驀然一緊,離景止不住呼吸一窒,深而涼的眸幾分空茫地對上那雙似能将人燃燒的眼。

容禦掐着她的脖子,怒視着她:“你是屬于我的,沒有我的允許,不許你傷害自己!”

離景只覺得他的神色很是奇怪,似怒似妒似恨似愛似憐,諸多情緒的交錯讓他的神色有些扭曲,卻讓那總是蒼白的臉上多了絲生氣,仿佛,這才是真的他!

冰冷的指尖輕輕擦過她的嘴角,瞬間染了鮮豔的紅,離景這才恍惚覺得舌頭好疼,嘴唇也好疼,舔了舔,鹹的腥的如同鐵鏽,原來不知不覺咬破了唇舌。

“郎心似鐵。為他,值得麽?”容禦伸出舌頭一點點地舔吮着自己手指上的血,聲音暗啞。微仰起脖子,發披垂下來,看不清他的神情,離景看着他微微滑動的喉結,目光一滑,便落在那光滑的跳躍着光暈的胸膛上。大紅色的袍子已經滑落到他的腰際,勾勒出男子完美的腰線,卻又欲掩還露,離景忽然覺得有些口幹舌燥。

當含着腥味的吻落下來,離景一時忘記了反抗。冰冷的舌頭如同狡猾的泥鳅一下子溜進來,糾纏着她的。

“景,讓我看看我們的孩子……”容禦的聲音含糊,手指已經靈活地挑開她的衣帶,滑了進去。冰冷的手輕輕地覆在她的肚子上,異常地溫柔撫摸。離景輕輕一顫,想要抗拒,肚子裏的小家夥忽然興奮地拱了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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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他很開心!我聽到他叫父親呢……”容禦的唇滑到她的耳際,呢喃的聲音是難掩的愉悅,帶着點點孩子氣。

離景覺得自己此時應該将他推開又甚至給他一劍穿心,可冥冥中有一股力量左右着她,讓她莫名地心軟。于是,離景只是別過頭去,避開他軟而涼的唇。

暗影裏,容禦露出一絲狡猾的笑容,腦袋一點點地挪到她的腹部,最終輕輕貼了上去,很輕很輕地說了句:“謝謝。”

離景的肚皮拱了一下。

一種莫名的感覺突如其來,離景一激靈,回過神來,登時大怒:“容禦!”

那冰涼的手不知何時已經沿着腹部下滑,落在了最私密的部位。離景感到羞恥的同時,那些愛恨的情緒再次翻湧如潮,她狠狠推開了容禦。

“景,你抗拒不了的哦……”邪魅的笑,意味深長。修長的身軀再次結結實實地壓了下來。

肌膚相觸的剎那,離景只覺得腦海裏忽而一空,如同被抽走了記憶。眼眸裏,只倒影着那張飽含深情的容顏。

目光漸漸迷離,身體如水一般化在他的掌心……腹中的小東西,歡快地游來游去……

紅羅帳底,男子與女子親密相擁,氣息糾纏。容秀進來時,看到的便是這樣一幕。

燈光太亮,容秀微微眯起眼睛,有輕微的刺痛感覺。空氣裏一種甜膩的芬芳,讓人幾欲窒息。

“秀,你來了。”幾乎在他踏入的瞬間,容禦便已察覺。他随手抄過薄被将離景嚴嚴實實地蓋住,随即翻身起床,将散落在地的外袍拾起,慢條斯理地穿在身上,笑道:“謝謝你的手下留情。”這話不是諷刺,是真心實意。

容秀看他容光煥發,發自內心的歡喜,他覺得自己該為兄長高興,畢竟這麽些年難得看到他真心的笑顏。可是,此刻竟覺得頰邊酸澀,以至于無法擠出一個完美無缺的笑容。

許,是晚餐的飯太硬了。導致臉部肌肉過于疲勞。王府的廚子該換了。

“她在這裏呆得太久,是時候出去了。”容秀的目光在暗色的帳子上輕輕掠過,淡淡說道。

“噓,她太累。還要再睡一會。”容禦伸出手指在唇邊比了下,笑容滿足,帶着一絲孩子氣。

“禦,別任性了。當心被她察覺。”容秀不理會的兄長的拒絕,直接走向床邊。

“秀,我來!”容禦急忙地跑過去,飛快地鑽入帳子裏,背對着他,将他的目光擋在外面。

飛快地給離景穿好衣衫,這才将她抱出來,頗為不舍地交給容秀:“明日,再将她送進來。”

接過離景的剎那,容秀的神情有微妙的變化。她是醒着的,瞬間僵硬的身體告訴了他。

猶豫不過剎那,随即他将手輕輕地覆在她的腦袋上,一團妖異的光随之沒入她的腦海裏。女子的身體緩緩地軟在他的懷裏,毫無防備。

“秀,別忘了她也是我的妻!”看到容秀沒有答應自己的要求,容禦不忘提醒道。是他的妻,所以即便是誰,也沒有理由阻止他的親近。

容秀沉默的背影消失在虛空……

天涯閣。

将離景送回房間,容秀并沒有離開。默然地坐在床邊,盯着床上沉睡的女子,子夜般的眸閃爍着難言的光芒。

良久,輕輕一嘆:“不可以……”

“什麽不可以?”床上的女子睜開惺忪的眼,容秀似是吓了一跳,黑暗中分明是不敢置信的神情。

尋常,她該是天明時分才會蘇醒。這次,怎地如此反常?

“秀,你怎會在此?”他的沉默太久,離景有些不安,摸索着将枕邊的夜明珠自暗袋裏掏出來。

柔和的光漸漸暈開,容秀的臉卻還藏在黑暗裏,忽明忽暗之間,離景腦海裏驀然浮現一張邪魅妖異的臉,與容秀十分形似。

她聽得自己的聲音虛飄飄地喚出:“禦……”

離景悚然而驚,夜明珠從手中滑落,“咕嚕嚕”地滾到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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